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有些混亂, 林川被攙扶著前行,撐著一口氣走到了急救室前。
急救室的門緊閉著,上麵都是看不懂的外文, 林川用力抓住管家的手:“他怎麽樣?”
管家安撫他:“還在搶救, 會沒事的, 你先坐下。”
林川搖搖晃晃地坐到了急救室前的椅子上,將頭靠在牆上, 剛閉上眼又咳了幾聲,抬手按住側腰。
剛才的打鬥他也並不是全然無傷,鋼管砸到了他的腰, 但那個人也被他狠狠砸了回去。
管家注意到林川的動作,忙走過來:“您受傷了嗎?我帶您去包紮。”
林川擺擺手,沒有說話, 轉頭看向急救室上閃爍著的紅燈。
“他要多久能出來?”
管家:“快了。”
“……”
手術持續了一個小時, 謝停洲被推出來時, 林川第一個撲了上去。
管家慌忙扶住他:“林川先生,請您不要激動!”
林川定定地看著昏迷中謝停洲蒼白的臉:“他怎麽樣了?”
有醫生跟管家交流了幾句,管家麵露喜色:“醫生說體內是麻醉針,已經取出來了,再等幾個小時就可以醒來。”
“……麻醉針, ”林川猛地鬆了口氣, “太好了,太好了……”
下一刻,他猝然向後倒去。
“林川先生!!!”
……
謝停洲醒來時,眼前還有些看不清楚, 手腳發麻,半天都沒有辦法抬手。
他啞聲喊了一句:“林川?”
沒有人回應。
謝停洲猛地心慌起來, 昏迷前他記得那群人已經走了,難道又折返回來了?
還是林川生他的氣,不願意見他?
“林川……”謝停洲撐著床想起來,下一秒卻看到身邊還有一個病床,林川就躺在上麵,看起來似乎是昏迷了。
“林川!!!”謝停洲猛地起身,卻被輸液線扯到,踉蹌了一下。
門口有人推門,管家有些慌張:“謝停洲先生,您醒了?請不要激動,您剛做完手術。”
“……林川怎麽了?”謝停洲忙問道。
“他沒事,隻是體力消耗過多,”管家解釋道,“需要休息。”
謝停洲這才放下心,慢慢湊過去,看著**昏睡的人。
林川睡的並不安穩,眉頭緊皺,像是做了個噩夢。
謝停洲又問:“那群人……”
“已經查到身份了,”管家說,“大概率是有人授意,他們拿錢辦事。”
“……”謝停洲冷笑一聲,“很好。”
知道在國外下手,很聰明。
但他們傷害了林川,罪魁禍首就不可能再安然無事。
“對了……”管家有些猶豫,“林川先生之前情緒很激動,可能需要您適當安撫。”
謝停洲點點頭:“我知道,麻煩你了。”
“您原定今天下午回國,現在……”
“改到後天,”謝停洲說,“我會和他們解釋。”
管家將兩份營養餐放到病房,隨後出了門,謝停洲則坐到了林川床邊,安靜地看著林川。
中了麻醉針的前幾分鍾,他的意識沒有徹底模糊,聽到了林川的話,掙紮了許久卻沒有辦法作出反應,隻能聽著林川絕望的嚎啕大哭。
那時他才開始後悔,心碎和痛苦幾乎將他淹沒。
為什麽沒有早點告訴林川,為什麽沒有早點表白。
意外和變故隨時都會發生,如果他還沒來得及和林川相認就再次死去,他簡直不敢想象林川會怎麽樣。
是他錯了。
……
林川睡的很不安穩,夢裏盡是刀光血影,謝停洲的身影交錯出現,一會兒是一身白衣,笑著教他武功,一會兒卻是滿身鮮血,安靜地躺在那裏。
直到猛然睜眼,林川眼底都還殘留著血色,瞳孔震顫,許久都安靜不了。
“林川。”
身邊有人喚他,聲音無比熟悉。
林川遲疑地轉過頭,看向麵前的人。
“是我,謝停洲。”
“……”林川張嘴,卻半晌都沒有發出聲音,隻是直直地看著謝停洲。
謝停洲滿眼心疼,伸手將他擁進懷裏:“對不起。”
林川像是終於反應過來,猛地伸手回抱過去,將麵前的人死死抱住。
“師父……師父!”
“是我,是我,別哭。”謝停洲感覺到肩膀濕潤的觸感,慌忙拍著他的背。
林川哭的斷斷續續,委屈的不像樣:“師父……你去哪兒了?”
“你怎麽現在才來,我找了你好久,我找了你好久啊……”
“對不起,對不起,”謝停洲眼底一紅,“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
“明明就是你,我沒有認錯,你卻不認我……”林川將所有的委屈一股腦都發泄出來,“你竟然不認我……”
“我沒有不認你,對不起,”謝停洲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遍對不起,抱著林川的雙手都開始顫抖,“好徒弟,乖徒弟,乖小川,不哭了好不好?”
“我回來了,我不是回來了嗎?別哭了,乖……”
林川將頭埋在謝停洲肩膀裏,許久都不願意抬起來。
過了一會兒,林川抬頭看著謝停洲,又看向他隔著衣服都看得出來被紗布撐出了個大包的傷口:“他們說你做了手術,疼不疼?”
“不疼,”謝停洲摸摸林川的腦袋,“一點都不疼。”
林川卻十分心疼:“怎麽會不疼呢……那麽長的針。”
謝停洲的眼底卻突然像是被什麽刺痛,低頭看向林川的胸口。
他清楚地記得,這裏有一道很長的疤……是因為他。
領口突然被人扯開,林川愣了一下,抬頭看向謝停洲:“怎麽了?”
“這裏,還疼嗎?”謝停洲牢牢盯著那道淺粉色的疤,伸手碰了一下,又慢慢地描摹著,“很疼吧。”
林川笑了一聲:“不疼,早就結疤了。”
謝停洲的手卻並沒有移開,隻是滿眼心疼地看著他。
胸口被人這樣觸碰感覺很奇怪,林川的臉慢慢變紅,耳尖也紅的快要滴血:“謝停洲……你別碰了。”
謝停洲這才注意到林川的異樣,再看向自己的動作,臉色頓時也紅了,收回手,慢慢攏上林川的衣服,又猛地皺了下眉。
“以後不準再這樣做了,知道嗎?”
林川胡亂點點頭,又推了推他:“你,你坐遠一點。”
謝停洲離自己太近了,他呼吸都有點錯亂。
“……”謝停洲咳了兩聲,將管家買的兩份營養餐拿過來,又拿了個小桌板搭在**,“好了,吃飯吧。”
林川喝著粥,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那些人……”
“別擔心,”謝停洲說,“我會處理好的,後天我們就回國。”
“你剛做完手術,能坐飛機嗎?”林川皺著眉,“要不然……我們再晚一點回去。”
“我也很想和你在這裏一直待下去,但我還有需要做的事情,”謝停洲笑著說,“再說了,這點小傷,不足掛齒。”
林川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無聲地瞟了他一眼。
謝停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慌忙又改口道:“你放心,我心裏有數,再說了,我現在很保重身體的。”
林川想到他之前“養生達人”的稱號,也笑了:“那最好。”
……
在醫院又養了一下午,兩人出院回了酒店,在酒店修整了兩天,坐上了回程的飛機。
娜娜見到他們就開始淚眼汪汪:“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回來瘦了這麽多!”
“謝哥臉都小了一圈嗚嗚嗚,本來臉就小,這下襯得我臉更大了嗚嗚……”
“……”謝停洲揉了揉眉心,轉移了話題,“林川給你帶了禮物,收到了嗎?”
“收到了!”提到禮物娜娜立刻又興奮起來,“買了好多啊,謝謝林川,也謝謝哥!”
聽著娜娜又回到了活潑的語氣,謝停洲和林川都笑了。
“哥,你的傷真的不要緊嗎,再過幾天就該進組了,要不……”
“沒關係,”謝停洲揉了揉肩膀,“不影響行動,實在不行的話,我不是還有個專屬替身嗎?”
林川愣了一下,點點頭:“嗯,我可以上。”
娜娜看了一眼林川,又看看謝停洲,總覺得這兩個人好像哪裏不太一樣了。
“走吧,回去了。”
謝停洲攬上林川的肩膀,兩個人坐上了車。
娜娜愣在兩人身後,眼睛瞬間就瞪圓了。
剛剛……發生了什麽?
謝停洲,攬著林川的肩膀,上車了?!
不是……等一下……他們兩個人……怎麽這麽親密啊?!
“怎麽不上車?”王海青看不到發生了什麽,坐在駕駛位問娜娜,“走了。”
娜娜兩條腿各走各的,終於艱難地上了車,轉過頭看著車後的兩個人:“你們……你們……”
林川注意到她:“嗯?什麽?”
“你們……”娜娜看看謝停洲,再看看林川,警鈴大作,“你們在國外……幹什麽了?”
“哦,”謝停洲輕描淡寫地開口,“我們在一起了。”
“吱!!!”
刹車聲猛然響起,車裏所有人都跟著一晃。
謝停洲皺眉:“好好開車,別急刹。”
“你說什麽?!!!!”王海青吼了一聲,猛地扭過頭看著他們。
林川也被謝停洲的直白嚇到,愣了幾秒,有些緊張地看了看車裏其他兩個人。
娜娜連著倒吸了四五口涼氣,才緩過氣來,拍著胸口顫抖:“我就說……我就說你們怪怪的……”
“你們在一起了?!!!”王海青更加震驚,怎麽出國一趟,謝停洲和林川的關係就飛速進展,之前他隻是隱約感覺到謝停洲對林川有意思,但林川分明單純天真沒有那麽多想法,現在怎麽,怎麽都官宣了?
謝停洲神情有些嫌棄:“那麽吃驚幹什麽?”
“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吃驚的事嗎?!”王海青幾乎快開不成車了,“你怎麽突然……突然老樹開花了?”
“誰是老樹,”謝停洲猛地皺了下眉。
“本來就是啊,林川才二十一歲,你都二十……”
最後一個“八”字沒說出來,王海青從後視鏡看到了謝停洲滿是殺意的眼神,嚇得閉上了嘴。
林川小聲開口:“我……其實也沒有二十一,嚴格的算,我應該二十六了。”
在大黎的五年也算上的話。
娜娜捂了捂嘴,多感人啊,為了和謝停洲般配,連自己身份證上的數字都不認了。
謝停洲沒再搭理他們,遞給林川一瓶水:“累了就休息一會兒,靠著我的肩膀睡。”
林川忙搖搖頭:“不行不行,你剛做過手術,該休息的是你。”
謝停洲不跟他討論,伸手將他的腦袋掰到自己肩膀上,然後捂上他的眼睛:“睡吧。”
“……”林川耳根飛紅,一想到前麵還有娜娜在看,臉色就更紅了。
謝停洲卻十分坦然,抬眼對上娜娜粉紅色的視線:“看什麽?”
“不看了不看了,”娜娜立刻轉過頭,“少兒不宜,非禮勿視。”
“王海青,回頭在車中間加個隔板,”謝停洲開口道,“對了,林川租的房已經退掉了,回去先住我那裏。”
娜娜等著林川反駁,卻震驚地發現林川沒有說話,也沒有反對。
嘶……難道這兩個人……已經進展到……
……
林川確實很快就睡著了,直到停車,他都還在睡。
謝停洲原本想抱他出來,可肩膀受傷使不上力,嚐試了一下還是放棄,隻能輕輕搖醒他:“林川,醒醒。”
“嗯……”林川茫然地醒來,下意識拉住謝停洲的手,“到了?”
“到了,”謝停洲任由他拉著,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我們該下車了。”
“好……”
兩個人手拉手回了謝停洲的房子,娜娜在後麵八卦地看來看去:“天呐海青哥,我可從來沒聽過謝停洲用這麽溫柔的語氣對誰說話,簡直是,簡直是拍戲都出不來的情緒啊!”
王海青也感慨地搖搖頭:“誰知道呢,總覺得這兩個人身上還有秘密。”
……
直到進門,林川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到哪兒了:謝停洲家。
他頓時變得有些手足無措,拘謹地看著謝停洲給他找拖鞋:“會不會有點打擾你……”
“在飛雲劍派五年都不覺得打擾,現在才來說這個?”
“……”林川笑了,那點緊張感頓時也煙消雲散,“那沒辦法,誰讓我無處可去,隻能靠你了。”
“好,靠一輩子都好,”謝停洲在他身前蹲下,“來,換這一雙,是新的。”
林川一愣:“我自己來吧。”
謝停洲沒有給他反對的機會,幫他換好鞋,又把他的外套和自己的掛在一起:“以後我的衣櫃對你開放,想穿什麽直接拿就好了。”
林川看著他自然的動作,環顧一周,起了興趣:“我還沒見過你家長什麽樣子呢。”
謝停洲朝客廳抬了抬下巴:“昨天讓阿姨打掃過了,你可以隨便看看。”
謝停洲名下的房產不少,最常住的就是位於玉京市的這一個,不過大多數時候,謝停洲都住在拍攝基地附近的酒店裏。
房子麵積很大,林川走了一圈,感覺能有180平左右,智能家居一應俱全,廚房也幹幹淨淨,還有個非常大的衣帽間,裏麵掛著的衣服和各類名貴首飾看的林川眼花繚亂。
隻有在這種時候,林川才有一種“謝停洲真是個有錢的大明星”的實感。
他欣賞了一會兒謝停洲收藏的名牌手表,又看了看各種精致的首飾。
謝停洲發現他半天都沒有從衣帽間出來,走了進來:“在看什麽?”
林川笑眯眯地回望他:“我賺了。”
“什麽?”
“大明星,”林川笑著說,“我可是個窮光蛋,跟我在一起,你會吃虧的。”
謝停洲沒有說話,突然走上前將林川擁在懷裏,低頭吻了他一下。
這個吻來的猝不及防,林川沒什麽防備,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人圈著腰吻的朝後倒去,直到倒進了衣櫃裏。
“唔……謝停洲……停下……”身下名貴的襯衣被壓到亂成一團,眼前的人卻絲毫沒有罷休的意圖,吻的愈發深入。
林川這種經驗很少,整個人緊繃著,謝停洲察覺到他的緊張,伸手在他後腰上某個地方按了按。
這是林川的敏感點,謝停洲雖然隻經曆了一次,卻記得很牢。
林川瞬間軟下腰來,伸手抱住謝停洲的脖子,皺著眉任由他索取。
過了許久,謝停洲才饜足地停下,啞聲輕笑道:“對我來說,你才是最珍貴的寶貝。”
“……”林川眼底滿是瀲灩的水光,推開他站起來,氣息還有些淩亂,“你現在怎麽……怎麽這麽……”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口,謝停洲卻聽懂了,低低笑了一聲:“我一直都是這樣的,隻不過以前礙於師父這個名頭,不舍得做而已。”
“……”林川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那你還真是……深藏不露。”
謝停洲挑了挑眉,又朝著林川靠近了一步:“這樣就過分了?還有更過分的,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