“你就那麽盼著我媽走?我媽哪裏對不住你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媽大老遠來看你,請你吃飯,送你禮物,還給你紅包,你呢,你都幹了些什麽?”

“我幹什麽了?我哪裏做得不好了?”

“我媽問你話你就好好答,你耍的哪門子嘴皮子啊,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夠幽默、夠有情趣啊?你看看你,我媽還沒動筷子,你就一口肉到嘴裏了,知道你不喜歡吃羊肉,就這麽一次,你就不能忍忍?我媽說紅酒美容對女孩子好,特意要的紅酒,你卻說沒有紮啤喝著爽?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尊敬長輩?你媽沒教你啊?”

“好!我沒有家教,我配不上你!我走!”

肖健的熊掌一把拉住範小範細細的胳膊。

“我還沒說完呢!我媽帶了那麽多東西給你,還請你去我家玩,你就連句謝謝也不會說啊?你就是嘴上意思意思,請她在這裏玩幾天你都不會嗎,禮尚往來你不懂嗎?”

“我,我,我沒想到嘛。”

“沒想到,沒想到,你那腦子裏除了高跟鞋還有什麽?”

“你放開我,你把我弄疼了!”

“你還知道疼啊?你知不知道我心裏是什麽滋味!為了給我媽留個好印象,我費了多大的勁兒啊,這下好了,就一頓飯,全被你搞砸了,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在一起啊?”

“大健……”

“哭?你哭什麽哭?”

“大健,你放開我——嗚嗚——”

範小範平日裏張牙舞爪不可一世,可是第一次看到發火的肖健,就像發現自己養的小貓肉墊裏竟然藏著鋒利的爪子,她恐慌了,露出葉公好龍的真麵目,眼淚嘩嘩地流。

肖健怒火中燒,顧不上範小範的眼淚,他抱著頭,將腦袋深深埋在方向盤裏。範小範趁機跳下車,坐上她見到的第一輛出租車,火速離開了現場。

屋內。

範小範在一個安全的熟悉的遠離肖健的空間裏,漸漸擺脫了恐懼,繼而又恢複了小太妹本色,並對自己之前的軟弱無能深感懊惱和憤恨。

“讓我那悲劇又沸騰的熱血冷卻下來吧!我要讓他知道,我不但是溫柔可愛的範小範,更是霸氣十足的範大範!”

範小範在空曠的屋子裏發出狼一般的怒吼。

敲門聲應時而起,範小範渾身一哆嗦,趴在貓眼上往外看。肖健一雙暴睛惡狠狠盯著她。

“範小範,你平時不是膽子挺肥的嗎,怎麽,現在連門都不敢開了?”

範小範給自己壯膽兒:“哼,誰怕誰啊,我今兒就開門了,看你能把我怎麽著!”

“小範,剛剛是我太急了,衝你發火,是我不對,我媽真生氣了,她要回去,我怎麽勸都不行,你跟我去送送她吧。”

“好啊,弄了半天,你根本不是來道歉的,你媽,你媽,你眼裏隻有你媽了是吧?既然那樣你就跟你媽過吧,你來找我幹嗎?”

“範小範!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她是我媽,將來就是你媽……”

“什麽我媽你媽?我什麽時候說要嫁給你了?你別在那裏自以為是了。”

“你不嫁給我你還跟我在一起,你耍我啊?”

“對,我就是耍你,怎麽了?”

話趕話,不像話的話就這麽說出口了。

玄關擺著一個衣架,

肖健胳膊狠狠一掄,衣架倒了,上麵掛著的衣服、包稀裏嘩啦倒了一地。

“好啊,跑到這裏撒野來了是吧,你以為你長得跟熊似的,我就會怕你,看你那熊樣兒!”

範小範腿一抬,茶幾上的魚缸砸到了地上,大水漫過了地板,一條魚躍到了肖健腳前,撲棱撲棱做垂死掙紮。

接著,盆栽啦、靠墊啦、書籍啦、相冊啦、小擺件……入了這兩位法眼的都遭了殃。

“還有什麽能砸的嗎?”

肖健咬牙切齒地看著範小範。

“那個。”

範小範指了指書架上麵一個花瓶。

肖健抬手取下,二話不說,高高舉起,狠狠擲下,嘩啦啦,一地碎片。

“你給我滾!”

“好,我滾!你可別後悔,等你想讓我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滾遠了。”

“我送你一對風火輪,滾得越遠越好!”

等到和小夭他們回來的時候,範小範的周圍又多了一圈兒擦眼淚、擤鼻涕的紙巾。

“小範,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黃爍關切詢問。

“黃爍,你還擔心她會被強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大範兒多麽彪悍。”

“和小夭,我都這樣了,你還落井下石。”

“你怎樣了啊?聽你說話,中氣十足,我鼓膜都被你震得嗡嗡響。我說姑娘,丘比特射的是箭,不是玫瑰,你又不是不知道,哭兩嗓子意思意思就行了,趕快起來收拾收拾自己,我們Happy去。”

“去哪兒啊?”

“你的信宇哥找到工作了,我們去慶祝。”

“信宇哥,真的啊?在哪裏?做什麽?”

範小範深得川劇變臉的精髓,一下子蹦到李信宇麵前,張牙舞爪,李信宇急得指著她腳下大叫。

“玻璃,玻璃,小心玻璃。”

“信宇哥,你到底做什麽工作啊?”

“在一個歌舞團當舞蹈演員。”

“範小範,你不要在那裏發瘋癲了,趕快點兒,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

“和小夭,你能不能有點兒同情心啊,我幼小的心靈已經備受摧殘了,你還要在肉體上折磨我!”

“我這是為你好,充足的體力勞動能夠有效緩解精神上的痛苦。”

“好了,好了,小夭,她已經夠難過的了,你就不要再說了,小範,你去洗洗臉,我打掃就好。”黃爍這個老好人。

“我倒覺得現在難過的是肖健。”

“不要提那個人,我告訴你,誰提我跟誰急!”

範小範先急了。

“大家麻溜兒點,去吃黃爍傾情推薦的涮羊肉,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和小夭翻翻眼,話題立轉。

“大夏天的吃火鍋,你怎麽想出來的啊,黃爍姐?”

“大夏天,麻辣鍋,坐在空調調得足足的房間裏,你不覺得很爽嗎?就像是冬天圍著壁爐吃冰激淩,嘖嘖,光是想想就是一種享受啊。”

“我們黃爍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吃貨,而是美食家了,親們,來,為了黃爍的跨越式成長,呱唧呱唧啊!”

吃完火鍋,一行人浩浩****開進遊戲廳。

和小夭和李信宇挑戰投籃機,兩個人比賽,一會兒累得夠嗆,中場休息。

“小夭,你說你比我大好幾歲,真的假的啊,看不出來。”

“你是想說這女人都三十了還歡蹦亂跳,不務正業,不幹該幹的事兒是吧,哎,沒辦法,總有我這種死皮賴臉抓著青春不放的人,我這就叫掩耳盜鈴,每天跟你們廝混在一起,做一些年輕人的事兒,就蒙自己:青春還在,你還年輕。”

“哎,你們怎麽出來了?”

“喘口氣兒。黃爍,我發現你最近體力大好啊,我記得你以前玩跳舞毯都玩不過十分鍾的。”

“這還是拜我那親愛的Coco所賜呢,每次被她搞得不爽了,就玩這個發泄,時間長了,自然就厲害了。”

“話說,那隻神奇動物最近找到下家了沒?”

“你別說,還真找到一瞎眼的,那男人長得還不錯,把Coco當寶了,據Coco透露,他們是一見鍾情,那男人說Coco長得很特別——你看這詞兒用的,高明吧,說是Coco有混血兒的氣質。”

“混血?不會是豬血和狗血的混合吧?”

“那豈不是豬狗不如?小夭,這麽說也太損人了。”

“好了好了,我這嘴就是欠修理,你接著說。”

“我們都覺得那男人是衝著她的錢去的。”

“各取所需,也無可厚非。”

“哎,我想吃冰激淩了,你們要不要。”

“雀巢香草。”

“李信宇,你呢?”

“我,隨便吧。”

“蒙牛隨變,曉得了。”

李信宇對著黃爍的背影張口結舌,和小夭樂不可支。

“什麽事兒,這麽開心?”黃爍回來了。

“我們猜測黃爍的‘試試精神’買回來的冰激淩會不會塗滿辣椒、醬豆腐乳。”

一個小女孩走過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三個吃冰激淩的人。

“現在的小孩長得真漂亮。”黃爍感歎。

“是啊。”和小夭更加陶醉地舔舐自己的冰激淩。

“你想吃嗎?給你。”李信宇俯下身子。

“李信宇,打住!要是被孩子她媽看見,你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不會吧?”

“你以為這還是那個人人光著屁股跑的原始社會啊?”

“妞妞,妞妞——”

“媽媽——”小女孩扭頭回應,卻並沒有離開。

“魏姐,這是您女兒啊,怪不得長得這麽漂亮!”

“是小和啊,大家都說我家妞妞長得漂亮,很像混血兒。”

“是啊,是啊,我們剛才還在說呢,真像混血兒。”

黃爍、李信宇看著笑得跟一朵花兒似的的和小夭,表情各種糾結。

“小和,你們玩,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好,魏姐,再見哦!”

手機鈴響。

“喂,頭兒,什麽事兒?……好的,我馬上到。”

“怎麽了?”

“有份材料明天要上交,我得去公司一趟。”

“這個時候?都9點多了啊。”

“拿人工資替人辦事嘛,再說還是我頭兒讓我去,我也不好意思不去。”

“可是……”黃爍想說,今天是為李信宇慶祝。

“好了,好了,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玩兒吧。”

和小夭走了,幾乎是跑了。

李信宇看著她迅速離去的背影,一絲惆悵湧上額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