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大的雨,估計也不會有出租車了,總不能讓周小姐在這一直等著。”

她又朝我微微一笑,那雙好看的眸子彎成了兩枚月牙。

“周小姐,你可不能生病哦!這份設計圖隻有你才能做出來,你如果病了,我可找不到接手的人喲!”

她這話有幾分調笑的意思,又帶了一抹關心。

我自然不能拂她的麵子,笑著應下。

周潯笙依舊沒看我,臉色卻比剛才更加冷硬。

“她自己考慮不周全,和我們有什麽關係?你與其關心她,還不如關心關心自己。”

話音剛落,徐妙妙很配合的打了兩個噴嚏。

“哎呀,潯笙,我好像真的感冒了耶……”

周潯笙眼神責怪,“走,我送你去醫院。”

他小心的扶著徐妙妙的肩膀,一起上了車。

雨水在我麵前交織,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二人的身影慢慢遮住。

可我卻絲毫不覺得影響,反而看得異常清楚。

曾經……我最愛的這個男人,現在懷裏摟著別的女人。

他小心翼翼的嗬護著,在乎徐妙妙的每一個感受,提供最大的情緒價值。

不管是說的,還是做的,都挑不出一絲毛病來。

“你一定很幸福吧……”

我突然開口,但車門已經關上了。

周潯笙也好,徐妙妙也罷,都聽不見我的聲音。

也許他們能看到我的嘴巴一張一合,但也猜不出我說了些什麽。

徐妙妙一定很幸福。

她身邊的這個男人,以前什麽都不懂。

既不會討女孩歡心,也不會給女孩驚喜,更不會在乎女孩的小情緒。

周潯笙的世界裏,隻有他自己,沒有人能闖得進去。

可現在徐妙妙成了例外。

也許是天色特別應景,這種大雨滂沱的時刻很適合emo。

可我沒空想那麽多了。

當然了,我還有第三條路可以走,就是讓賀深來接我。

但我記得中午他跟我說過,下午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牽扯到公司未來三個月的績效。

他那麽重視,我當然不能拖他後腿。

我拿出手機看了兩眼,三分鍾前我已經在網上打車了,可到現在都沒有人接單。

果然被徐妙妙說中了。

可我必須得回去。

眼看天都要黑了,初秋的雨是很涼的,到了夜裏隻會更涼。

好在不遠處有一家便利店,我冒著雨跑過去,同時還不忘抓住手裏的包。

這裏麵有徐妙妙提的各種意見和設計稿,如果不小心弄濕了,隻怕她會有更多的理由來刁難我。

我走進便利店,買了一把傘。

現在我隻能一步步走回家了。

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路上或許會攔下一輛車。

這場雨真的很大。

在回國的前一個月,我經常查看國內的天氣預報。

但那一個月裏都沒有下雨。

本來夏天就是個多雨的季節,一個月都沒下雨,實在有點反常。

可今天的這場雨,就像是把過去一個月沒下的雨全部補上似的,下了個酣暢淋漓,十分痛快。

我穿著高跟鞋,但鞋麵已經浸泡在雨水中了,隻露出腳踝。

看這架勢,估計這個城市的排除係統都快撐不住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一直小心的護著手裏的文件包。

好在外包是防水的,裏麵的文件並沒有弄濕。

後麵突然傳來車鳴聲,我下意識的往旁邊躲避。

可那輛熟悉的帕斯特卻直接停在我麵前。

我抹了把雨水,就見麵前的車窗緩緩搖下,露出周潯笙那張冷漠的臉。

怎麽又是他?

但我隻匆匆看了兩眼,並沒久留,繼續往前走”

車鳴聲再次傳來,十分刺耳。

他緊跟兩步,“上車!”

還是熟悉的命令感,仿佛在周潯笙的世界裏,任何人都不能違背他的意思。

我注意到副駕駛位的徐妙妙不見了。

可我……

“周先生,謝謝你,但我不能上車。”

我微笑著朝他點點頭,“大概一個小時我就能走回住所,不算很遠的。”

周潯笙猛然轉過頭來,眼瞼微微抖動。

我看到有雨霧飄散在他臉上,卻又快速消失不見。

“同樣的話,別讓我說第二遍!”

夾雜著雨水聲,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模糊,可傳到我耳中時卻很清晰。

我猶豫著,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

我們這樣算什麽呢?

他明明對我很冷淡,為何在送了徐妙妙之後又拐回來?

“周先生,我……”

“我讓你上車!”

回答我的是男人失控的怒吼聲。

周潯笙竟從車上下來了,一把奪過我的雨傘扔到一邊,扯著我的手腕把我往車裏塞。

慌亂之下,我不小心崴到了腳,差點叫出聲。

他似乎察覺到了,徑直抱起我把我塞了進去。

關門,上鎖,再坐回駕駛座上,所有動作一氣嗬成。

我正要說話,就聽他冷冷道:“妙妙說的對,她想要的婚房隻有你能設計出來。”

“你如果生病了,豈不是耽誤了我和妙妙的大事?”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

我沒能說出口的話就這麽堵在了嗓子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喘不過氣來。

“地址給我。”

我這才想起來周潯笙還不知道我的住處。

可我不想讓他知道。

本來我跟他就沒有關係了。

為避免節外生枝,也未避免徐妙妙多想,我略一思索,報了個假地址。

我住的那個地方周圍全是小區,幹脆報隔壁小區的名字。

等周潯笙把我送到地方之後,我就可以走回去了。

車裏響起悠揚的音樂,很舒緩,和這大雨天氣也很配。

我朝外看去,雨水打在窗戶上,結出一層冷霜,外麵的一切都很模糊。

就像……我的過往。

那些讓我痛苦的事情我有心忘記,這都三年了,總算模糊了一些。

可我仍然記得,在剛出國的那段時間裏我經常做噩夢。

夢到周潯笙,夢到我那個還未成型就被流掉的孩子,夢到我被周家掃地出門。

“從來沒見過你這麽愚蠢的女人!”

周潯笙突然罵我。

我很疑惑,“我又怎麽了?”

“你還好意思問!”

我心裏不爽,“周先生,請你把話說明白點,我做什麽了?”

他卻不說話了,隻冷冷的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