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竟是舊識

陽光明媚的周日~是睡覺、睡覺、還是睡覺呢~這真是個問題~

任蒙蒙看著四下圍上來的壯漢。緊張地抓住徐諾的手,她知道徐諾沒有帶武器。呂聰和於泰哲的聲音通過耳機傳來,簡直是震耳欲聾。那麽多雙眼睛都盯著徐諾,不管是現場的還是透過監視屏的,徐諾卻一絲一毫都不緊張、不介意的樣子,伸手輕輕捏住支票,右手屈指一彈,笑道:“成交了!”

那女人也是一笑:“果然是爽快人。”然後回首問花維,“安排好了嗎?”

花維笑得有些諂媚,一疊聲地說:“都收拾妥當了,您放心。”

那女子起身,徐諾竟也乖乖地起身跟上,留下任蒙蒙怔在當場,最後一跺腳扭身朝外跑去,準備去找外麵埋伏的警察。

周圍眾人都以為她是被人搶了女伴,失了麵子不想多呆,大家倒也都沒懷疑。於是好戲落幕,大人去走了,眾人就繼續著各自的尋歡作樂。

徐諾跟在那女人身後,花維在前頭帶路,轉了兩個彎才到一個門前。花維微微弓腰,放低姿態道:“就是這裏,希望您滿意。”

女人一揮手,花維滿臉堆笑、點頭哈腰地離開。二人進門後,那女子示意徐諾不要出聲,先打開電視把聲音開得老大,從手包內掏出個手機模樣的東西,四下探查,最後在床頭燈下、電視櫃後以及床下找出幾個竊聽器,輕手輕腳地關閉開關,然後指指徐諾胸口的項鏈墜,徐諾衝著項鏈墜說:“於副、呂隊別擔心,我這邊沒事。”然後也乖乖地關閉了開關。

那女人這才笑著說:“小諾,怎麽會在這裏見到你。”

“方秋姐,你怎麽會在這兒?是任務嗎?”徐諾迫不及待地問。

方秋拉著她做到沙發上說:“恩,我們局裏查貪汙腐敗問題的時候,扯出來的這條線,說起來,這應該是國內最大規模的一起同性戀**團夥。”她的笑容微微有些無奈,揉揉眉心道,“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怎麽想的。上級領導很重視這個線索,我們對他們布控和監視,已經將近半年,情況摸的差不都,這才派我打入內部,希望除了**,還能搜集到貪汙受賄的證據。最好能找到大老板。”

徐諾從包裏掏出支票還給她說:“你也真是大方,十萬塊。”

方秋撇撇嘴:“反正看到是你,我有什麽不敢的,就算支票拿不回來,你也賠得起。”

“幾年沒見,我都工作了,你怎麽還這麽沒個正形兒?”

“天天做這種壓抑的工作,我隻能自己找樂子,不然早心理變態了。”方秋伸了個懶腰,整個人歪在沙發上,哪裏還有之前的貴婦人模樣,“好了,說說看你來這裏幹嘛?跟我們任務撞車了?”

徐諾隻簡要地說,是有兩起疑似連環作案的凶殺,懷疑跟女同圈子有關,這才來一探究竟。

方秋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是這些人,他們做的都是錢權交易,我們跟了他們半年,最近正是準備收網的時候,主要成員我們都是嚴密監控,跟誰見麵、去過哪裏全都詳細備案。所以凶手不會是他們。而且通過這半年的了解,這夥人的老板不喜歡暴力解決問題,手下受傷全都是客人造成的,而如果出手太重,老板還會出麵調解。”

“這樣啊……”徐諾微微失望,不過之前也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就也是了,所以並不見多麽沮喪。

“受害者是哪兩個人?”方秋問,“說出來說不定我能知道些什麽你們不知道的。”

“李沐然和鄒晨。”

方秋不假思索地說:“李沐然我認識,鄒晨沒聽說過。”

“認識?”徐諾注意到她的用詞,不是知道,而是認識。

“對,我認識,我點過她兩次台。”

“額……”徐諾不知該說什麽好,瞠目結舌地看著方秋。

“瞎想什麽,我們兩個隻聊天而已。”方秋抬腳輕輕踹了徐諾一下,“李沐然算得上是花維手下的紅牌了,人漂亮乖巧,功夫好,點她的人很多,我要不是身份壓在那裏,估計想點到也沒那麽容易。”

“功夫好?”徐諾喃喃道,“既然功夫好,怎麽能那麽容易被凶手製伏呢?”

方秋笑得撐不住,整個人躺倒在沙發上:“哎呀我的傻妹妹,我說的那個功夫,是指,是**的那種。”

徐諾的臉騰就紅了,不是她單純,隻不過滿腦子都是案子。壓根兒沒往那方麵想。

我們當初是想拉她過來做內線,但是還沒等觸及實質,她就消失了,我當時也沒多想,不過沒想到居然是被殺了。”方秋坐直身子道,“不管是從我個人角度、還是公事角度,我都認為你們的案子與這個組織無關,不過我知道這一切都沒有證據,隻是我的感受。不過從工作角度,我希望你們在采取任何行動之前,能夠及早通知我,以免互相行動衝突。”

“好的!”徐諾存下方秋報給她的手機號,然後不舒服地按按耳朵,於副和呂聰一直沒有停止對她的耳朵進行**。

“好吧,咱們走吧,不然你們的同事該擔心死了。”方秋起身,麻利的整理好衣服,卻故意沒管微微淩亂的頭發,衝徐諾道:“補點兒口紅。”

方秋出門後,把三個竊聽器扔在花維麵前,看著她的臉色刷地變白,心裏很是得意。

跟在方秋身後,徐諾沒有收到任何盤問。就離開了地下大廳。她在方秋車子的掩護下,跳進臨時充當指揮中心的箱車後箱。呂聰一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徐諾,你去之前保證過,不會衝動行事!”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不過我沒有衝動行事,剛才那人是上海刑警,我讀書時候在她們警局實習,她們現在在跟進這個地下組織的案子。所以不用我們再分心監視,她們會跟我們互通消息的。”

呂聰皺皺眉頭沒有再說什麽,於泰哲的聲音從對講機內傳出:“這倒不是個壞消息,至少我們能夠節省警力。專心盯緊其他地方,行了,時間不早,大家收隊回去休息吧!”

倒計時:40小時

徐諾進入辦公室的時候,劉赫和李可昕已經在電腦前麵忙碌著,湊上前一看,他們在整理前兩天走訪鄒晨公司的筆錄。徐諾站在桌旁信手翻看從鄒晨辦公桌中整理出的東西,小擺設、文件夾、記事本等等。沒發現什麽異常。最後拿起相框,照片上的鄒晨偎在劉藝身邊,笑得很甜。

徐諾不忍再看,反手扣下相框,卻意外地發現相片後的扣板微微向外突出,她心念一動,拆除反麵的扣板,果然在裏麵發現另外兩張照片,一張是鄒晨跟一個30出頭女人的合影,另外一張是那個女人,看樣子是偷排的,而照片的背後還記著幾個人名。

徐諾把照片交給孟信遠,讓他盡快查出照片中人的身份,以及照片背後幾個人名的資料。她忽然想起任蒙蒙曾經說過,鄒晨在S2曾經纏著一個女人不放,似乎是感情糾葛。她用手機把合照發到任蒙蒙手機,問“這個女人你認識嗎?”

任蒙蒙很快打過來電話:“喂,徐諾,那個女人叫孫曉蓉,是帶鄒晨入圈的人,也就是上次我跟你說過,鄒晨在酒吧纏著不放的人,她在城南那邊開美容院,名字叫‘悅蓉女子會所’,其他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這樣就足夠了,真是謝謝你!”徐諾掛斷電話,見呂聰還沒出現,當機立斷地說,“可昕,跟我去會會這個孫曉蓉。劉赫,等呂隊回來記得跟他報備。”

開車到了美容院,已經差不多九點的開門時間,兩個身著白色工作裝的年輕女孩,正在門口做著開門前的準備。李可昕上前去問:“請問孫老板在嗎?”

高個子的女孩直起腰說:“你們找蓉姐有事嗎?”

徐諾掏出警官證:“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有點兒問題想找她了解一下。”

女孩似乎被刑警的身份嚇住,忙說:“那,那你們進來坐,我去給蓉姐打電話,她平時都是十點多才來店裏。”

店裏裝修的很古典,隨處可見紅木裝飾、帷幔、宮燈等等,店員領著徐諾和李可昕到一間用帷幔隔開休息室。

孫曉蓉的家貌似離美容院不遠,不到十分鍾人就已經趕來,她保養的很好,看起來跟幾年前的照片似乎沒什麽變化。

很普通的碎花連衣裙,一條碎花頭巾裹住長發,眼裏帶著半分睡意朦朧,整個人庸庸懶懶,卻別有一番風情。

她坐下後以手掩口,打了個哈欠才慢悠悠地說:“兩位警官找我有什麽事兒啊?”

“七號晚上十一點半到十二點半這段時間,你在什麽地方?”

孫曉蓉皺眉想了半天,又擺弄手指算算日子才說:“那晚被朋友拉去參加個PARTY,瘋到兩點多才回家。”

徐諾把她和鄒晨的合影遞給她:“還記得這個人嗎?”

孫曉蓉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好像覺得照片燙手似的,急忙扔到桌上:“那個女人已經跟我沒關係了,她有什麽事兒也別來找我。”

“她不會再來找你了,因為她已經死了。”李可昕說。

孫曉蓉臉色一白,睡意全無地盯著李可昕問:“你,你剛才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鄒晨已經死了,就在七號晚上十一點半到十二點半之間,被人殺了。”

孫曉蓉身子一僵,嘴唇顫抖著還沒說出話來,眼淚已經大滴大滴地掉落下來,她慌忙用手去擦,擦花了臉上的妝,卻怎麽也擦不淨、止不住,最後索性用手捧臉,失聲痛哭起來。

徐諾把紙巾盒朝她的方向推推,問:“能說說你們之間的事情嗎?”

孫曉蓉歎了口氣道:“有什麽好說的,都是孽緣。”

徐諾卻並不是那麽好打發的:“如果可以,請簡單說說吧。”

“我和小晨很多年前就認識,那時候她才14歲,我也隻有23歲,我是她媽媽請去給她做家教的。我們相處的很好,後來我畢業工作了,本想辭掉家教的工作,但是小晨一聽我要走,哭得跟淚人一樣,我自然也就舍不得。可是後來我漸漸發現,小晨越來越依賴我,甚至很多功課她明明都會,卻還要纏著我講,於是我借口工作太忙不再去給她輔導。但是沒過多久,她媽媽急著來找我說,自從我不去以後,小晨的成績下滑很多,重新找了好幾個家教,卻也都毫無起色。我明知道這是小晨自己玩兒的把戲,卻也無奈隻得回去,一直輔導她到考上大學。”孫曉蓉想必是沉浸在回憶之中,漸漸止住了淚水,一個人徑自往下說。

“上了大學以後,小晨越來越頻繁地找我出去玩兒,她似乎對自己的感情還懵懵懂懂,隻是想跟我在一起呆著,其他卻從來沒有多想,我自然也從不點明,希望她隻是小孩子心性,在大學裏認識了優秀的男生,就會漸漸淡了。”孫曉蓉抬手抵著額頭,緊閉雙眼,“但是有一次,我們去度假村玩兒,晚上一起泡了溫泉,喝了酒,她臉色潮紅地靠過來,笨拙地吻著我的嘴唇,於是一切都失控了。”

“第二天一早,她還沒醒,我便逃似的離開度假村,我不能讓小晨也走我的路,她應該跟同年齡的女孩子一樣,戀愛,以後結婚、生子,而不是像我一樣,恨不得躲著男人。”孫曉蓉擦擦再次滑落的眼淚,“但是小晨不明白我的苦心,她隻是覺得被我玩弄了感情,被我欺騙了。她一次次地找我,跟在我後麵,看我跟其他女孩子親熱,也隻是死咬著下唇,紅著眼圈不肯離開。我身邊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在刺傷她的同時也刺傷自己,到最後都已經不知道疼了,到最後自己都以為,自己就是個玩弄感情的人。”

“後來她終於對我失望了,不再來找我,每次不小心遇到,也像不認識我一樣,但是我卻怎麽也快活不起來,所以辭職開了家美容院,自己做老板的日子雖然累,但是能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

徐諾把另外一張照片遞給她:“也許她並沒有放開。”

孫曉蓉接過照片,不用看日期她就知道,這一定是近期偷拍的,因為那衣服是今年剛剛買的。她抬手捂嘴,泣不成聲。

“你看看反麵,那幾個人你認識嗎?”

孫曉蓉翻過來照片,掃了一眼哭道:“這個傻丫頭,這些都是這幾年跟我在一起過的人,說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報應,我甩了她,我後來交的朋友,無一例外地甩了我。”

“還記得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嗎?你對她的近況真的一點兒都不了解?”

“最後一次見到,應該也有大半年了,是在街上偶然碰到的,沒說話,就那麽擦身而過了。我從來不去了解她的情況,為了躲開她,我這兩年連S2都沒有再去過。”

“我沒什麽問題了,這兩張照片你可以留著,當然如果你願意留下的話。”

徐諾起身準備告辭,孫曉蓉坐在原地沒有動,等到徐諾走出幾步以後,才聽到她幽幽地說:“謝謝你!”輕得讓人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

回到局裏孟信遠快步迎上來說:“徐隊,剛才那四個人名我都查了,不過全市同名同姓的太多,實在是不好分辨。”

“行了,別賣關子了,有什麽趕緊說,看你那渾身骨頭沒幾兩沉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有收獲。”李可昕絲毫不給他賣弄的機會。

孟信遠嚷嚷著:“不帶這樣的,找到線索顯擺一下的機會都不給。”不過鬧歸鬧,現在時間緊迫,他也急忙轉入正題,“我忽然想到也許鄒晨會與這幾個人有過聯係,我調取了鄒晨3年來的電話記錄,在電腦裏搜索了半天,終於發現,這四個人都與鄒晨有過通話,但是都是分時間段的,沒有任何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人同時與鄒晨保持聯係。這還真是奇怪,難道是什麽邪教組織不成,單線聯絡。”

孟信遠摸不著頭腦,徐諾卻心知肚明,想必通話聯係的時間段,肯定是跟孫曉蓉與某人在一起的時間段吻合才對。

李可昕也馬上想到了這一層,歎氣說:“這個鄒晨還真是癡心,居然做到這種地步。”

徐諾張嘴剛想問話,孟信遠先知先覺地說:“徐隊,我就知道你會想見這四個人,已經都叫來了,在審訊室等著你,你是一個個見呢,還是一起見呢?”

“分開會會吧!”徐諾明知道希望渺茫,但是也不能就這麽放過。

四個人挨個談下來,內容大同小異,都是鄒晨在孫曉蓉與某人在一起的時候,打電話去問孫曉蓉過得好不好,讓那人好好待她之類的話。每個人都收到她一筆封口費,答應不會把這件事透露給孫曉蓉。不過被鄒晨這樣一直騷擾著,任誰可能也無法長時間不當一回事,她們也慢慢發現其實孫曉蓉也還是愛著鄒晨的,隻是奇怪為什麽明明愛著卻非要彼此折磨,於是她們都無一例外地選擇離開。

孫曉蓉這邊算是暫時排除了嫌疑,李可昕抱著飯盒哀叫:“一上午的時間,就挖掘出一互相莫名其妙犧牲的愛情故事,老天你是不是玩兒我啊你!”

“什麽叫莫名其妙犧牲,你個小丫頭懂什麽愛情,愛情那是心甘情願地互相犧牲。”劉赫滿嘴都是飯,卻不耽誤他唔嚕唔嚕地反駁。

“得了吧,你才不懂呢!兩個人在一起要坦誠,有什麽事情開誠布公地說出來,又困難一起承擔,有喜悅一起分享,這才是相處之道。玩兒什麽犧牲自己,保全他人的戲碼,到最後落得兩敗俱傷,這才是最笨的!”在愛情方麵,李可昕覺得自己是很有權威性的發言人,雖然自己沒男朋友,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言情小說她可是看過不計其數,怎麽可能被個王老五說沒詞兒呢!

但是劉赫望著李可昕閃亮亮的眸子,把想要反駁的語句全忘了個精光,為了掩飾自己的失神,忙嘟囔道:“好男不跟女鬥,我吃飯!”然後低頭扒飯不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