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溫柔的天使
雖然過一次生日就老了一歲~咳咳。不過昨天的生日收到許多祝福,小無還是很開心很開心的~祝看文兒的親們也天天開心~
劉赫忽然起身盯著徐諾道:“徐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呂隊真的……”
“劉赫你胡說什麽,呂隊他……”李可昕不高興地說。
“所以我說的是還他清白,也就是在他確實清白的前提下。”徐諾並不以為杵,不過還是很快地繼續說,“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我們心裏明白呂隊不是那樣的人,就好像我們知道彼此是可以信任的一樣。”
劉赫這次沒有多問什麽,幹脆利落地說:“該怎麽做你下命令吧。”
“大家還是照常查案子,劉子玉你現在去樓上的大會議室,把參加培訓的孟信遠叫下來,讓他仔細檢查呂隊的電腦,看能不能找出之前的使用記錄,咱們如果想搶先找到呂隊,就必須走在正式調查之前。”
幾個人正在偷偷摸摸地謀劃,冷不丁桌上的報警電話刺耳地響起,把幾個人驚得一身冷汗,徐諾一把抓起聽筒說:“刑偵四隊。”
“這裏是110接警台,剛接到報案。W大學城東路臨水人家小區11棟23門502內發現一具男屍,請盡快出警。”
臨水人家小區位於W大學東麵,建在臨江岸邊,要說綠化和環境,的確是比市區的小區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但是無奈位置過於偏遠,開發商還規劃失誤,價錢偏高、戶型偏小,導致完工後一直積壓難銷,但是隨著W大學近年的迅速發展,這個小區開始紅火起來,許多家裏略有閑錢的市民,紛紛貸款在這裏買房,然後租給大學生住,每月的房租基本就能夠抵消月供,於是臨水人家小區在W市內又被稱為大學城小區。
這次報案人,就是房產業主,家境算是富裕,直接買下五樓一層三套房子做出租生意,502正是居中一套兩室一廳,隔壁兩戶今天聞著中間一家傳出來陣陣惡臭,敲門也沒人應門,無奈之下隻得打電話叫來房東,用備用鑰匙開門一看,隻見滿地暗黑色的血漬,一具男屍蜷縮在地上,已經開始腐爛。房東嚇得壓根兒沒敢進門。坐在501的屋裏喝了幾杯熱水後,才想起應該報警。
徐諾帶著警員片刻不敢耽誤地趕到現場,樓道內果然彌漫著一股腐爛的屍臭,現在正值夏季,肆意滋生的細菌和悶熱潮濕的天氣,給腐敗提供了良好的溫床。
屋內基本等於沒有裝修,還是水泥地麵,簡單弄了牆紙和家具。水泥地麵上的血泊早已經幹涸,像在水泥地上開出的一大朵詭異的花朵,而花蕊的位置是一具蜷縮的男屍,麵部已經泛出黑綠色的腐敗斑,幾隻蒼蠅嗡嗡亂叫地在屍體傷口盤旋,雖然隻要有人經過就馬上四下散開,但是終究還是不舍得扔下到口的美食,不多時就會再度聚集在屍體上空。
王法醫上前翻看屍體:“死者,男,25歲左右,根據屍體腐爛程度等看,估計死亡時間在上周六下午,確切時間要等回實驗室做詳細檢查才知道。死因是槍擊致死,兩個彈孔。一顆穿透心髒看樣子似乎卡在肩胛骨或者肋骨上沒有穿透,另外一顆子彈穿透肺部,在背後有出口,這顆子彈應該穿透了死者的身體,你們在屋內仔細尋找彈頭吧。”
徐諾的目光在屋內掃視,屍體所處的位置是客廳的餐桌旁,桌上擺著一盤餃子,但是已經爬上了厚厚的一層綠毛,隻有一雙筷子,看樣是死者自己吃剩的。
她轉身順便進了廚房,廚房卻絲毫沒有用過的痕跡,灶台、桌麵都幹幹淨淨,看樣子可能是叫的外賣。徐諾去查看垃圾桶,卻也是空空如也。
帶著疑問走出廚房,她右拐進入北麵的臥室,屋內被翻得很是淩亂,但是床頭櫃上放著的筆記本電腦並未被拿走,也就是說凶手不是為財,而是在尋找什麽東西。
靠窗的桌子上擺著些瓶瓶罐罐的化妝品,徐諾心下一動,看來不止一個人住。她上前嘩地拉開衣櫃的拉門,果然裏麵有很多女性服裝,她轉頭對劉赫說:“找人去周圍鄰居家了解情況,這裏應該不止死者一個人住。”
劉赫探頭進來瞟了一眼衣櫥說:“說不定是這個死者有什麽不良癖好,比如男扮女裝什麽的呢!”
徐諾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得了吧你,你看這衣服是死者能穿的進去的嗎?”她拎著一件修長纖細的吊帶裙問。
不過徐諾正奇怪著為什麽不見一張合影的時候,李可昕的聲音從隔壁房間傳來:“徐隊,你快過來看。”
徐諾走進隔壁房間,發現這兒是個畫室。屋內擺著兩個畫架。四周牆壁上也掛著各種風格的畫。而李可昕正翻看著一個畫夾裏的畫,見徐諾進來,舉起其中的一副說:“徐隊你看這個。”
徐諾定睛一看那畫,黑灰色的天空下一棵大樹張牙舞爪地矗立,周圍怪石林立,樹下一個白衣女子無力地靠著樹幹,微微垂下頭,胸前是一朵大紅色叫不出名字的花,畫麵白、黑、紅三種顏色形成強烈的對比。而更讓徐諾驚訝的是,畫上的女子,赫然有著一張跟何妍神似的麵孔。
她湊近去看這幅畫,果然在右下角一個很隱蔽的地方發現一行小字“溫柔的天使——何妍”,她忙接過畫夾翻看其他的畫,裏麵畫得大多都是兩個男子,一個看樣子應該是屋內的死者,另外一個則是何妍的弟弟何昇,畫麵都是幹淨溫馨的淺藍、淺褐色,兩個男子都有一雙溫柔而蓄滿笑意的眼睛,讓即便不懂畫人看到,也能感受出畫作者心裏是充滿歡喜的。
屋外劉赫喊道:“徐隊,兩枚彈殼和一枚彈頭都已經找到,檢驗科的工作也完成了。”
“那好,我們收隊回警局。”徐諾把畫整理好放回畫夾。想起何昇說過這時他姐姐最寶貝的東西,看來何妍更寶貝她的弟弟。
剛回到警局,徐諾就被孟信遠神秘兮兮地扯進呂聰的辦公室:“徐隊,我已經把呂隊失蹤前所有的使用記錄研究過了,似乎被人清理過,不過還是還原出來了,你猜的果然沒錯,他利用最高權限調看了何寧新的檔案,我已經把檔案全部拷貝到U盤,放心,我做得很幹淨利落。我是順著呂隊的進入路徑進去,不會被人察覺出來的。”
“恩,好!”徐諾把U盤塞進口袋,順口叮囑道,“這件事誰都不要告訴,你出去做事吧。”
孟信遠關門出去了,徐諾整個人才鬆懈下來,疲憊地坐在呂聰的辦公椅上,盯著辦公桌上的筆紙,想她和呂聰在這件辦公室內有過爭吵、探討、玩笑、尷尬,現在他卻還是生死未卜。
這是門外傳來吵鬧聲,徐諾捏捏眉心,心道該來的總是會來。還未等她起身,辦公室的門已經被一腳踹開,鄭磊雙目血紅地衝進來,目光四下逡巡不知在找什麽,見到坐在辦公桌後的徐諾他似乎一愣,卻又馬上被徐諾身後架子上的獎杯等吸引,衝上去抓起一個優秀個人的水晶獎品,“啪”地一聲摔在地上,雪白晶瑩的碎屑四下飛濺。他似乎覺得這是個不錯的發泄途徑,抬手又想再拿,沒成想被徐諾順勢抓住右手,一拉一帶,矮身湊近一個轉身把他摔倒在地。
圍在門口不敢進來的眾人都驚訝地合不攏嘴,平時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徐諾,竟然也有這樣好的身手。其實徐諾自己心裏明白,自己不過是出其不意得了先手,如果真的一對一,是絕對打不過鄭磊的。
鄭磊的背正好被摔在獎杯的碎屑上,硌地他後背生疼,他一骨碌爬起來拉開架勢準備開打,徐諾冷冷地說:“鄭隊,我們四隊跟你們平時說不上多好的交情,但至少肯定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衝進來又是砸又要打的。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鄭磊咬牙切齒地說,“龔浩體內的子彈,是呂聰的槍打出來的,你還要問我什麽意思?”
徐諾聽到這個消息,連眼皮都沒抬半分,無視辦公室門外傳來的一片抽氣聲,依舊不鹹不淡地說:“那又怎麽樣?”
鄭磊剛要繼續發作,就見徐諾忽然從背後掏出把槍,讓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伸手去摸自己的槍,不成想卻摸了個空,大驚失色。
徐諾掂著槍說:“那我現在開槍打你,是不是可以定案為自殺呢?”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但是大家卻全都明白她的意思,是呂聰的槍不假,但是誰能保證那握槍的就一定是呂聰呢!
鄭磊鐵青著臉接過徐諾還給他的槍,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辦公室。
徐諾也走到門口說:“都圍著看什麽看,該幹什麽幹什麽去。”然後回頭問劉赫,“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
“恩,通過身份證,應該能確定他就是許梓名,我已經通知了他舅舅來認屍。”
“恩,好。你們繼續查死者的通話記錄等信息。”徐諾有些心不在焉地應著,餘光一直瞄著桌上的電話,果不其然,電話鈴響起,於泰哲要求她馬上到他辦公室去。
衛斌和鄭磊已經坐在辦公室內等著,徐諾剛進門,於泰哲就沉著臉扔過幾份檢驗報告給她說:“你先看看。”
徐諾打開飛快地掃視了一遍,跟自己之前了解到的一樣,血跡、彈道痕跡,輕輕合上報告放回於泰哲的桌上,抬眼看著於泰哲問:“於副是什麽意思?”
“從我個人出發,我是不相信呂聰會是內奸,他是我一手帶起來的徒弟,唉!”於泰哲長歎一聲又說,“但是既然有疑點,我們就要繼續查下去,一切都等水落石出了以後才能分辨清楚。”
鄭磊急忙說:“這個案子交給我們隊來查。”
徐諾不等於泰哲說話,反駁道:“你們連掃黑的攤子都沒收拾幹淨呢。”
“我說……”
衛斌剛慢悠悠地開口,就又被徐諾氣衝衝地打斷:“我隻說兩點,第一,掃黑向來是你們組的任務,直接向於副報告,呂聰怎麽會知道你們的行動信息;第二,內奸最有可能的是在你們隊裏,把案子交給你們查,那可真是要查出問題了。”
“你……”鄭磊額頭的青筋都跳了起來。
“我說……”
衛斌的話再次被於泰哲的拍桌子打斷:“吵什麽吵,現在警隊一個警員殉職,一個隊長失蹤,你們兩個還在這裏跟小孩子一樣吵個不停。”
“咳咳!”衛斌清清嗓子,稍微提高些聲音說:“我說……”
徐諾和鄭磊一起回頭怒視他嚷:“你要說什麽!”
衛斌還是不緊不慢地說:“這個案子應該交給我查。”
徐諾這才想起來衛斌來警隊的目的,反正自己明麵上不能插手這個案子,還不如叫外人來查,總比自己警隊的放心,當即表示:“我同意。”
鄭磊也知道自己是爭取不到這個案子,之前隻是因為心裏憋火,現在見衛斌出來圓場,便也順水推舟地說:“我也沒意見。”
於泰哲見事情解決,稍稍舒展了眉頭,問衛斌:“我看可以把樓上的大會議室給你們作為臨時辦公室,需要什麽就直接跟我說。”
衛斌笑著說:“不用那麽麻煩了,我們跟徐隊擠一個辦公室就行了,我想徐隊應該不會介意吧。”
能夠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事兒,徐諾自然不會拒絕,很爽快地就點頭同意了。
回到辦公室,徐諾吩咐劉赫他們騰出一半的電腦和辦公桌留給衛斌的小組,自己坐在呂聰的辦公室內對著何妍的畫發呆,為什麽何妍以前的畫,那個女子的臉都是她想象中的模樣,最後一幅卻變成了跟她自己神似的樣子。
結果越看越覺得畫麵的背景眼熟,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她努力調動記憶搜尋,忽然想起那天跟時文軒在陽明山上玩鬧的樹蔭,那棵大樹跟畫上的這一棵甚為相像,不過轉念一想,何妍家也住在陽明山,創作本身就是取材於生活,似乎沒什麽參考價值。
頭疼地把畫放到一邊,電話鈴再次響起,還是於泰哲:“小諾啊,我知道你很累,不過上麵來電話,說何副市長想了解案件,我想你反正也要回家,正好去他家匯報一下進展,你看怎麽樣?”
話雖然是商量的語氣,但徐諾當然明白這是不容自己反對的,心下苦笑,自己也許是第一個跟受害者家屬匯報工作的刑警吧。
何副市長家在陽明山的別墅離徐諾家不是很遠,她抱著畫夾坐在客廳內,何寧新還沒回家,唐芳熱情地端茶倒水,徐諾連連客氣,寒暄半天才安穩下來。
一偏頭就看到何昇躲在角落,目光卻一直跟隨著徐諾手裏的畫夾,徐諾朝他招招手,叫他坐在自己身邊問:“這個畫夾是不是你上次說,你姐姐很寶貝的畫夾?”
何昇盯著畫夾紅了眼圈兒,帶著濃重的鼻音說:“對,姐姐說這裏裝的是她最寶貝的畫。”
徐諾拿出畫夾內主角是何昇的畫,柔聲說:“其實畫之所以寶貝,是因為畫裏的人在畫家心中很值得珍惜,你看,你姐姐給你畫了好多張畫。”
何昇抓過紙巾擦擦手心的汗,幾近虔誠地接過徐諾手裏的畫,邊看邊給徐諾說:“這張畫的是我小時候去郊遊,我到一隻青蛙高興地手舞足蹈,卻把姐姐嚇得一直大叫;這張是我第一次參加酒會,喝了一杯果酒,呆在陽台上吹風;這張是我在院子裏種牽牛花,姐姐說等到夏天就會爬滿院牆;這張……”
他一邊看一邊笑,笑著笑著就掉下眼淚來,抬頭對徐諾說:“警官姐姐,這些畫能留給我嗎?”
徐諾抽出紙巾替他擦擦眼淚說:“現在還不行,不過姐姐答應你,等結案以後,會把這些畫都拿回來給你,好嗎?”
何昇戀戀不舍地把畫放回畫夾內,滿眼期盼地看著徐諾說:“姐姐說話要算數哦!”
“刑警姐姐當然是說話算數的!”
聽著身後傳來一個中年男子渾厚的聲音,徐諾忙起身道:“何副市長好。”
“別那麽拘束,我就是打電話問問案情進度,結果你們領導還特意派你跑一趟這麽遠的路。”何寧新轉頭對何昇說,“你回屋去做功課吧,這些天不住校也不能落下進度。”
看著何昇聽話地上樓以後,何寧新才對徐諾說:“謝謝你!小昇從小就跟小妍親近,從出事到現在,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笑。哦,看我都扯到哪裏去了,案情有什麽進展嗎?”
“我們今天在W大學旁邊的小區內,又發現一具男屍,從種種跡象表明,應該是何妍的男友,而何妍被害時,已經有了五周多的身孕,DNA檢測我們正在抓緊進行中。”徐諾倒是不怕什麽自己的前途問題,這一番話說出來倒也沒什麽顧忌。
何寧新的臉色由紅轉白,最後卻隻無奈地扶額說:“都是我沒管教好她,我怎麽對得起……”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很快就重新穩定了情緒問:“還有別的進展嗎?”
徐諾心下鬱悶,不愧是做副市長的,情緒控製方麵實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雖然有些許的裂紋,但是馬上就被補得嚴絲合縫。
這時唐芳也端著給何寧新泡好的茶走過來坐在他身邊,徐諾正巧拿出那副名為《溫柔的天使》的畫說:“這應該是何妍最後一幅作品。”
唐芳在看到畫的時候,手一抖一杯茶全都扣在自己腿上,卻還像感覺不到疼一樣,怔怔地坐在那裏兩眼發直。
何寧新和徐諾忙抽紙巾給她擦拭,她這才回過神來說:“對不起,我,我這兩天一直這樣亂七八糟的,我,我實在是不願意相信小妍已經沒了,我……”她越說越傷心,最後撲在何寧新懷裏失聲痛哭。
徐諾見狀趕緊起身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就準備告辭,她不知道的是,因為唐芳的失態,讓她錯過了何寧新瞬間變得驚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