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小雨被調走了。我去上學的時候發現來了個新的語文老師。據說被調到三中去了。三中是城裏的中學,那裏的條件是全縣最好的。我問柳芽兒:“啥時候調走的?”
芽兒說:“三天了,說走就走了。她對象是教育局長的兒子,那還不是哪裏好往哪裏調啊!”
我突然間明白了她不肯和我走的原因。是啊!我算什麽呢?和錢誌國比起來,我什麽也沒有。
初中畢業後,我便停止了學業。畢業考試結束的那天,我、利民和王鵬都興奮不已。我們高興地買了很多的啤酒和熟食,在焦曉紅的理發部慶祝了一番。芽兒考上了師範,據說還是和譚小雨一個學校。
我曾經給芽兒寫過情書,我拿給利民讓他給我參考下行不行的時候,利民說:“你這是歌詞啊,這也不是你寫的啊!”
我說:“我不會寫,我覺得歌詞挺好的。”
“好是挺好的。隻不過這不是你寫的啊。”
“我不會寫。語文沒學好。”
“試試吧。不過我看這樣有點夠戧。”
我就這樣把這封信扔進了信箱裏。幾天後,我終於收到了回信,信裏說我們還小,還不到談戀愛的時候。她讓我好好讀書。最後說我沒有誠意,讓我以後別寫歌詞了,不然就不回信了。
在冬季的一個清晨,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地上捂了厚厚一層雪。整個兒空間一下亮了許多。我操著手走了出去,同樣去了小鎮上的焦曉紅的理發店。這是在我畢業後第二年的事情。我進了理發店就開始捂耳朵,焦曉紅說今兒個忒冷。我說“嗯哪”。接著我便開始坐在了爐子前烤火,把火鉤子燒紅了拿出來點煙。然後我問:“利民和王鵬還沒來?”
焦曉紅說:“我把他們藏起來了。”
我笑笑,知道自己說的是廢話。等了一會兒後,利民和王鵬搭著肩膀過來了。這時候王鵬已經二十一歲了,我和利民十九歲。那時候似乎每一家都有兩件軍大衣,我們的打扮基本上都是穿著軍大衣帶著棉軍帽。其實這打扮在城裏已經是看不到的了。他們一進來就喊著凍死了凍死了,我說去準備花圈紮材。接著我們就開始閑聊。
那時候最大的興趣就是能有一輛摩托車,最流行的摩托車就是“金城鈴木”和“長春鈴木”,我喜歡藍色的。快到中午的時候,狼三兒來了,他開來了一輛吉普車。大頭和小龍都坐在裏麵。大頭說他開了個飯館,今天開張,請我們去吃飯。利民利己上去拍著他的肩膀說:“行啊哥們兒,開始發展了呀!”
大頭說:“還得靠弟兄們多捧場。”
我笑著說:“我可沒錢下館子,你看錯人了。”
大頭說:“咱哥們兒別提錢,提錢就俗了,外道了。我要是和你要錢,你還不把我的館子砸了呀!”
我問:“都是誰呀?”
大頭說:“十三鄉有頭有臉的都請了,我是最後叫的你們。不是哥們兒看不起哥兒仨,恰恰想法,我是覺得哥兒仨是自己人,一叫就能到。今兒個你說啥也要給哥哥麵子,這席少了你們可是開不下去的啊!你們要是不去,弟兄們一問十裏鋪三狗沒來,肯定以為我得罪了你們,往後誰還來我的館子裏吃飯呀?你們今兒個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就當幫哥哥一個忙。”
王鵬問:“大頭,有城裏那群孫子嗎?隻要有城裏的,我們指定不去。前兩天我們還在旱冰場和他們幹了一架。媽的!好狗架不住賴狗多,把我們三個打得和孫子似的,胳膊現在還疼呢。”
大頭拿出一盒紅塔山給我們發煙:“肯定沒有。城裏那群孫子一個個的就會裝逼,以為自己多牛呢。早晚讓他們知道咱的厲害。”
小龍說:“我們也聽說了。據說是十幾個打你們三個。我也有個小兄弟在那裏,立即就給我打傳呼,我去了的時候你們已經走了,所以沒幫上忙。”
狼三兒說:“媽了個逼的,今兒個咱借這個機會,吃晚飯就去堵那群孫子,腿打折。”
我一摸短短的頭發(我一直就是這個頭型,其實當時是流行坎兒頭的),站起來看看他們說:“走。”
焦曉紅立即說:“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