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裏安瘦了一大圈,嗓子也好了,他知道自己的下場如何,在華夏盜墓,殺人,洗錢,這些罪名都將陸續定下來,他眯起眼睛,極力想讓自己鎮定些,不要失控。

那樣會顯得自己很失敗……

“喬治怎麽樣了?”艾德裏安故意挑起別的話題。

眼下他巴不得喬治一命嗚呼,蕭承羽挑挑眉,淡淡說道:“他準備轉做汙點證人指證你。”

“他……”艾德裏安怔了許久,突然瘋狂地笑起來:“哈哈哈哈,我的好祖父,這是給我埋了一個好大的雷,他真是好樣的,好樣的,連自己人都防,他為什麽要救喬治!”

“自然是不讓你野心膨脹,得到太多好處壓過他了,”蕭承羽怪笑道:“這是你們家族的劣根性,這劣根性終於讓你們自己自嚐惡果。”

“你來是為了刺激我,嘲諷我在最後關頭失敗,是你們布了一張網引我們進去!”

“卑鄙,無恥!”

這真是蕭承羽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強盜一樣的人物還敢嘲諷他人?

他沒有被激怒,反是一字一句地說道:“對付強盜一般的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這一點我們的先烈用鮮血告訴了我們,真理是一代代人傳下來的,如今顯然奏效。”

“艾德裏安先生,拳頭才是硬道理,無論什麽時候,隻有自身強大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我今天來除了了了你的心願,讓你能安然赴死外,還要通知你一個好消息——我的私人博物館即將開放,你是沒有辦法參加了,不過可以讓你先一睹為快。”

蕭承羽有備而來,將另一疊照片擺在艾德裏安麵前。

艾德裏安心裏憋屈,卻難控製自己的眼神,一張張掃過去,直至看到海外館,雙眼猛然瞪大,喉嚨裏發出一聲異樣的響聲!

他到現在終於明白蕭承羽為何要去M國,竟是要將海外的古董帶回華夏,再堂而皇之地放在自己的展館裏,在華夏展出,從此以後,這些東西都是他的私人展品!

“一報還一報罷了。”蕭承羽略一沉吟道:“以後我將要去的不止是M國……”

他竟是打著這種算盤,自己的國寶回不來,他便想要去撿海外的,這算什麽?

是了,他說了,一報還一報!

“好了,我的話就到這裏,艾德裏安先生,黃泉路上,一路好走。”

艾德裏安瞪大了眼睛,蕭承羽沒給他留下反應的餘地,迅速收拾好照片,驟然離開!

黃泉路上,一路好走,艾德裏安的頭皮炸開,不,不,他絕不能死在華夏,絕對不能!

沒有律師,家族無人相助,艾德裏安的頭狠狠地撞在桌上,這不是天要絕他,是蕭承羽絕他,他精心盤算這麽多年,高高在上這麽多年,如今毀於一旦!要命喪華夏!

“啊!”艾德裏安發出絕望的嘶吼!

蕭承羽並非恐嚇艾德裏安,艾德裏安可是親手持槍殺人,監控都拍下來了,不算其它罪名,在華夏就得按這裏的規矩辦,這條小命,注定留在華夏!

蕭承羽所言非虛,經過這麽久的籌備,屬於他蕭承羽的私人博物館正式拉開帷幕。

開幕日當天,昔時的蕭家老宅熱鬧非凡,門口是張燈結彩,舞獅隊早早地龍飛虎躍,鑼鼓震天,剪彩儀式就緒,隻等著主人公登場。

蕭承羽偕同祝絮梵站在中間,文局長與蕭老爺子分列左右,個個喜上眉梢。

趁著前陣子各地的文玩大佬們均聚集一地,蕭老爺振臂一呼,索性帶著他們來到北州,直接安排進酒店,就等著今天博物館剪彩,一起熱鬧熱鬧。

所以今天是大半個文玩圈的代表都來了,舉足輕重的人物全部在場,陳婷也在其中。

看著沈平如定海神針一般陪伴在蕭承羽左右,她嘴角輕啟,不防手被人抓住,低頭一看,是知行,兩人早就見過麵,現在都混熟了,陳婷明豔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抓住知行的手。

蒙天豪等人相視一笑,盧方長自從盧正義之死揭密,整個人仿佛煥發了新的光彩。

他本為盧正義走了歪路送命而懊惱悲憤,如今曉得他雖是貪了些,終是曉得自己錯了一步,仍曉得要彌補,元凶找到,盧正義的骸骨也入土為安,終究是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

趙櫻也在,今天負責了點心的製作,眾人都看得出來她和蒙天豪的氣場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雖說沒有正式在一起,但多了幾分以前沒有的旖旎,前路如何,誰又能知道?

安虹和白秀英麵有傲色,他們的兒女參與了了不起的行動,如今更是喜事連連,訂婚是真,為刺激葉懷英也是英,真真假假,豪情與骨氣最真。

現在風雨過後,好日子在後頭。

一陣鑼鼓聲響,蕭承羽等四人拿起剪刀——“禮成!”

道穀老先生縱身躍起,揭下紅綢,由文局親自題的承羽博物館赫然在目,掌聲雷動,蕭承羽與蕭老爺子祖孫倆共同在前,引著眾人進去參觀。

關於蕭承羽要建個人博物館的消息早有聽聞,但展品如何無人知曉。

前麵各種自不用說,蕭承羽從下山起來撿漏也好、倉庫拍賣也好,正常以物換物也好,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大漢金刀、秘色瓷,齊六刀、澄心堂紙,康熙天藍釉筆洗、鬆煙墨。

馬少宣內畫鼻煙壺,磨喝樂和鳩車(宋代青玉)、金珍珠、血膽瑪瑙,秋山玉、淄博窯陶瓷哨子、張爐(竹節手爐)、宋窯琮瓶、獨孤印。

西王賞功錢,九頭攢盤(青花釉裏紅)、缸豆紅圍棋罐,張大千仿石濤……

一時間,賓客們的眼睛不知道往哪裏放才好,待到轉完了華夏古展展館,呈現在眾人麵前的是西方古物展,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均覺得震撼。

一般藝術品展覽裏會出現海外的作品,但真正的古董類展,大多是借展。

就是借來展覽後再還回去的那種,但今天不一樣,能在這裏展出的都是蕭承羽私人所屬(兵器館除外,那是宋旗親手打造的仿作)。

眾人進去,見著裏麵的揚·範·艾克的三幅油畫、梅森瓷器、古董鋼筆,古董燈飾,極品的孤品郵票等等,隻覺得痛快!

人群裏,雲夢夫人和趕過來接母親的艾布納母子倆對視一眼,原來蕭承羽去M國有這樣的動機,這真是反其道而行之,八國能展出華夏文物,他蕭承羽博物館也能展示他國文物!

這是真正的以牙還牙!今天可謂是痛快,痛快!

僅一夕之間,這間奇特博物館的消息便傳得到處都是,同一時間,免費參觀預約開放。

熱潮之下,蕭承羽和祝絮梵的關注度陡然上升,神仙未婚夫妻的稱號享譽網絡。

就連祝緒呈和林婉這對剛剛轉正的男女朋友也得避讓幾分,這對說起來也是有意思,祝緒呈先心動,卻遲遲沒有行動,當之無所愧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最後竟是林婉瞧出他隱藏的心思,時不時地就調戲一把,儼然禦姐與小狼狗戲碼。

本來就有意的祝緒呈哪裏經得起撩撥,假情侶成了真情侶,談起了姐弟戀。

外麵盡是好消息,對葉懷英來說卻是沮喪萬分,在葉家強大的影響力下,加上陳由自願赴死,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參與其中,他終於能返回香江。

隻是,在碼頭,削瘦了一大圈的葉懷英看到了朝他施然走來的蕭承羽和祝絮梵,身邊的葉靈芝立馬拉住他的袖子:“大哥。”

葉懷英早料得到,父親雖是惱怒他私下所為害得葉家泄了底,但他是葉家唯一的繼承人,他不得不救,艾德裏安難逃一死,他卻能全身而退,中間又付出了什麽?

他現在仍未見到父親,看著眼前的人,葉懷英捏緊雙拳:“你們來送我?”

“葉懷英,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便沒有輸?”蕭承羽托起祝絮梵的手,搖頭道:“你們不愧是父子,三十年前,三十年後,殊途同歸。”

“我父親在哪裏?”葉懷英終於察覺一絲不對,急切道。

“他?三十年前他為老艾德裏安逃脫提供了路徑,現在又有你伸手多此一舉,你們爺倆不愧是相同血緣。”蕭承羽說道:“你的父親正在向上交代,割肉彌補在所難免。”

“據說……”蕭承羽說道:“雖說證據不足,卻足以讓你們失去信任,為戴罪立功,葉董事長決定投身於助國寶回家的事業裏,不僅如此,還捐出了不少珍奇文物。”

葉懷英心頭一悸,又聽他說道:“你能安然返回香江,本人也要付出代價——從你進入香江始,將此生不得踏入華夏內陸,不得越過香江!”

“蕭承羽,是不是你!”葉懷英恍然大悟,他這是要將自己按死在香江,其心狠辣!

蕭承羽哪裏有半分鬆動:“葉總客氣了,人總要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你能不入牢籠,獲得相應的自由,必然要失去一些東西作為代價,你若不走……”

“也可以,留在北州,該怎麽處置怎麽處置!”蕭承羽明朗聲說道。

葉懷英不甘願地望著祝絮梵,葉家要終身為華夏所用,要終身受製,父子倆三十年前、三十年後所為將葉家徹底交代出去,將終身負重!

這是對他們無形的懲罰,而不讓他踏入內陸,分明是要斷了他對祝絮梵的念想。

“葉懷英,你有陳由和淩境北替你頂罪,但你做過什麽心裏清楚,機會隻有一次。”

葉懷英仰天大笑,眼底閃過一道流光:“絮梵妹妹,要再來一次,你十八歲生辰那天,我應該走進祝家,哪裏還有這小子什麽事!”

祝絮梵搖頭道:“可是我和他是在肚子裏就結下的緣分,你比不了的。”

這話熄滅了葉懷英心頭最後那點火,他低低地笑著,突然將身邊的葉靈芝推到他們麵前,冷冷地說道:“好,葉家受製於人,終身贖罪,靈芝,你別回香江了。”

葉懷英說完這句話,轉身登船,並未回頭!

目送船隻開走,葉靈芝目露濕意,她要逃脫父兄的控製,沒有什麽比在北州更好。

他們不會狠心斷了自己的生活費,林致不時給她打錢,想到回到那龍潭虎穴的竹馬,葉靈芝抹去眼角的淚水:“我爸和哥哥犯了錯,他們能戴罪立功,林致怎麽辦?”

“等著。”蕭承羽看著淚眼朦朧的葉靈芝:“雖說天機不可泄露,但你和林致姻緣相繞,而且有龍鳳之相,小丫頭,你就在北州好好等著,他會來接你的。”

三人轉身離開,蕭承羽和祝絮梵緊握著雙手,葉靈芝的情緒慢慢平複,絮聲問道:“那你們將來有什麽打算?”

“我媳婦自然是要把自己的安保公司發揚光大,至於我嘛,天南地北、海內外,公海深山哪裏都能走。”蕭承羽一邊握著祝絮梵的手,一邊撫著脖子上的羽玉。

心有所念,行之所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