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念頭轉變起來非常之快,跟程貴之的思路一樣,李承嗣陛下也想到了和親這條路上。嗯,少年方公爺如果許配一個公主殿下,那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就在李承嗣動腦筋挑選宮中年紀合適的公主時候,近侍來報告說,程貴之子爵連夜遞了份奏章進宮來了。

“有這種事?”現在天色已晚,這老家夥什麽事情如此緊急,竟然這時候送奏章進來?李承嗣很好奇,程貴之是個老狐狸,自己在跟二皇兄爭位的時候他兩不相幫,自己還要依靠他。現在形勢不同了,難道是今天在朝堂上商議的取締軍隊屯田讓他的利益受損太多,他來訴苦了麽?李承嗣想到這裏,不免得意地哼了一聲,任憑你以前如何在父皇麵前得寵,權勢熏天,現在我是帝國之主!你太有錢了,必須要給我脫層皮!

李承嗣在眾多朝臣的評價之中,基本上稱得上是個心機深沉的君主皇帝,在朝堂上對大臣的掌控方麵很是得心應手,不過這一次——他錯了!程貴之連夜投遞到宮中來的奏折,其內容竟然是徹底地表達自己的忠心?

“臣貴之進言:紫荊花公爵屯田之議上達天聽,臣程貴之於家中整夜冥思,深以為此實乃治國強兵之良策。昔日帝國軍屯其田,使四野之內,遍地軍將耕種,兵乏戰力,民亦不堪其擾。況更有甚者,虛報兵額者有之,私占民地者有之。如今陛下以天縱睿智,一舉除此私弊於根本,實是帝國幸甚,天下幸甚!小臣程貴之不才,家族世代為皇室供應軍需,值此陛下興國盛舉,程貴之願將原軍需物資,折其價兩成貨賣,以為我大周帝國強兵軍餉之用,還望陛下恩準。”

奏折寫到此處就已經結束了,李承嗣陛下興奮得拍起了桌子,這老狐狸,自己還沒去動他,他倒是主動投降了!李承嗣興奮之餘,連夜把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這倆老家夥都從家裏和弄了來,他倆都以為帝國出了什麽大事,後來搞清楚隻是為了算賬之後,才把被嚇得撲通撲通的小心肝放回了肚子裏麵。

“這可是整整的三百萬金幣啊,聖上,總共是三百萬金幣!”戶部尚書最後核準了數字之後,心裏不免為倒黴的程貴之子爵哀歎,看來這一取消軍隊屯田,倒黴最大的是這個老油條商人,一年兩成,三百萬金幣就這麽打了水漂。皇帝陛下下手夠狠的,要是程貴之知道這件事,不當堂昏過去才好。

“沒錯沒錯!我說你當兵部尚書的,”李承嗣一改常態,興奮得直搓手,對著兵部尚書說,“你們老是在我耳朵邊上吹風,取消屯田這樣不行那樣不行,什麽軍心,什麽將領的,看看程貴之這老家夥!一下子就主動削減了兩成的軍需價格支持軍餉,這才是忠心為國!”

聽到一向威嚴少語的聖上這麽說,兵部尚書跟戶部尚書兩人麵麵相覷,感情是程貴之自己主動要求的?這家夥是失心瘋了嗎?他整個家族的主要經濟來源,就是帝國的軍需生意啊,而且根據賬目顯示,年收入也就四百多萬,這一下就自己削減了三百萬?拍皇帝馬屁根本目的也是升官發財,他自己這麽搞,拍馬屁簡直是拍到不要命了!

方雲暉並非京師裏有職司的臣子,因此皇帝沒有宣召他是不需要每天去朝堂去議事的——按照帝國規定,他也沒這個資格。聽到程貴之每年自捐三百萬金幣

給帝國充作軍餉的消息之後,方雲暉幾乎失手把那塊上古水晶剛剛悉心打磨好的水晶球給丟到地上去了。雖然程貴之家產有個上千萬金幣,嗯,或許有兩千萬金幣吧,不是什麽秘密,可是每年三百萬這麽砸出去,這可不是什麽小數目啊!

不過他即便手頭有個兩三千萬巨富之資,也是多少年積攢下來的,這三百萬,再加上每年送禮打點關係和正常開銷,他的軍需生意就算不賠錢,估計也剩不下什麽利潤了。可他就真的這麽幹了!方雲暉收起了上古水晶球,重新問了一遍,確認不是自己鑽研法術過度而導致耳朵聽力出了問題之後,自己也不禁疑惑起來,怪不得自己夤夜去他府上的時候,他並不如何在意。他果真玩的出大手筆啊,他幹了這麽一件大事,如果李承嗣還繼續搞他的話,隻怕全大周的老百姓都會在背後戳皇帝的脊梁骨了——太沒良心了!

“啟稟小少爺,除了剛才我跟您所說之事以外,宮裏的人帶話出來說,還聽到了一件跟您有關的事情。”來報信的人是侯爺府上的親信,專門負責跟打聽朝堂消息的人接頭聯絡的。

“還有什麽事情?你說是跟我有很大關係的?”方雲暉還沒從每年三百萬金幣的震撼中回過味來,他還在感慨自己的彩票生意現在一年也就進賬兩百萬,雖然顯赫,跟程氏家族這種盤踞在帝國多年的經濟巨鱷還是沒法比。

“您聽我慢慢跟您說。今天早上,皇帝陛下當著群臣的麵,對程貴之子爵大大地褒獎了一番,當堂就把他的爵位升為了伯爵,這個爵位,是程氏家族世代以來最高的爵位了!”

“我明白。可這跟我到底有什麽關係?”

“賜爵之後,聖上問程貴之還要什麽賞賜,他說戮力國事,乃是做臣子的職責所在,既然陛下要強兵,那麽受皇恩多年,一定要做出表率才行。”這仆從力求把消息匯報得詳細一些,話就不免囉嗦,眼看三少爺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趕緊簡短解說:“程貴之伯爵說,陛下如果真要給他賞賜的話,他要私下求肯陛下一件事,不過這與國事無關,純屬他的私事,請陛下做主。”

方雲暉聽到這裏,“哦”了一聲,他已經隱隱猜到下文了。

“至於具體所說的到底是什麽事情,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出來。不過從禮部大臣那裏隱約透露說,程貴之伯爵好像求肯陛下為他的女兒程素華小姐賜婚,而賜婚的對象——好像就是三少爺您”

方雲暉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心裏頗為不是個滋味,這個程貴之,當天在他家城堡裏跟自己所說的話果不食言。隻不過他讓自己放心,竟然是動用了如此大的一個手段,這老家夥幾乎可以說,真的是把身家性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而程素華小姐那一副柔情款款,深邃而又淡泊的眸子,又再度跳進了方雲暉的腦海當中。

“小少爺您瞧,我聽到這消息之後還沒來得及跟夫人和大少爺去報告呢,現就跑過來告訴了您。我不知道後麵的這些事情,該怎麽跟夫人和大少爺去開口說,不過這種事情,隻怕不到明天,他們也就會知道了”這個仆從的確有點難辦,侯爺府上下,都知道三少爺有一位法術學校同學的掛名少奶奶,如果皇帝陛下真的賜婚下來,這事情恐怕還就真的難以處理了。不過,這種事

情,還是讓三少爺自己去煩吧。

方雲暉點了點頭,馬上就摸出幾個金幣隨隨便便地遞給了他:“後麵關於我的事情,還沒有確切的消息,也就不一定準,你先別跟夫人和大少爺說吧。至於怎麽去跟他們說,我自己會處理的。”

通風報信的這個家夥連忙一疊聲稱謝彎腰退了出去,方雲暉還真的有點難辦了。母親那裏,她是個善良的女人,隻要兒子高興什麽都好,可是這方雲暉感覺頭一個有兩個大,這時候他才知道,這種感情的事,哪怕自己再世為人、哪怕自己來自於科學的世界,一樣都是難以處理的。

“方雲暉,我現在可以進來嗎?”一個嬌俏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方雲暉抬頭一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趙霖兒正俏生生地站在門口。

“哦!!!是霖兒,你請進來吧,我正在鑽研一個新法術,有什麽事情嗎?”

“是這樣的方雲暉,不少人都聽說你回到京師來了,以前法術學校的同學帶信給我,大家想見見麵,你看你下午有時間嗎?”趙霖兒的眼裏滿是期盼的目光,“他們有好幾個剛好現在在京師的法術組織那裏,其中還有你當時試煉時的隊長溫森!”

方雲暉一愣,看著趙霖兒的眼神,心裏微微有些歉疚。從法術學校畢業已經六年了,這期間自己一躍成為帝國公爵不說,趙霖兒經過神策門兵變一戰之後,以鐵麵法術師之名,也在法術界流傳甚廣。這時候作為當年法術學校的尖子生,趙霖兒想參加同學聚會,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誰知之者?想到這,方雲暉笑了,這好像是項羽說過的話。也罷,就陪趙霖兒去見見舊日的同學,讓她也風光一下,同時自己自己沒什麽可吹的,現在的身份地位,不吹人家也知道,還算是陪趙霖兒去看看。

這一次同學聚會的地點,卻並沒有設在法術組織,而是在法術學校那個老校區,這樣也對,懷舊嘛!不過法術學校周邊沒什麽飯店,方雲暉前世的記憶當中,同學聚會大多吃吃喝喝才對,出於這種考慮,方雲暉特地帶上了一些品質極高的美酒。

趙霖兒就坐在李承嗣陛下禦賜的那輛馬車裏,方雲暉特意請來姐姐給她換了一套極為絢麗的貴族裝束,自己則輕衣博帶,穿得很簡單隨意,騎一匹伯爵府上的深栗色戰馬,跟在馬車後麵。

趙霖兒本來是個性格相當文靜的女孩,但這時候還是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和興奮,一路上嘰嘰喳喳地從馬車窗裏探出頭來跟方雲暉說個不停。方雲暉一直微笑著,靜靜地聽她說當年法術學校的往事,往往是趙霖兒說十幾句,他還插不上嘴一句。

京師的法術學校在京城近郊,此處早年間便是法術組織的所在地,後來用做了法術學校,這學校開辦的時間並不算長,但建築的曆史可以稱得上是極為悠久了。幾十年來,法術的古老神秘和學校的封閉教學,使得法術學校的古牆城堡四周大樹參天,陰翳蔽日,林間飛鳥、澗邊走獸相映成趣,頗有些人跡罕至的感覺。臨到近處,方雲暉抬起頭來,見大路轉彎的地方露出不大的小門,旁邊用帝國文字鐫刻著“大周王朝法術學校”幾個字,方雲暉心底當真地生出了一絲深深的感慨:一別校園六年,我又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