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種恐怖的氣息是天生的”方雲暉嘴裏默默地念叨著這句話,總覺得這種感覺好像自己在哪裏感到過一樣。
“這小子還真是有錢,把這麽一根好的法杖弄得花裏胡哨不倫不類,還好各色法力水晶都有,也算將就能用。”陳順把到手的法杖擺弄了一番,自言自語地說。
盧晨光已經深知,眼前的這個老邁的、渾濁了雙眼的陳順,並不是自己多年印象中那個昏庸無能的法術學徒,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絕世法術高手。他保持了一派宗師的風度,行了個恭敬的禮節說:“陳順法師,請你指點!”
陳順挺直了背,仿佛換了個人一樣,華麗的法杖指向盧晨光,眼中的渾濁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奪人心魄的威勢:“來吧,盧晨光,我讓你知道知道,什麽才叫做法術!”這一聲斷喝,聲音清朗,雖然粗衣布袍,卻是威風凜凜。
盧晨光上手再沒有什麽廢話,星沉地動,一個看起來似乎是圓形流星一樣的光球從天而降,惡狠狠地朝陳順所處的位置砸了過去。這個法術他已經是第二次用了,觀戰的方雲暉已經瞧出了一些端倪來——這個結合了光和土兩種法術的招法他已經是第二次用了,不過這一次,雖然威勢看起來一樣怕人,但卻有些虛有其表——盧晨光在試探!
老陳順在場外露了那兩手,並且說話的神氣顯得非常不可一世,但一旦真正地與盧晨光對敵起來,卻是神情莊嚴緊張,沒有半點鬆懈,這點讓方雲暉非常讚許。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這位隱士高手絕對深得戰法的。
從開始動手之前,陳順從方雲暉手裏“借”來的法杖和自己的嘴就沒停過,他快速地念了好幾個法咒。於是,他的麵前出現了四個法術防禦,分別屬於水、火、風、土四個法術係,這是法術裏麵的四大係,而雷係一般很少人用,光類的法術大多是聖殿的神法師在用——至少法術師們認為,神棍們的法術其實就是光法術而已。這四個法術防禦看起來平平無奇,看起來最多不過是中級法術而已,大多數觀眾一看就紛紛搖頭起來,以這種法力水準就想挑戰盧晨光,問鼎法導聖師的稱號,是不是有點太兒戲化了?
就連方雲暉也覺得,他這四個法術防禦,想防禦住盧晨光的星沉地動,實在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哪怕盧晨光隻是在試探而已。不過,方雲暉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奇跡一定會出現,老陳順能防住!這種明顯有悖於法術常理分析的想法來源於一種信任——這個陳順跟自己說出“天外有天”這種高深的話,絕非大言炎炎,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果然,盧晨光的法力擊在陳順的法術防禦上的時候,四個防禦法術起了變化!光分四色,水屬白,火屬紅,風屬藍,土屬黃,一時交相輝映,死死擋住了盧晨光法力的下擊。四道光芒一起流動起來,竟然有相互融合助長的趨勢,在觀眾們的驚歎聲中,水平稍高的人都已經看了出來,看似簡單的四個防禦術不僅能夠抵擋盧晨光的強力法術,甚至還行有餘力,因為四道光芒在隱隱地上升!
盧晨光一擊不中,臉不變色,右手一揮,一個形狀奇怪的法術道具落地,帶出一團火光,橫著從正麵朝陳順的臉上打了過去。
我靠!方雲暉因為驚歎而有點齜牙咧嘴,在他的眼睛裏麵看來,盧晨光的這個法術就是前世在電視裏麵看過的火箭炮!而且這火箭炮的打擊位置非常之精準,對準了四道防禦術光芒升起,露出的一點點空擋。看來盧晨光從上麵打下來的那招星沉地動,純粹屬於聲東擊西的誘敵,目的是引開陳順的防禦,為這個法術道具的打擊尋找防禦
最弱的突破點。
陳順法杖一揮,四道光芒快速地旋轉了起來,非常之快,仿佛陀螺上的四道顏色,在快速旋轉下合而為一,成為一個混合體。
“轟!”火箭炮轟擊在四合一的防禦陣上,在場所有的人都覺得震耳欲聾,雖然有如此強大的結界防護罩的保護,不少人還是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或者驚駭地倒退了一步。
仍然沒有效果!響聲過後,光芒消散之後,陳順巋然不動,大法術師以上級別的法師都已經看出來了,陳順分屬四種法術的防禦個個都平平無奇,單憑一道法術,絕對不會是盧晨光的對手,甚至把四種力量合起來都不可以。可是,盧晨光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使得它們快速旋轉,每種力量都與盧晨光放出的法力一觸即閃,憑借快速的旋轉使得盧晨光的法力點點分散開來,從而抗擊住了如此強烈的法術打擊。
方雲暉當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不過他的眼睛瞪得比任何人都大,他的心目中比其他人多想到了一條——陳順這四種法力絕對不僅僅限於快速旋轉分散對方的力量,還有互相助長的趨勢!
在華州大陸上的法術理論當中,各係法術的力量是嚴格割裂開來而獨立的,原理非常簡單,就是因為它們分屬於不同的法術元素。而一些雙係的法術,是借助法術師的法力,將法術用非常高的契合度結合在一起,但依然是涇渭分明,所厲害之處在於使對方法術的克製作用降到最低。比如那個柳楓俠,水火雙強,你如果用水法術去破他的火法術,那麽必然助長了他的水法術,能將兩種法術運使得二而為一,已經不世出的奇才了。但是,也僅限於“契合”,水就還是水,火也還是火,不能夠互相增強。
方雲暉跟所有人不同,在他的意識裏麵,對各係法術的認知,總是擺脫不掉有點前世裏“五行”的意思。現在陳順的法術當中,讓他心中冒出了一個非常驚駭的念頭:這類似於五行之中的相生相克!陳順不僅讓四大係的法術合為一體,而且依靠生克之力,布置了一個不是法陣,卻勝似法陣的強大東西!
陳順的嘴唇在快速地蠕動,好像這種快速旋轉必須不停地用法咒來驅動,半刻也不能停下來。盧晨光也沒有閑著,眼見對方依靠四個類似於中級水準的防禦法術,就擋住了自己幾有聖武者之力的法術道具,雖然臉色不變,但心中也是暗暗吃驚,對麵這個老家夥,不知道還有多少後手沒有拿出來?
這時候容情不動手,動手不容情,盧晨光法咒念動,頭頂上空出現了一團火龍!不錯,就是龍!這種法術火龍,並非大家常說的“一條火龍”,那隻是粗大扭曲伸展的火柱子,而盧晨光召喚出來的,卻是一條真正的龍!雖然大家都看出來這隻是火元素凝結而成的,但卻仿佛有形有質,爪牙、鱗甲、雙翅、巨尾,一樣不少,甚至於雙眼都是晶晶亮的。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火龍張牙舞爪,朝著陳順撲擊過去。
陳順的眼中終於露出了一絲驚懼的神色,嗯,不對,方雲暉覺得那不僅是驚懼,而且,還有驚怒!這顯然是一個巨大的禁咒法術,必須正麵全力去對抗,而盧晨光的瞬發法術同時發出了威力——三道風刃,白刃上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分三個方向,從陳順的左、右、後猛地斬了過去,加上火龍的撕撲,聲勢驚人。
方雲暉的心中不禁替老陳順捏了一把汗,他知道,如果自己現在在場上,如果單純依靠法術的話,已經遠遠不能對抗盧晨光了。
此時的老陳順,後退了一步,顯然他已經不能以巧而馭巨力了,他的念咒聲音突然高亢了起來,四個法術防禦合而為
一,化成了一麵巨盾,生生地頂住了火龍的進攻。
可是,那三道風刃,帶著藍光,用肉眼可見的銳利刃口,同時斬在了老陳順的身上!
“啊!”大多數觀眾都是不由自主地慘呼出聲來。
整場法術大會的比賽,因為法力不低,重傷的不是沒有,但都是力有不逮,在對抗之下被對方的法力擊傷,也多數是精神力受損或者身體內傷。並且,從開賽直到現在,並沒有出現任何一例的死亡。
現在,老陳順算是完了。
別說盧晨光放出的這三道風刃明顯地凶狠異常,是高級以上的進攻法術,就是一個中級或者中級都不到的風刃,也都不是任何法術師所能夠用身體硬抗的。別說法術師一般都是身體孱弱,就是一個高級武士,也不能用身體抵擋跟真正刀槍一樣鋒銳的風刃,甚至,比真正的刀鋒還厲害得多。
方雲暉用肉眼來估計,這三道風刃,無論是速度型聖武者譚嘯風還是力量型聖武者馬強,如果中在身上,也不免身受重傷,這個陳順方雲暉有些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高亢的法咒聲音並沒有停止!方雲暉心中一凜,急忙睜開眼睛來看的時候,想象中的肢體殘破、血濺滿地的情景並沒有出現。陳順仍舊好端端地站在那裏,口中的法咒依舊不停,隻不過,那件破舊的布袍已經被撕裂得條條片片,不少布片還在餘風中飛舞,訴說著三道風刃的威力,可是陳順,身上竟然連半點血跡的沒有!這是怎麽一回事?難道這個老頭子,什麽法術都沒用,就單憑自己的肉身,擋住了盧晨光風刃的進攻?場中有不少觀眾,都駭異地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剛才看錯了。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方雲暉一顆心幾乎要從腔子裏跳出來了,一個聲音不停地在問自己。方雲暉生平已經會過了不少的高手,但盧晨光的風刃非同小可,就連冰雪花山上被成千上萬獸人景仰的聖獸金毛狼人、神山上接受海城全國膜拜的樹精王洪十字複生,也絕對不可能身子硬挨了這三下卻跟沒事人一樣。除非方雲暉想到了一個家夥——海妖之神還差不多!難道,這個老陳順,一直在法術店鋪裏被人瞧不起了幾十年、善於搞植物嫁接的老陳順,是個神明?
“你看懂了嗎?”在精神力中問文格淵的同時,方雲暉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禁不住在顫抖,那絕對是因為恐懼。
“沒有那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範圍不是記憶殘缺那真的是我從未知道過的強悍。”文格淵的聲音同樣在顫抖。
就在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籠罩了方雲暉心靈的同時,他感覺到了一聲低低的吟嘯聲,那是來自於自己精神力深處的聲音。聲音中充滿了興奮,龍魂!是黃金龍法寵的龍魂在意識中發出的吟嘯聲!它怎麽了?
盧晨光的臉色越發地陰沉了,非常顯然,在三道風刃貼上陳順身子的那一刻,他幾乎都咧開嘴露出殘忍的微笑了。盧晨光身為華州大陸上最大的法術組織領袖,堅忍、頑強、冷靜的性格絕對是在任何人之上的,剛才滿以為瞬發法術已經得手,但此刻看來,這個老陳順,比自己最初估計得還要強大得多!
陳順已經緩步由百米之外,一步步地朝著盧晨光的方向走了過來,麵前的法盾顏色綜合了白、紅、藍、黃四色,顯得不倫不類,此時看來分外可怖。眾目注視之下,陳順的步法很堅定,整個賽場中鴉雀無聲。盧晨光放出的那條火龍,似乎在法術盾的威壓之下,法力在不停地減弱,身子逐漸縮小,連身上鱗甲的紋理都開始模糊了起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盧晨光領袖法力開始衰退的跡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