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七年裏, 除了洗澡,陸讓塵幾乎不會摘掉那條手串。
就這麽寸步不移地貼身戴著,久而久之, 手串也仿佛和他本人融為一體, 成了他身上獨一無二的標識。
而祝雲雀對那手串的最深記憶,卻是65路公交站相遇那次。
陸讓塵似乎是碰了她一下。
祝雲雀睜眼恍惚的瞬間,便看到那條黑曜石手串一晃而過的虛影。
再後來,每次見到他,她都能撇到那條手串。
有一次值日, 她還聽到隔壁班的小姑娘閑聊, 說想買一串陸讓塵那樣的,卻怎麽都找不到同款。
花癡的少女心思被看透。
另一個女生笑她,“怎麽,你還想和人家戴情侶款啊。”
小姑娘臉皮薄, 當即紅了臉,打她一下,女生卻鬧起她來, 湊到她耳邊說悄悄話。
也不知說了什麽。
那姑娘臉色愈發赧然。
祝雲雀低眸麵無表情地擰著拖布,關掉水龍頭的瞬間, 隱約聽到她咕噥, “他那樣的條件,肯定沒少談的。”
肩膀下意識僵了僵。
祝雲雀朝兩人的方向望去,兩人卻轉身進了班級。
或許暗戀一個人的心思總會變得愈發細膩。
從那以後,祝雲雀便對那條手串有了額外的關注和濾鏡,果然沒多久, 她的想法就被證實了。
陸讓塵的確對那物件兒很看重,甚至還讓她幫忙保管一段時間, 可就算這樣,她也沒勇氣問陸讓塵,這東西為什麽對他那麽特別。
還是林知念告訴的她,說那手串就是定情信物,陸讓塵和別的女生一人一個的。
女生驕傲睥睨的神色到現在祝雲雀都深深刻在腦海裏,連帶著誤解也越埋越深,這也是為什麽,祝雲雀在看到林稚的瞬間,就憑她手腕上的東西辨認出她是誰。
說句丟人的,那刻說是萬念俱灰也不為過。
是她太擅長隱藏。
就算陸讓塵也無法勘破她心底深處的浩瀚波瀾。
當然她也沒想過,林稚會來找她麵談,這條手串的真正意義也不是林知念說得那麽想當然。
短暫地陷入幾秒鍾的失神。
祝雲雀聽到自己鬼使神差地說了句抱歉。
音調挺輕的,調子一如既往的綿軟。
是種南方姑娘才有的獨特韻味。
林稚一聽就樂,“有什麽好抱歉的,跟你又沒關係,我就是沒想到陸讓塵從沒跟你說過這他姐姐的事兒。”
“可能在他心裏,那件事依舊是一道坎。”
祝雲雀垂了垂眸,“我隻是覺得我很狹隘。”
也很愚蠢。
很多事隻想埋在心裏,從不敢張口去問,別人說兩句就信以為真,甚至剛剛她還覺得林稚是來找她麻煩。
林稚哪有她那麽多想法。
她為人處世都是京北大妞的作派,滿不在乎地嗨了聲,“你啊,就是活得太麻煩,簡單一點,想做什麽就去做,想說什麽就去說。”
她衝祝雲雀拋了個眉眼,“你懂我意思啊,大好青春的別浪費,更何況我這弟弟心都拴你這兒。”
後麵這句語氣是實打實的鄭重,甚至還有幾分給家人托付終身的滋味兒在。
“……”
祝雲雀忽然就有種受寵若驚的倉惶感。
心跳不經意加快,她問,“是陸讓塵讓你來的?”
林稚已經有辦完事兒要撤的架勢了,她拿著氣墊補妝,“沒,我主動的,他也沒攔,反正我是覺得,我親口解釋,你更能放心點兒。”
頓了下,她又拋媚眼,“都是女人嘛,我懂的。”
祝雲雀:“……”
禁不住彎了下唇。
後頭還有個局要趕,林稚就沒在她這繼續逗留,正事兒說完了就直奔校門口,她家司機等在那兒。
祝雲雀本想送她,奈何和梁甜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林稚是個痛快人,揮手直接讓她回去。
祝雲雀也說不上什麽心情,和梁甜見到麵時,思緒還有點兒腳踩雲端。
兩人找了家商場裏的餐廳吃飯。
天氣突然由晴轉陰,下午三四點的功夫,人不多,菜上得也快。
祝雲雀心不在焉地吃著,想給陸讓塵發條微信,結果還沒想好怎麽開口,陸讓塵的電話倒是先打了過來。
熟爛於心的三個字在屏幕上掛著。
祝雲雀心口提了提,嘴角抑著淺弧接了。
餐廳再安靜,也還是有雜音。
陸讓塵低磁的嗓音聽起來有點兒渺遠,還是那副慵懶的京腔,卻比從前要親昵幾分。
他說,“嘛呢。”
祝雲雀撥弄著碗裏的油渣土豆絲,說,“在和梁甜吃飯。”
跟著又問,“你呢,吃了沒。”
陸讓塵似乎是笑了下。
然後就聽見另一道熟悉的嗓音,開朗得過分,“喂,祝雲雀,聽出來我是誰不?”
“……”
祝雲雀的第一想法是,鄧哲這家夥怎麽連口音都有一股子津市味。
她忍不住笑,“鄧哲,怎麽是你。”
鄧哲說,“你對象在我這兒呢,和他在一塊兒的不是我還能有誰。”
“你對象”三個字被他大嗓門直直喊出來,連對麵的梁甜都能聽到。
小姑娘瞬間睜大眼,用口型問,“你對象????”
祝雲雀覺得神經都被這兩人麻痹了下。
還沒來得及說話。
電話那頭的陸讓塵就笑罵了句滾,跟高中時聽過的感覺一樣,可又哪裏不一樣。
以前是朋友間的插科打諢,撇清關係。
現在卻是護著誰似的,語調都透著漫不經意的偏溺,恨不能再曖昧一些。
鄧哲誒呦誒呦兩聲,說你丫的還知道不好意思呢。
陸讓塵哼笑說了句傻逼,直接把電話要了回去。
不能再逗了。
再逗他真怕祝雲雀生氣。
畢竟是好不容易才落在肩膀上的小鳥,他連抖落煙灰都要掂量掂量分寸。
陸讓塵語氣挺耐心,“在津市呢,和鄧哲找了個地方吃飯。”
祝雲雀微微抿唇,說,“去那兒做什麽。”
陸讓塵彈段半截煙灰,調子懶懶的,故意藏著什麽似的,“來堵個人,談點兒正事。”
話剛撂下鄧哲就沒好調兒地笑。
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他們男生之間有時候就這樣,一點兒渾話都能浮想翩翩,祝雲雀也沒在意,單哦了聲。
陸讓塵卻不怎麽滿意地輕笑一聲,“你對我是真沒興趣。”
他慢悠悠道,“也不怕我在這頭學壞,被誰拐跑了回不去。”
兩句話輕飄飄落在心上。
有種陰陽怪氣的勾人勁兒。
祝雲雀喉嚨一癢。
忽然就有種,陸讓塵在對她撒嬌的錯覺。
耳尖微微發燙。
祝雲雀想了半天,才擠出一句,“你不用學就挺壞。”
陸讓塵似乎對她這話挺有興致,悶出一嗓子笑,“我哪兒壞了,你展開說說?”
明知故問的語氣。
越聊越不安生。
祝雲雀受不了他,說,“長途話費挺貴的,沒什麽事我先掛了。”
陸讓塵倒沒不樂意。
他氣息卷著笑,嗯了聲,“等我晚上回去找你。”
明明挺正經的話。
卻被他硬說出一股曖昧的拉扯。
也不知道誰昨天大張旗鼓說的——“那我冷靜幾天,好好考慮考慮咱倆合不合適。”
考慮個鬼……
他壓根兒就沒想考慮,一門兒心思隻想進攻。
祝雲雀屏息幾秒,到底扛不住**地輕聲,“宿舍熄燈早。”
陸讓塵說,“那我早點兒回去。”
祝雲雀就這麽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直到掛斷電話,她也沒弄清楚陸讓塵到底去津市幹嘛去,卻又忍不住去搜,津市回帝都要多久。
結果一搜,才發現,動車才33分鍾。
開車也才快兩個小時。
然而再快,也抵不住天氣惡劣。
也不知道抽什麽風。
祝雲雀和梁甜逛完街,從商場出來,遇到初秋的第一場雨。
雨勢不小,雨滴砸得樹葉滿地,砸進領口絲絲拉拉地涼。
即便打上了車。
回去也堵了一路。
等回到宿舍的時候,黃昏也來了,不過是那種朦朧灰白,沒什麽活氣的黃昏,很快就要天黑。
兩人一頭濃密的長發都被淋成“細軟塌”,梁甜狂打噴嚏,估計是感冒了,祝雲雀就讓她先洗,卻不想輪到她的時候,宿舍突然停電了。
那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了。
這麽一停電,宿舍直接漆黑一片。
祝雲雀衣服才脫到一半,就聽梁甜啊一聲,“怎麽停電了。”
祝雲雀:“……”
她第一時間拿起手機。
手機還有百分之十的電量,上麵顯示著六點半。
把衣服又一件件套上,她頂著泛潮的頭發出去,梁甜剛好竄完宿舍回來,苦著一張小圓臉,“說是電路臨時出故障,全校要檢修,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啊,我們不會要一晚上都沒電吧。”
祝雲雀把手機插充電寶上,語氣挺淡然的,“有可能。”
畢竟是國慶期間。
很大一部分學生都不在學校。
況且已經天黑了,再過幾個小時,也到了熄燈時間,外麵的雨沒停的意思,也不知道檢修隊多長時間才能把事兒辦完。
梁甜也明白這個道理,但還是不甘心,“不然咱們去校外?”
祝雲雀朝外頭揚了揚下巴,“你聽這雨。”
嘩嘩的。
窗戶緊關都還那麽大噪音。
梁甜徹底煩了,“我還說看無限流小說呢,這氣氛我怎麽敢看。”
她可不是坐得住的性格。
屁股直接從凳子上彈起來,說我去別的宿舍看看。
梁甜在別的宿舍還有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祝雲雀估摸著她去找她們了。
好在還有個備用的照明燈,打開也夠照個亮,但她一個人在宿舍,始終有點兒孤單。
空落落地在座位上枯坐了會兒。
她拿起手機。
忽然就想打給陸讓塵。
仔細一想,她才發現,這麽久以來,她似乎還沒主動給他打過電話。
也忘了聽誰說的,說陸讓塵的電話和聯係方式其實特別難弄,高中時候難弄,到了大學更難,即便號碼拿到手,陸讓塵也不接。
可她呢,不知道走了什麽運,大學那會兒,就那麽輕而易舉地加了他的微信。
後來……還被陸讓塵一次次偏袒,喜歡。
是喜歡的吧。
不然也不會為了她上這所大學。
其實這學校不怎麽適合他的,除了一個網球隊。
祝雲雀也不知道陸讓塵怎麽想的,就是覺得,這人比自己想象中衝動。
也敢。
相反,她一點兒都不敢。
必須要把確定的愛意喂到嘴邊,她才願意湊過去聞一聞。
在別人眼裏,那是清醒,冷靜,可她知道,自己是慫。
她怕自己的一腔熱情得不到回應。
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忽然就不想再慫下去,不想藏著自己的喜歡,不想藏著自己的真心。
那樣很沒勁,也很沒魅力。
她不是這樣的,她隻是沒有打開那個開關,真正的自己沒有釋放出來。
就像林稚說的,簡單一點,想做什麽就去做,想說什麽就去說。
像是打定主意。
祝雲雀輕吸一口氣,指尖輕輕一碰,電話就撥了出去。
嘟嘟響了兩聲。
接通了。
也不知道在哪兒,背景有嘩嘩的水聲,陸讓塵嗓音特別真切,似乎是笑了下,唇齒碾磨出三個字,“怎麽了。”
祝雲雀心口提了提,說,“你到哪兒了。”
似乎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陸讓塵寂然了瞬,切斷那邊的水聲,語氣低沉中透著關切,“怎麽。”
祝雲雀抿唇,“學校停電了,宿舍隻有我一個。”
陸讓塵頓了兩秒,“害怕?”
祝雲雀也聽不出他什麽意思,突然有點沒底,又有點煩。
想想就說,“你過不來就算了。”
陸讓塵打斷她,幾分好笑,“誰說過不來的,怎麽忽然就生氣。”
祝雲雀不吭聲。
陸讓塵語氣哄著她似的,“我剛回來,被淋透了,回家衝個澡,你電話就來了。”
祝雲雀還不說話。
陸讓塵說,“我現在去接你。”
祝雲雀卻說,“你白天到底幹嘛去了。”
那語氣不是沒有醋意。
是她從沒用過的說話方式。
陸讓塵似乎是在穿衣服,微微摩擦的聲響隱約傳來,過了幾秒才聽他笑。
那聲音貼在耳畔,磁得人靈魂都發顫發麻,他耐人尋味道,“祝雲雀,你不對勁。”
“……”
雙頰倏地燙起來。
也說不清腦子裏哪根線短路了,祝雲雀直接就把電話掐斷。
等梁甜回來,那股燥熱的溫度才堪堪落下來。
梁甜興衝衝地跟她說,三教那邊的天台可熱鬧,好多人都在,大家點了蠟燭,還搬了桌椅帳篷過去,湊一塊兒吃零食侃大山,叫她一起過去。
祝雲雀這才想起來,三教有個半露天的天台。
那邊平時就沒人管。
很多學生都愛去。
祝雲雀說,“現在雨不大嗎?”
梁甜說,“就還行,反正咱們出去多穿點兒,再拿個傘,反正在宿舍呆著也沒意思。”
她這人行動力強,說著就開始穿衣服。
祝雲雀腦子亂哄哄的,也不知道陸讓塵到底什麽時候過來,就幹脆跟她一起走了。
好在三教離宿舍樓不遠。
那會兒大雨也變成綿綿小雨。
兩人拎著一兜子零食撐傘就過去了。
到那邊才發現梁甜說得沒錯,確實人不少,男的女的都有,還都是大一的,挺眼熟。
大家三五成群地坐在一堆,每個位置上點個蠟燭,夜風一吹,燭火搖曳,還挺有氛圍。
祝雲雀除了梁甜不認識誰。
梁甜卻認識好幾夥人。
最終她挑了個好位置帶祝雲雀過去。
一個小圓桌,兩男一女,加上他們倆,總共五個人。
祝雲雀剛坐下就看手機。
手機其實在兜裏震一路了,她一直憋著沒看,也不知道在慪什麽氣。
這會兒拿出來,倒是沒讓她失望的。
三個未接,幾條微信。
無一例外都是陸讓塵的。
心頭擰的那股勁兒漸漸鬆了幾許,祝雲雀點開微信。
陸讓塵:【現在就去接你,不過可能有點兒堵】
陸讓塵:【你吃晚飯了麽?】
陸讓塵:【……脾氣真臭】
陸讓塵:【等會兒就過去治你】
看到最後一句。
祝雲雀嘴角沒崩住翹了翹,燭火下那張秀氣的臉也多了些許生動。
她給陸讓塵拍了張天台的照片發過去。
祝雲雀:【宿舍太黑,梁甜拉我來三教天台】
或許是在開車。
陸讓塵好一會兒才回她:【知道】
也算是正經溝通上。
祝雲雀心裏的石頭落定幾分,也自然有了心情和梁甜他們幾個說話聊天。
兩個男生都挺健談的,其中一個和那個女生是一對兒。
剩下的那個男生,用梁甜的悄悄話來講,有點兒**期孔雀的味兒。
剛剛祝雲雀隻顧著看手機的時候,他就一直偷瞄祝雲雀,這會兒祝雲雀加入話題了,更是起勁了。
怕燒著祝雲雀,還特意把蠟燭挪遠了點兒。
話題也一個勁兒朝英語係上靠。
祝雲雀其實挺怕這樣的男生,話太密,人也太熱情,搞得人很有壓力。
所以說了沒一會兒,她就不再加入話題,隻聽著。
可那男生偏偏看不出好賴。
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心情不好,就特意把椅子挪得近一點兒,單獨和她找話。
比如老家是哪裏的,哪年生人,高考多少分數,跟盤問戶口似的。
祝雲雀開始還禮貌地答了兩句。
到後來就有些不耐煩了。
男生卻絲毫沒個眼力見兒,直接拿出手機,笑說,“誒,咱倆加個微信吧,我老家也是南城那邊的,過年咱倆可以一起買票回去。”
很老土的話術。
祝雲雀自打軍訓開始就不止聽一個男生用這套找她要微信。
嘴上說自己南城的,其實家都偏到廣東那邊。
祝雲雀真懶得應付,想說手機沒電不方便。
可話還沒說出來,頭頂就倏地落下一道挺不爽的男嗓,有點啞,有點衝。
陸讓塵哼笑一聲,“你家上次不還是內蒙古的麽,怎麽這次又南城了。”
沉磁的嗓音突如其來地落在耳邊。
撩得祝雲雀心弦一亂。
她一抬眼,就見陸讓塵抄兜站在自己身邊,黑衣白T牛仔褲,一頭短發微濕著,看著人更鋒利,也更桀驁難馴。
那男生跟陸讓塵一個係的,這麽招風的人物,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原本想懟人的話也收了回去,他愣道,“陸讓塵?”
一聽這名字,另外三人也看過來。
特別是梁甜,她睜大眼睛,桌下的手一個勁兒推搡祝雲雀。
陸讓塵眼神輕蔑,連話都懶得搭,偏頭看向祝雲雀,“就這樣的你還能聊這麽半天。”
祝雲雀:“……”
男生一下急了,“靠,你這話什麽意思啊。”
旁邊的男生立馬攔他一下,兩個女生卻隻知道盯著陸讓塵看,即便這會兒光線暗昧,也還是遮掩不住陸讓塵那張優越的俊臉。
他太好看了。
好看到女生隻顧著花癡,男生就隻有嫉妒的份兒。
可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卻旁若無人,隻盯著祝雲雀。
心速無聲加快,祝雲雀拿起外套,跟幾人說,“我先走了,零食你們分了吧。”
那零食還是陸讓塵給買的。
又貴又多。
她沒怎麽吃,全撂這桌上了。
陸讓塵淡撇了眼,轉身走了,一雙長腿闊著步,也不知道要幹嘛去。
祝雲雀側眸看他背影一眼,梁甜拉拉她的衣袖,小聲說,“他好像生氣了。”
這話說得剛剛那個男生臉色一訕。
這才反應過來陸讓塵跟祝雲雀關係不一般。
祝雲雀指尖蜷了蜷,也說不上什麽滋味,嗯了聲,“我去看看。”
話說完,她就起身跟上去。
剛走到消防通道門口,就看到一道頎長身影散漫地靠在那兒,嘴裏叼著根煙,要點不點的。
沒有蠟燭,這裏光線很暗。
修長的指尖懶懶撥弄著打火機的開關,嘎啦嘎達,一會兒明,一會兒暗。
瞧見她過來,陸讓塵眯了眯眼,眸色迷離而危險。
兩人就這麽四目相對。
祝雲雀走上前。
陸讓塵太高了,即便根本就沒站直,她也要仰頭看他。
火機光芒映在祝雲雀臉上。
驀地,她輕聲,“這兒不讓抽煙。”
陸讓塵跟沒聽到似的,就這麽垂著眼皮,情緒不辨濃淡地看著她。
祝雲雀幹脆抽走他嘴裏鬆鬆銜著的那根煙。
卻不想下一秒,她就被陸讓塵扯過,一個翻身,直接抵在牆邊。
那速度快得她根本反應不過來,心跳也像坐了過山車,變得奇快,快得仿佛要窒息。
偏偏陸讓塵在昏暗的光影中欺身過來。
膝蓋頂開她的腿,他掐著她的腰,目光把她鎖得死死的,又痞又渾地扯了下唇,“不讓抽煙讓幹什麽,接吻?”
空氣裏浮動著潮濕的氣息,和他身上的烏木沉香一同暗湧。
明明是沉醇清冽的氣味,可在這夜裏莫名變得有富有攻擊性和魅惑感。
祝雲雀隻覺呼吸都亂了。
像是中了毒,手腳發軟,她甚至沒力氣往外推。
陸讓塵就是吃準了她動不了,也不會動,就這麽俯身過來。
彼時燭火搖曳笑聲朗朗,所有人都在安頓這個沒電的雨夜,隻有他和她藏匿在靜謐無人的角落,曖.昧繾綣。
額頭和她相抵,指腹在她臉上輕輕摩挲著。
陸讓塵喉結滾了滾,聲音很低,像在克.製,帶著一點顫和欲。
他說,“祝雲雀,要不要和我試試。”
“……”
炙燙啞音落在耳畔,“在這兒接一次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