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九十四章 雙尊重聚(一)

如月與如霜顯然還是未經人事的姑娘家,哪裏見過這等陣仗,兩張俏臉通紅的似欲滴出血來一般,兩雙明眸不約而同的看向別處,偏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斜眼瞄上一下。

反觀無名,一身精赤的他在兩名如花少女麵前卻自在的緊,既無色鬼的**褻神情,也沒有絲毫小男人的窘迫,就那麽坦坦****筆直的立在那裏。

強抑心中羞念,一對姐妹花手腳麻利的服侍無名穿衣著鞋。

上下整理妥當之後,如月自懷中掏出一把木梳,為無名梳理一頭長發,如霜則行了出去,不一會兒的工夫端來一隻盛滿清泉的銅盆,替無名洗麵。

被二女身上一股淡淡的芳香包圍的無名,根本無心體會此時的溫柔享受,這一刻他的腦海已被一張刻在他心上的絕美嬌顏全部占據,腦中回放的全是以往徐文卿滿是溫柔笑意的替他梳頭擦臉的記憶。

“姐姐……”

無名在心中深情地呼喚著心愛的佳人。

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無名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這是我嗎?”無名的心中這樣問著。

常言道人配衣衫馬配鞍,此話著實不假。

此時的無名,與他以往那副憨厚的鄉間農人模樣簡直天差地遠。

一身青綢儒衫,卻掩不住他雄壯挺拔的身材,腰挎香囊玉佩,束白色長腰帶,並不是錦衣貴族、紈絝子弟的華貴裝扮,卻別有一番貴氣威勢。

經如月妙手梳理過的烏黑鋥亮的頭發在頭頂高高挽起發髻,整齊而帖服,兩道濃眉斜飛入鬢,一雙虎目中閃爍著淡淡的迫人心神的紫芒,儒雅中帶著幾分勃勃英氣。

從尋常鄉裏質樸青年搖身一變成了翩翩公子,無論形象氣質皆完全仿佛是兩個人,連無名自己都幾乎認不出自己來,何況是那些對他本就不很熟悉的江湖人。

對著鏡中的自己怔怔發愣的無名並未發現,在他身後的如月如霜姐妹倆看他的眼神已產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這天傍晚時分,一輛高頂烏篷馬車駛上官道,馬車前後十匹健馬上端坐著十名身攜兵刃威煞外露的勁裝漢子,顯是馬車主人的隨行侍衛。

馬車內部裝飾精致豪華,內坐一男二女,正是無名與如月如霜兩姊妹。

車內空間有限,如月與如霜幾乎依偎在無名的懷中,如霜粉首微仰道:“公子,咱們的目的地是哪裏?”

出發前如霜這機靈鬼特別將稱呼問題提了出來,畢竟在外麵稱呼聖尊實在太過紮眼,無名自然沒有意見,就這樣變成了公子。

他與二女間的距離無形中拉近了許多。

兩位如花似玉的美人近在咫尺,無名卻仿佛無知無覺,一雙紫眸始終清澈如水,聞言簡單道:“夔州府城。”說罷閉上眼睛,再不說話。

距離設陷圍捕絕世雙惡過了整整兩個多月,江湖上一片風聲鶴唳,無論參與行動的三教四門還是依附旗下的眾多大小幫會,盡皆全力戒備,緊張的等待著程懷寶的下一次動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無法無天程懷寶除了夜襲天風幫外,竟再無任何動靜,甚至連丁點風聲皆沒有,仿佛這個人已經消失在空氣中一般。

漢中府雙尊盟。

無名雖然向來少管盟務,但堅強剛毅的他卻是盟中上下的主心骨。

自無名身亡的傳言傳入漢中後,對於矢誌揚威江湖的雙尊盟上下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雙尊盟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這天深夜,一道仿佛沒有實質的黑影奇快的閃入雙尊大院。

黑影似是極為精通匿跡潛入之能,輕鬆躲過當年徐文卿主持設計的眾多機關陷阱,徑直闖入內院。

在房屋暗影中猶豫片刻,黑影吸了吸鼻子,忽然向西跨院掠去。

一股濃的仿若有形的酒香籠罩在小院上空,毫無疑問,這裏是老酒怪的酒神堂。

黑影輕巧的落在院中,沒有發出絲毫聲息。

鬼祟的踮腳來至房門前,黑影猶豫片刻,終於抬起手來輕拍木門。

才拍了一下,木門便吱呀一聲打了開來。

黑影顯然沒有絲毫準備,被嚇得打個寒顫,一個飛縱後飛出丈遠。

一身酒氣的酒怪晃晃悠悠的走出門來,打了個酒咯沉聲道:“哪路來的冒失小子?若不是看你還曉得敲門,老酒鬼一掌就要了你的小命。”

出乎酒怪的意料,黑影不但不懼,反而好似和他很熟一般,低聲叫道:“老酒鬼你小點聲,千萬別讓別人曉得。”竟是個清脆悅耳的少女聲音。

老酒鬼一愣,納悶道:“你是哪來的丫頭?”

黑影跳上前去,毫不避嫌的拉著酒怪的手臂進到屋中,關好房門後將蒙麵黑巾拉下,露出一張生滿疙瘩的一張醜臉,竟然是臭丫頭林語冰。

老酒鬼一看臉生不禁又問道:“你是誰家的丫頭?找老酒鬼何事?”

林語冰這丫頭倒是自來熟,仿佛在自己家中般自然道:“老酒鬼,我是林語冰,我來找寶哥。”

老酒鬼曾聽程懷寶說起過醜丫頭,原本的戒心登時消散,張口道:“你就是小寶老是掛在嘴邊上的那個醜丫頭?”

林語冰一聽這話不禁露出一個燦爛笑容道:“寶哥經常將我掛在嘴邊嗎?”

酒怪點點頭道:“可不是,對了林丫頭,你突然跑到我這來做什麽?”

林語冰臉色突然黯淡下來,噘著小嘴道:“我聽說無名哥哥死了,心裏急得要死,也不曉得小寶哥哥現在怎樣,爺爺與爹他們又不肯讓我出門,我是偷跑出來的。對了老酒鬼,你有小寶哥哥的消息嗎?”

酒怪通紅的老臉一沉,歎口氣道:“老酒鬼也不曉得,唉……那兩個小子自離開了漢中,便再無任何音訊傳來。現在盟中上下士氣低落得緊,一個個的臭小子練功都沒精打采的。”

林語冰哭喪這一張小臉道:“老酒鬼,咱們該怎麽辦?怎樣才能幫到小寶哥哥他們。”

老酒鬼拔起酒葫蘆上的塞子,一仰脖灌下一口老酒,才道:“為今之際也隻有等了。”

林語冰小嘴一扁,紅通通的大眼閃著晶亮的淚光,帶著哭腔道:“老酒鬼,冰兒……冰兒想留在雙尊盟和你們一塊等寶哥的消息。”

酒怪天不怕地不怕,卻著實拿一個淚眼汪汪的小丫頭沒一點辦法,忍不住搔了搔雞窩般紛亂的花白頭發道:“要留就留,你這丫頭哭什麽?明兒個老酒鬼就找紀矮子說去,憑老酒鬼的麵子和丫頭與小寶的交情,量矮子也不敢拒絕。”

就這樣,林語冰悄悄住進了雙尊院。

林語冰性格驕橫跋扈,眼見雙尊盟上下這死氣沉沉的模樣,禁不住大發雌威,指著一眾大漢的鼻子數落道:“血債血償懂不懂,瞧你們一個個的熊樣,也配稱男人?全是狗屎!”

被一個小姑娘如此數落,任何一個有血性的漢子也禁受不住,一群大漢將林語冰圍在中央,群情激憤的叫道:“你個黃毛丫頭懂個屁!咱們不願跟正道那群狗雜種拚命嗎?可紀堂主他不讓啊!”

院裏仿佛炸了鍋一般的喧鬧終於驚動了紀中,宿醉方醒的矮子雙目遍布血絲,一身狼狽的趕到前院。

一見到紀中,林語冰忍不住惱道:“紀矮子,你為何不領人跟正道那群混蛋去拚命?”

他是知道林語冰身世的,自然曉得這位小姐是得罪不得的,忍不住歎口氣道:“冰兒小姐,你別鬧了。拚?就算我們用命去拚,又能拚到什麽?三教五門隨便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讓雙尊盟灰飛煙滅。不能讓敵人付出代價,白白拚掉弟兄們的命,那不叫英勇,那叫愚蠢!”

紀中越說越激動,到最後麵色猙獰,幾乎是吼出來的。

最近這段時間,紀中所承受的壓力比雙尊盟任何人都要大得多,大到他幾乎已經承受不起了。

林語冰一窒之下更是惱火,嬌喝道:“這是你們逃避的理由嗎?你們就不能想其他的辦法報仇?”

“其他的法子?還有什麽法子可想?實力在那裏明擺著,要不冰兒小姐你為我們想想辦法?”

林語冰也不客氣,一掐小蠻腰道:“你以為本小姐和你一樣蠢嗎?本小姐早就想好了,不過說好你們都要聽我的才行。”

紀中心中忽然生出些許希望,憑俠客殺手堂大小姐的身份,說不定她真的有什麽法子也說不定。

一股熱血衝上頭顱,紀中腦筋一熱,想也未想便答應了下來。

紀中草率的點頭,種下了日後雙尊盟上下水深火熱日子的種子。

律青園。

韓笑月瘦削後柔美絕倫的嬌顏微仰,癡癡的望著天邊那輪明月,美輪美奐的秀眉星眸間,隱掛一絲惹人憐愛的愁緒,不曉得從何時開始,對月成癡已成習慣。

“小月。”

身後傳來一聲慈祥的呼喚,令韓笑月回過神來。

佳人心中幽幽一歎,平靜的轉過身來,恭敬一禮道:“見過師尊。”

望著徒弟為情所苦卻極力掩飾的絕美麵龐,譚菲雅暗暗搖頭,卻沒有絲毫辦法。

行至近前,譚菲雅輕聲道:“小月,你的逍遙奪魂令第三闕練得如何了?”

韓笑月玉首微垂道:“回稟師尊,小月已練得純熟。”

譚菲雅微微點首,自己這徒弟是音律方麵的奇才,園中大概除了徐文卿外,再無人能與她的天分資質相比。

一想到徐文卿,譚菲雅心中不禁一痛。

多麽好的一個可人,現在卻……

去夔州府的路上,無名真正體驗了一回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美妙享受。

如月如霜二婢將他服侍的無微不至,硬要說來,恐怕就差上床暖被窩這一項了,不是如月如霜不願,實在是沒有被窩讓她們暖。

上路的頭一日晚,落宿時二婢輪番進言,想要無名答應與她們同房過夜,無名心中根本沒有男女之防,自然是毫不在意的答應了。

就在二婢以為得計之時,才無奈的發現無名在**盤腿練了整整一晚內功,根本便沒給她倆任何機會。

望著朝陽輝映下無名光華隱泛的肌膚,姊妹倆對望一眼,皆在對方眸中發現了一抹驚異與無奈,出行前本是信心滿滿的她倆,現在再無絲毫完成任務的把握。

麵對任何人皆會沉迷其中的溫柔享受,無名卻無動於衷一般,隻是命令眾隨從拚命趕路,他已等不及了,與小寶會合後他要趕緊去見姐姐與他的孩子,算算時間,他的孩子應該已經出世了。

大長老派給無名這十名隨從護衛,都是由他親手教出的高手。

渡劫聖宮自建成那天起,便立下規矩,雖然幾乎所有魔門武學秘籍皆藏在其中,但平日裏皆深鎖洞中,不到魔門麵臨滅門大劫之時,不得練秘籍上的功夫。

之所以練雲天會立下這個規矩,是怕門內出現一脈獨大,派係鬥爭,危及魔門安危,因而所有渡劫聖宮的主持皆是曆代聖尊最信任的心腹。

十三年前,魔門大劫,噩耗傳至大長老處,由於聖尊陸天涯失蹤,已是百歲高齡的大長老立時接過大權,全權管理魔門上下。

他打開藏經洞取出各項神功秘籍,自魔門殘存下來的各地據點中招來數百適齡少年,因材施教,分別授以不同絕學奇技。

而經過大長老親自執教出來的高手,渡劫聖宮中連廖風、耿天楚在內,也不過二十餘人,個個皆有一流身手,是魔門重新崛起的根基。

平日裏這些人隻聽命於大長老,廖風與耿天楚也無法指揮,這次為了無名一下出動了近一半人馬,可想而知大長老對無名的重視。

在無名的催促之下,一行人向西急趕,經永順司北上,過施州衛,渡過長江。

十六日後,無名的馬車堂而皇之的駛入久違的夔州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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