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宇宙傭兵 第五三五節 遺骸

寒冷,冰雪……無盡的潔白與蔚藍。

這就是這顆星球唯一給眾人留下的印象。呼嘯的寒風肆肆虐天地,讓每個人都能感覺到那頭骨的寒意。地表的氣溫早已降低到零下七十度。是真正的滴水成冰,就連空氣吸入肺中也如同刀子刮過一般。刺激的肺部隱隱作痛。

當然這都是普通人的感覺了,對於血瞳等人這裏的溫度其實剛剛好。零下七十度的低溫,連他們的寒毛都未傷到。

血瞳一馬當先的在前方走著,腳下踩在積雪和冰碴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眾人在他身後默默的跟著。兩台類似蜘蛛的八足機甲被扔在最後方,裝載著眾人的物品與行囊。上麵的駕駛者也早就由普通船員換成了血瞳的扈從。

從踏入峽穀這一刻起血瞳這支隊伍就徹底排除了外人,所以行進起來也分外順暢。每個人都默默的前行著,血瞳不開口他們也絕對不問。尤其是巨王將萊特和那些扈從,更把血瞳視為神祗,恨不得連靈魂都要交給血瞳才甘心。

平靜與沉默,就這樣一直保持下去,直到血瞳第一次停下腳步。站在一處宛如鏡麵的垂直峭壁前。這裏正好是峽穀的一處拐彎地帶,峭壁所在的位置可以避開呼嘯的寒風。

在眾目睽睽之下,血瞳默默上前,單手按在如同鏡麵的永凍冰岩上,微一用力,隻聽轟隆一聲,那峭壁就出現了無數蜘蛛網一樣的裂痕,下一刻,一個直徑三米有餘,深達百米的洞穴就出現在眾人眼中。

血瞳收回右手,這才低聲說道。“休息一會。另外,所有人解除武裝,銷毀一切從母艦中帶出的裝備和徽章。”

“你在說什麽?”羅比微微一愣。

“照我說的做。”血瞳回答。眼中卻平靜的宛如湖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失去了這些裝備,隻是讓我們的行動不方便一些。但如果不銷毀它們,我們就會在無數人的注視之下……”

血瞳指了指上方的天空。“我不喜歡被人關注。”

“好吧。我也不喜歡。”羅比聳了聳肩膀。轉身就拿下了背後的黑色十字架。剛要打開,卻又被血瞳攔住了。

“隻要銷毀從母艦中帶出的裝備就好,你的鎧裝不用。”

羅比和眾人的鎧裝都是出發前準備好的,基本排除了被植入定位裝置的可能性。否則以羅比等人的直覺不發現才是怪事。但母艦帶出的裝備就例外了,這些裝備大多是普通人就能使用的,按照宇宙傭兵的條例,必須加以控製以防止意外。

定位裝置就是控製係統的一部分。

立時,峽穀內響起一連串的轟鳴。在萊特的帶領下扈從們迅速將母艦帶出的裝備摧毀一空,就連那兩隻八足形自走機甲都未能例外。等到一切都被摧毀成碎片之後,眾人又將各自的傭兵徽章拿了出來。

這玩意代表著各自的身份,卻也同樣具有定位的作用。眼下卻是不得不摧毀了。隻是這樣一來,眾人就等於從暫時失去了宇宙傭兵的身份,哪怕遇到同陣營的夥伴也可能被攻擊。

“真是可惜。”羅比望著自己的徽章,眼中閃過一絲珍視與不舍。傭兵徽章,對於宇宙傭兵來說固然身份的象征,更代表著他們從無到有。一層層進化的證明,其意義之大,隻有當事人才能清晰體會。

苦與樂。死亡與掙紮,就在這小小的徽章之中。看到了它,就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但羅比也隻是微微感歎下而已,下一刻他就順手將徽章扔上了半空,一聲槍響,將其打成了無數碎片。徽章的碎片在陽光下散發從美麗的金光,卻也意味著從這一刻開始,眾人已經在母艦的視野中消失了。

接下來眾人在冰洞中休息了一會,接著再次踏上旅程。和之前一樣。依舊是血瞳在前麵默默的行進著,眾人緊緊跟隨。如此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漸漸暗淡,來到這顆神秘星球的第一個夜晚降臨了。

血瞳等人在峽穀中找了一處避風拐角,照例炸開了一處洞穴。就這樣安頓下來。

扈從們從背囊中拿出點火器具。很快在洞穴中點燃了篝火。明亮的火光搖曳不休,眾人總算在這冰天雪地的世界中找到了一絲溫暖。扈從們拿出吃食開始燒烤,血瞳等人則在洞穴的一角坐了下來。

雙子姐弟習慣的抱著烈牙玩耍,羅比整理著自己的槍械。而血瞳則抱臂靠在牆角,臉色隨著篝火的閃爍一明一暗。

過了一會。潘多拉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將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送到了血瞳麵前。

血瞳睜開眼,拿起杯喝了一口。“你……現在怎麽樣?”

“不大清楚。”潘多拉平靜的說道。“也許是對我的限製,我沒有被植入評測係統,但最近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我猜測,也許我很快就會沉睡。”

潘多拉所謂的沉睡,就是死亡。

血瞳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過了許久才歎息一聲。

“再給我一點時間。”

“主人,我已經很滿足了。”潘多拉回答,美麗如仙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和您在一起這麽久,我品嚐到了生活的味道。這裏沒有人歧視我,也沒有人把我當做冰冷的武器,我有朋友,有人關心,還要奢求什麽呢?就算我下一刻就會沉睡,我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望著潘多拉甜美的笑容,血瞳的瞳孔微微收縮起來。

潘多拉,這個平淡的小女仆,從自己第一眼見到她開始,就能感覺到她體內蘊藏的恐怖力量。身為第三世界克雷家族苦心製造的戰爭兵器,她的能力顯然還隱藏的很深。可以說如她這樣的女孩,本就是為了戰爭而存在的。快樂與歡笑都是奢望的東西。但血瞳卻從未將她當做冰冷的機械,。所以看著她此刻強顏歡笑的樣子,血瞳隻覺得心頭反而微微抽搐,隱隱泛起一絲痛苦。

這就是如今殘酷的宇宙啊……在這光鮮亮麗的宇宙之下,還隱藏著多少罪惡與醜陋呢?

連生命都可以隨意玩弄,難道這都可以用‘正義’的理由來掩蓋嗎?

心頭微微抽搐了下,血瞳沉默了下來。

他的目光隨著篝火閃動,過了一會才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而後將空杯遞給潘多拉。

“好好休息吧,我保證,你不會沉睡的。”

“其實我也害怕那黑暗。”潘多拉回答,隨後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但隻要能沉睡在主人的身邊,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呢?”

說著她自顧自的收起空杯,剛要起身離去,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道。“對了,主人,有一件事忘記告訴您了,在之前的母艦中,我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嗯?”血瞳一愣。“是誰?”

“好像是朱爾斯小姐。”潘多拉回答,臉上依舊是淡淡的微笑。“當時我正要回艙室,隻是看到了一個背影。但我認為沒有看錯,她的背影我是不會忘記的。”

“朱爾斯?”血瞳心頭一跳,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時聽到這個名字。

腦海中,又浮現起當初那個驕傲不遜的藍發少年(少女),那個與自己交手,亦正亦邪的家夥。目光漸漸柔和下來。“我記得羅比說她離去了,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不知道。”潘多拉回答,末了卻猶豫了片刻。“但我聽說,好像她的身份很不簡單,似乎是死老頭大人的侍從呢。”

“死老頭?”血瞳心頭一驚。朱爾斯什麽時候和死老頭扯上關係了?不過想象朱爾斯的神秘,這件事倒也非不可能。

再一想到之前碰到的麗兒,血瞳頓覺頭大起來。

不過這時候想這些太過無趣了,血瞳沒有精力浪費在這些兒女私情上。事實上以他的冷漠,感情這種東西對他來說無疑是奢侈品,他甚至都不敢去想。

生存,才是他唯一要考慮的未來。

一夜無話,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血瞳等人就開始準備第二天的旅程了,這時萊特突然匆匆走了進來,臉色嚴肅的對血瞳說道。

“吾主,有發現。“

“說。”血瞳一邊穿著戰鬥服一邊說道。在這顆星球,任何一絲發現都可能是線索。雖然他可以感知那冥冥的呼喚,卻也不會絲毫大意。這就是血瞳的生存之道,也是他征戰至今仍然還活著的原因。

但萊特卻沒有如血瞳想象的那般敘述,反而神色嚴肅的回答。“還是請吾主親自前往查看。”

“咦?”血瞳一愣,以萊特的性格,這句話顯然已經逾越了。要知道自從他見到萊特至今,萊特還從未忤逆過他的意誌。

所以好奇之下,血瞳就跟著萊特來到他的發現地點。一個峽穀的拐角之處。

剛一轉過拐角,血瞳就愣住了,瞳孔猛然收縮。

隻見拐角之後,赫然是一艘大型擊梭,比他所稱作的擊梭還要大上三分。但這艘擊梭卻不是正常降落的,而是被攻擊後隕落。擊梭碩大的艦體之上,赫然是數以萬計的孔洞。還在散發出渺渺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