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小南這幾天表現的格外不正常。

每次吃飯吃幾口就說飽了,趁著應櫻沒看住一溜煙就往外跑,天一黑就又回來,問他去哪兒了,應小南含含糊糊地,隻說自己是出去玩兒了。

應櫻覺得不放心,趁著小南再一次悄悄溜出去的時候小心地跟在他身後,小南一路上都格外小心,東張西望的,生怕有人跟著他,直到走到街角的咖啡店,應櫻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背影。

“哥哥,我們今天去哪兒玩啊?”

應櫻聽到小南的聲音。

“小南想去哪兒呢?”

熟悉的男聲從不遠處傳到應櫻耳中。

周遭嘈雜吵鬧,車水馬龍,應櫻卻什麽聲音都聽不到,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身影和名字。

應櫻往前走了兩步,那人似有所察覺一般,突然轉過頭來。

不過是有兩米遠的距離,當直視到那人的眼睛,應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被打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

霍天達。

“你也學會不告而別,躲著我了?”霍天達也看到了應櫻,隻是和應櫻想像的不同,霍天達既沒有生氣,也沒有微笑,隻是平靜地看著她。

應櫻沒有想到霍天達會來找她,雖然她渴望過。更沒想到會和霍天達這樣重逢。

所以麵對霍天達的質問,她有點不知所措,“我……”

“你知道我為什麽沒有先來找你而是找了小南嗎?”霍天達像是沒有看到應櫻的不安,慢慢朝她靠近,“那天你離開前在我的耳邊說的,是不是喜歡我?”

應櫻臉色一紅,“霍先生,你聽錯了。”

說著,她不等霍天達開口,突然拉起小南就往回走,小南踉蹌著跟上,卻步伐不穩,險些摔倒,即便是這樣,應櫻一步也沒敢停。

“姐姐,走慢點,”小南聲音裏夾雜的哭腔更重了,“哥哥在那邊呢。”

“誰是你哥哥?!別瞎喊!那是陌生人,以後不準和這個人出去!”

這是應小南頭一次見到姐姐衝自己發火。

“記住了嗎?!”

見應小南不回答,應櫻冷著臉又問了一次。

“記住了。”

應小南委屈地說完,低下頭,眼眶裏的淚水就吧嗒吧嗒地落在了地上。

應櫻這才覺得自己是情緒反應過激,嚇著小南了,又開始輕聲細語地哄他。

“小南乖,姐姐是怕你被陌生人騙了,你還小,是非好壞都分不清,姐姐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可是天達哥哥是好人啊,”小南委屈巴巴地看著應櫻,“我在瑞士接受治療的時候,天達哥哥經常過來陪我的。”

應櫻怔了怔。

她從來沒聽霍天達提起過這件事。

隻是忽然想起霍天達之前三不五時地就要來出遠差一趟,還明令禁止不準她跟著。

“姐姐,天達哥哥不是要故意瞞你的,他隻是怕你不願麵對他……”

“小孩子懂什麽,”應櫻伸出食指點了點小南的額頭,“姐姐和這個人沒有緣分的,不如不見。”

沒錯,應櫻在離開的那晚,對霍天達說的是喜歡他。

可是,也僅僅隻是說一下而已。

作為最後的告別,那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可是……”應小南有些難過。

“走啦,”應櫻拉著小南的手,“你之前答應我了,以後不準和他見麵了。”

“……哦。”

小南不情不願地答應,想了想,還是順手在經過的垃圾桶上劃了道粉筆印。

直到兩個人消失在街道盡頭,霍天達才從街角路口走出來,看了看垃圾桶上的小南刻意留下的記號,有些失笑地揉了揉眉心。

這個小鬼頭還挺機靈的嘛。

他是誰啊,霍氏集團太子爺、天達集團創始人霍天達,如果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得到準確無誤的信息,他是不會站在這裏的。

……

截止目前,第一場戰鬥是跟爺爺霍靈長的戰爭,結果以爺爺讓步而勝出。

第二場戰鬥是一場挽回戰。

毫無疑問,這場戰役曠日持久,需要團隊協作,並肩作戰,初步決議為納入戰事指揮官應小南入隊。

策略一,圍追堵截,死纏爛打。

於是應櫻總出門的時候,總能看到霍天達站在自己家門外,或嚴肅深沉,或麵無表情,應櫻走到哪兒霍天達就跟到哪兒,隻是霍天達不跟應櫻講話,距離也一直維持著至少五米遠,搞得應櫻十分無奈。

這些日子,應櫻有種錯覺,她總覺得霍天達像是變了一個人。

如果以前的霍天達是個囂張跋扈的霸道男人,如今出現在她麵前的霍天達,似乎有點……幼稚。

如此過了幾天,連房東大媽Susan都知道有個五官俊美的中國男人在追求應櫻。

來到瑞士以後,應櫻找了一份賣蛋糕的工作。這天下班回來後,恰好看到Susan買菜回來,大媽皮膚黝黑,天生愛笑,一笑的時候牙齒美白最閃亮。見到應櫻後熱情地給了應櫻一個擁抱,又遠遠地看了霍天達一眼,笑。

“櫻,他是在追求你嗎?”

應櫻訕笑著擺擺手,“不是不是,就是以前有些過節,是不是他這樣,打擾您了?”

“看你說的,有這樣的俊美的帥小夥我開心還來不及,”這麽說著,遠遠地給了霍天達一個飛吻,又回過頭來問應櫻,“他住哪裏啊,我那裏還有房,要不要你問問他……”

“不要不要,”應櫻忙擺了擺手,“不然您自己問吧,我們都不講話的……”

“heyman——”

遠遠地,Susan朝霍天達打了個招呼,應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理了下衣服就要走,Susan一嗓子又把她喊回來了。

“櫻,別走啊,聊聊天。”

應櫻隻得硬著頭皮站在原地,察覺到霍天達一步步走近,沉穩有力的步伐惹得她一陣鬧心。

明明她都要放棄他了。

明明她都要承認他們之間的鴻溝了。

“應櫻。”

霍天達的聲音很好聽,聲音軟軟的、糯糯的,她從來沒有聽到霍天達這樣喊她。她承認,她喜歡被他喊這樣,可這喜歡的代價實在太大,仿佛是羞於啟齒的秘密,她寧願把這個秘密爛在心裏,不見天日。

良久,應櫻看了霍天達一眼,小聲說了句: “不要跟著我了。”

應櫻走後,Susan一臉悲戚地看著霍天達,“小夥子,今天的櫻是有點冷漠。不過,你不要放棄啊。”

霍天達看著應櫻離開的背影,揉了揉眉心。

策略一,宣布失敗。

應小南給霍天達發微信出策略,問他,“你就跟在我姐後麵,什麽都不說也什麽都不做,跟個變態似的,我姐能理你嗎?”

霍天達憤憤地懟他,“你才是變態。”想了想又問,“那你說怎麽辦?”

“要不試試苦肉計?”

“怎麽苦法,想讓我生病,門都沒有!”

“……”

但是當天晚上,說著“門兒都沒有”的霍天達,愣是在冷水裏泡了半個小時的冷水澡。

從冷水裏出來,約莫是怕功效不夠,霍天達又吹了會兒涼空調,直到自己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噴嚏,他這才心滿意足地睡覺去了。

睡到後半夜,霍天達覺得自己要死了。

渾身發燙,嗓子難受,鼻子堵堵的,全身還酸痛,直到這一刻,霍天達才真真體會到了什麽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摸出手機給應小南打電話,原本是求安慰來著,誰知道那人半天才接電話。

霍天達虛脫到罵人都沒力氣了,對著電話有氣無力地說,“你出的這個餿主意害我要死了,跟你姐說一聲,這輩子無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