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8章 新保守主義

所以,劉禪向諸葛亮點頭笑道:“丞相真是深知我心啊!”

諸葛亮遲疑起來,頗為鄭重地說道:“陛下,請恕臣直言,我大漢現在這樣做的話,是否顯得有些操之過急了呢?”

劉禪聞言,便知道連諸葛亮現在也對於統一戰爭都心存疑慮啊!

曆史上的諸葛亮之所以連續親自率軍進行北伐戰爭,原因應該就在於當時蜀漢政權的實力,根本無法跟曹魏方麵相抗衡。在那樣的情況之下,蜀漢方麵若是再死守益州的話,攻擊也就是跟等死沒有差別了。

所以,那個時代的諸葛亮,也隻有采取極其激進的對策,用了以攻代守的策略,以弱小者一方卻是主動向強大的曹魏發動進攻。

其實在劉禪看來,這樣的情況真的是像極了二戰時候的日本。他們明明知道自己的國力遜色於美國那麽多,但是若是不像美國挑戰,那麽石油之類的戰略物資就會逐漸枯竭,結果也是在等死,那麽還不如放手一搏呢!於是,珍珠港偷襲,也就順理成章,然後美日之間的太平洋大戰也跟著展開。

對比這兩場戰爭,無論從動機再到結果,曆史是何其相似啊。

不過,在劉禪和他手下的百官和將軍,乃至於大漢境內所有人各司其職的共同努力之下,如今的蜀漢不僅在國土方麵,就是在國力方麵都已經超越了曹魏。

劉禪習慣性地用手指頭敲打著桌子,想了半晌之後,說道:“丞相,對於發動一場戰爭而言,我本人一向都市極其謹慎的,戰前的準備也一定會做得極其充分。”

這些事情諸葛亮雖然沒有親自參與,但是他是大漢的丞相,這些事情他當然會給予關注,何況楊儀那邊距離他的成都那麽近,可以隨時向他的丞相府匯報。

劉禪接著說道:“以前我們滅掉了江東孫權的吳國,那是一場極其冒險的戰爭,雖然最後我們這邊確實是贏了,但是並不意味著我們會一直那樣幸運。”

諸葛亮問道:“那麽陛下的意思是?”

劉禪笑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必須要趕快進行北伐戰爭,但是並非需要倉促行事,這個‘趕快’,必須是要‘年’為單位來進行戰前準備。我們不打則已,一打就必須要徹底擊敗曹魏的軍隊,以及他們上到君主,下到一般平民百姓和軍隊的士卒的信心和士氣!”

聽到劉禪這樣說之後,諸葛亮心裏才終於稍微鬆了一口氣。按照陛下的意思來理解,這場預計之中的北伐戰爭發動的時間,可以是一年之後,也可以是二年、三年之後吧。那麽這樣一來,從時間上麵來看,確實是有非常充足的時間來做準備。

其實,蜀漢這些年來,不就是一直都在為這件事做著所有的準備嗎?隻是又來因為遼東的戰爭的忽然引爆,迫使蜀漢這邊不得不將大量的物資投入到哪裏去而已。

諸葛亮是個能人,心裏雖然有所浮動,但是表麵上還是表現得淡定之極,否則也當不了偌大一個國家的丞相這麽多年。

他說道:“陛下既然有天下一統的大誌,那麽臣下一定會竭盡全力輔佐陛下。臣這次回去成都之後,便會加緊整頓各種作戰的物資,也會協調所有部門的運作,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北伐這件事情上麵。”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你隻是說了個開頭,他就差不多明白你後麵想要說的意思了。劉禪本來就希望諸葛亮以丞相的身份,來協調蜀漢境內各種軍備物資的調動是最為方便的。

然後,劉禪說道:“丞相,還有一件事情就是,上次見到了張裔和楊儀二位大人之後,讓我的心裏感想頗多。”

諸葛亮猛地想起來,當時在那場江陵城的質詢會議之後,張裔和楊儀,特別是楊儀對劉禪的做法提出了非常大的非議,陛下不會是因此感到很不高興吧?

諸葛亮的麵色不由得一整,卻並不說話,他知道自己現在一定要沉住氣,先看看情況再說,張裔是他的左膀右臂,而楊儀是他可以倚重的人才,他是不能夠讓他們出事的。

不想,劉禪說道:“我後來找到了他們二人詳談了一番,然後自己也進行了一番反思,覺得當時的做法實在是有些操之過急了點。江陵城這邊的官員,也許已經習慣了那樣的行事風格,但是成都方麵卻並不一定能夠接受。”

諸葛亮這時候不得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說道:“陛下,對於那件事情,臣這邊確實也有話要說。陛下你廢除了一些祖製,比如不再有屬於自己的尊稱‘朕’,這本沒有什麽問題,畢竟大家都知道,這是前朝始皇帝才給弄出來東西,不要也就不要了。還有就是跪拜之禮。本來這是不應該廢除的,否則君王的尊嚴何以維護呢?但是,後來大家也就跟著習慣了,也就覺得沒有什麽了。這些臣也就不說什麽了。但是,如今無論是在荊州還是在江東,官府的威嚴正在變得越來越低。試想,官府和官員失去了威嚴的話,這個國家還怎麽去統治?”

劉禪的心裏其實很想要告訴諸葛亮,所謂的威嚴那不是官府需要的東西,官府需要的是民眾的支持,然後樹立起屬於自己的威信。

但是劉禪現在想要討論的事情不是這個,否則必然要跟諸葛亮爭論個不休。他知道諸葛亮現在對自己是有所不滿的。

本來,蜀漢的那些律法,都是諸葛亮帶頭去修訂出來的。但是現在劉禪這邊不斷在製定新的法令,對諸葛亮製定的那些法律做了很多的修改和加細。

從某種程度上麵講,諸葛亮這個人可以算作是外儒內法的代表性人物。這種情況也就注定了,他這個人熱衷於維護君主神權,同時對於國家最為重要的法律方麵,一定會奉行嚴厲而最為簡約(可以理解為模糊性最大)的法律。這樣的話,官府手中就掌握了對於法律的任意解讀的權力。

一般而言,古今中外,君主的權力來自哪裏?很多人說是天授神權,其實那是表麵上的說辭,真實的原因就在於,君主掌握了對於法律的製定和任意解釋的權力!試想一句話,“君無戲言”,這就是對君主和法律之間權力關係的最好詮釋。

其實從這裏,甚至可以推導出,二十一世紀之天朝的官府,為何會忽然開始提倡儒家思想的原因,隻是懶得再說下去而已。

所以,劉禪非常理解諸葛亮,也盡量在這個時候跟他爆發理念性的衝突,否則國家隻怕要開始大亂。

於是,劉禪點頭說道:“丞相我明白的。不過,咱們現在需要先將國內的各種意見先統合起來。當然,我不是孝武皇帝(漢武帝)那樣的人,非得要幹獨尊儒術那樣的事情。”

其實,劉禪學漢武帝幹的那套的話,殺點人,打擊一些異己,也就可以迫使所有異見屈服。但是劉禪不是別人,這樣的事情絕對跟他的理念相悖,否則他也不不必再說什麽人人平等了。

諸葛亮很疑惑,問道:“陛下,其實這種事情也就是您的一句話而已啊!”

劉禪苦笑起來,說道:“是啊,以我手中的權力強行推一項政策當然沒人敢反對。但是現在說的不是那個,我的意思是,我們必須要先把大漢官場給統合一下。現在成都是一種狀態,江陵城這邊是另外一種狀態。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就怕在北伐過程當中出事!”

諸葛亮聽著,心裏也憂慮起來,感覺陛下似乎開始要采取行動,繼續剝奪自己手中的權力了吧?心裏不免感覺有點悲涼。

劉禪有點興奮地說道:“丞相,在我看來,兩地官場的情況的差異,是很難在一二年之內就消除掉的。所以,我們必須要有能夠讓兩個地方的官員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起的東西。”

諸葛亮心裏鬆了一口氣,說道:“這就是北伐!”

“北伐還不夠!”劉禪說道,“我們還有一個讓大家集中注意力的理想,以及一個共同的敵人。”

其實,劉禪現在所說的這套,像極了米國國內盛行的新保守主義,說白了就是:讓米國國民擁有一個共同的美夢和理念,然後在外麵給國民塑造一個共同的邪惡敵人(比如蘇連)。

不得不說的一點,百度的百科在很多方麵是準確而好用的,但是一旦涉及到意識形態和哲學方麵的的東西,往往就不知所謂了,都是隨便去哪裏的書裏抄一段過來就完事,完全不知所謂。

而且你會發現,二十一世紀的新聞裏麵,一旦涉及到米國對華的不友好,通常立刻會丟出米國的新保守主義這個詞,但是其實沒有幾個人懂這個詞究竟什麽意思。

這時候你去查百科也沒用。

不過,從中你隻需要先注意到一個人就可以:列奧·施特勞斯。他就是新保守主義思潮的發起人。

此人任教於芝加哥大學,但是據說從不寫論文,卻癡迷於在自己的學院向學生鼓動自己的思想。然後這人成功地培養出了自己的信徒。他的一大批弟子出任官府的幕僚,甚至於有人當了國防部副部長。這些學生中的大部分人現在都還活著、還在活躍著、還在繼續禍害著世界。

而且,像小布什的副總統切尼,小布什和他老爸老布什的共同的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這兩個人都是新保守主義的堅定奉行者。然後,你就會發現,在拉姆斯菲爾德的兩次任上,都對伊拉克發動了戰爭。因為薩達姆就是蘇聯解體之後,新保守主義所塑造出來的那個米國的邪惡敵人,當然要打!然後就是拉登、伊朗和****開始上位。

這樣一來,米國國內的意誌便跟著凝聚起來了。

尼克鬆據說也奉行這一套,所以才會向蘇連發動“星球大戰計劃”,然後蘇連解體的功勞,開始被新保守主義者說成是他們的政策的功勞。(你信嗎?)

但是問題是,尼克鬆時期新保守主義奉行者的政敵是誰?一般人絕對難以猜得到,答案比較有趣:是尼克鬆的國務卿基辛格。

基辛格在米國的名聲似乎也不是那麽好,被人稱作“冷酷的實用主義者”。當第一眼看到實用主義這個詞的時候,是感覺如此之親切啊!因為這不就是我們的民族性,我們的官府一直在幹的那一套嗎?

所以,大家開始釋然了:為什麽基辛格在米國國內被討厭,甚至於大學都拒絕讓他去教書,但是一到了天朝之後,就變成了我們最好的老朋友了?因為大家都是“實用主義者”啊,實用至上,管你好的壞的隻要對我有利,根本不要要堅持任何的原則性!於是,在基辛格的主導下,為了對付蘇連,米國舍棄了意識形態的對立,中美建交了。

好了,說多了,算是順便回顧一下世界近六十年來的政治史。

劉禪現在正是準備運用一下新保守主義,為兩地官場的官員都塑造出一個共同的邪惡敵人:曹魏。

如此一來,蜀漢內部的意見,就可以迅速統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