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齊家大院( 字手打) 第二十五章 孰真孰假?

陳倫的遭遇,不知為什麽讓徐諾想到昨晚的時文軒。心裏不禁充滿憐憫和理解。她看凝視著陳倫柔聲說:“我明白這樣對你很殘忍,但是希望你明白,你回憶起來的每一個細節,都會影響我們的破案。”

陳倫也許是感受到徐諾的誠意,事發後第一次較為平靜地點點頭。

徐諾見狀連忙再接再厲,繼續勸道:“你閉上眼睛想想你還在大廳裏,剛剛準備回來。”

陳倫聽話地閉上眼睛,隨著徐諾輕聲細語的引導細細回憶。

“你從大廳出來的時候,大廳裏都有誰在?”

“大舅媽、大姐和大哥都在,大姨和秋林表哥也在,三舅全家都在,還有忠叔、文先生和劉警官。”

徐諾心裏咯噔一聲,齊佑旭居然有這麽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但是言語中卻不敢顯露出,繼續輕聲引導說:“那你出門以後,碰到過什麽人?”

“我和忠叔一起出門的,他要去廚房端早飯,我就跟他順路走了一段,沒遇到其他人。”

“好,那你現在來到巷子口,朝院門走去。發現什麽異常沒有?你接下來做了什麽?”

“巷子裏很安靜,沒什麽異常,院門是開著的,我還沒進門就喊:‘媽,倩倩,趕緊起床去吃飯了。’但是裏麵沒人回答。”

徐諾剛要開口,忽然見陳倫皺緊眉頭說:“我當時,當時聽到一點兒奇怪的聲音。”

“什麽聲音?”徐諾猛地提高聲音,又怕自己把他的思緒嚇跑一樣,忙又放輕聲說:“你聽到什麽聲音了?”

陳倫似乎在費力想詞匯來形容,半天才說:“就是‘呲呲’聲,然後‘砰’的一聲像是撞到東西一樣,我以為是她們誰摔倒了呢,急忙跑進屋裏,就看到……”

“呲呲、砰……”徐諾重複著這兩個聲音,毫無頭緒,隻好繼續問陳倫,“你能分辨出聲音是從什麽位置傳來的嗎?”

陳倫搖搖頭:“我沒注意就匆忙進屋了。”

“那你進屋以後,看到有什麽異常沒有?”徐諾不甘心地問。

陳倫表情痛苦地搖搖頭,呼吸又粗重起來,徐諾見再問不出什麽,便輕聲說:“節哀順變。”

抬眼看向呂聰,無奈地搖搖頭。

這時現場痕跡已經提取完畢,徐諾尾隨呂聰進入房間,結構還是與其他院落房間一致,沒什麽特別之處。

先來到發現死者的東屋,屋內物品放置整齊。沒有被翻看過的跡象。齊佑凝的屍體頭東腳西躺在**,麵部有些青紫,表情卻如熟睡一般無二。身上穿著長袖睡衣,一床薄毯平整地蓋到齊胸口處。如果不是胸前睡衣上兩個焦黑的圓洞,恐怕誰都要以為她是在睡夢中心髒病發而死。

張欣悅一直站在屍體旁,見眾人進來,竟然還微笑著衝徐諾點點頭。

徐諾一愣,忙回了個笑容。她身後的李可昕卻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這個張欣悅的性子,可真是一百八十度變得嚇人。

張欣悅見警隊眾人都來齊了,開始說:“死者女,50歲左右,死亡時間1至2小時,胸口處電擊傷痕,此外無其他傷痕。死因初步斷定為電流直接通過心髒,導致心髒驟停,具體情況還是要等驗屍以後才能知道,通知當地派出所,抓緊把屍體運回局裏去做解剖吧。”

說道最後,張欣悅也輕輕歎了口氣,雖然自己是做法醫的。幾乎天天接觸屍體。但是這才幾天,一個宅子裏連續三人被殺,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徐諾跟她同時幽幽地歎了口氣,二人眼光相接,都讀出彼此心裏的無奈,不禁生出些心意相通之感。

李可昕站在一旁,看著徐諾和張欣悅交換眼神,隻覺得陰風陣陣。她環顧這間還露著木梁、椽子的老屋,不禁胡思亂想,這宅子是不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啊!

呂聰見她眼珠骨碌碌亂轉,四下打量,以為她在思索案情,還投去一個讚許的笑容。

李可昕一個激靈,趕走滿腦子的妖魔鬼怪,要是讓呂隊知道自己在想什麽,還不被罵死,急忙灰溜溜地跑出房間,不想卻一頭撞進滿身大汗的劉赫懷裏。

劉赫趕路累的一身大汗還不忘調侃:“待遇真好誒,剛回來就有美女投懷送抱,不過小姑奶奶,你下次輕點兒,別跟個蠻牛一樣撞過來,換個身體瘦弱的,都被你撞骨折了。”

李可昕動作麻利地一跺腳,果然聽到一聲慘叫:“啊!”心滿意足地拍拍手,然後義正詞嚴地說:“喊什麽喊啊?不知道這裏是案發現場嗎?”

劉赫聞言一愣,這才看到警隊眾人都在,還戴著手套,穿著鞋套。他愕然地問:“誰又死了?”

李可昕聽到這句話,剛才報複成功的小得意馬上跑到九霄雲外去了,這麽多個刑警駐守在齊家,卻還是命案不斷,傷者還在對麵房間沒有轉醒。她心裏暗罵自己,居然還有心思玩鬧。

呂聰也鐵青著著臉不說話,見屋裏沒有外人,示意劉赫關上房門,沉聲道:“咱們四隊在W市也算得上是家喻戶曉,破案率在北方甚至全國都名列前茅。市民甚至說,上海有刑警803,我們有刑偵四隊。這都是對咱們的讚譽和肯定,更是老百姓們一顆顆信賴的心。但是現在,幾乎就是在咱們眼皮底下,齊家三死二傷,凶手難道真是有什麽三頭六臂的神通不成?我就不信這個小小的齊家大院能難倒我們。我現在在這裏把話說出來,如果齊家再出人命,我這個大隊長引咎辭職。”

屋裏眾人都低頭不語,呂聰的話讓他們覺得羞愧,更覺得擔子沉重。

呂聰又放緩語氣說:“我知道大家並不是沒有盡力,你們玩鬧隻不過是對工作壓力的調節,最近發生這些事情,誰心裏都沉甸甸的不好受。我今天說這些,隻是想帶個頭,以身作則,咱們拿住老重案組的敢猜敢拚的精神來,一鼓作氣把案子拿下,大家有信心沒?”

“有!”眾人異口同聲地應和,聲音都壓得低沉,但是卻都飽含決心。

隨後呂聰轉頭看向劉赫:“擦擦汗,坐下喝口水,然後匯報情況。”

呂聰的話說得聲音不大,語氣也很柔和。但是劉赫聽在耳裏,卻下意識地想要立正行禮答“是!”

一邊喝水一遍暗想,自己也算老刑警了,心裏不是沒抱怨過還不升職,但是自從呂聰來做了隊長,還真是打心裏佩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東北漢子。

剛抬眼皮又看到站在牆角凝神不語的徐諾,雖然開始最瞧不上她的是自己,但是接觸久了不得不承認,這個千金小姐對案子有一種最本能的直覺,也許她有些獨來獨往,有些獨斷專權,但是卻每每能敏感地抓住突破口,使難題迎刃而解。

劉赫晃晃腦袋,自己今天這是怎麽了,被呂聰一頓訓話,訓得胡思亂想起來,忙集中精神開始匯報工作。

雖然心裏感情小泛濫了一下,但劉赫就是那種撂爪就忘的人,馬上就恢複本色,壓低聲音神秘地說:“你們猜猜,DNA檢測結果是什麽?”

秦文雲私下拜托徐諾,拿齊澤浩的頭發去跟齊澤明化驗DNA,說如果真的是齊家骨血,就算是死後也要讓他認祖歸宗。徐諾請示過呂聰後,第二天就把樣本送去總局,而報告正拿在劉赫手裏。

見眾人都不說話,劉赫剛想發揮幾句,不料身後傳來李可昕驚訝的聲音:“咦?他們居然沒有血緣關係?”

劉赫衝李可昕呲牙咧嘴半天,卻也沒敢在這個時候鬥嘴,隻得坐正身子點頭說:“經過DNA比對,齊澤明和齊澤浩完全沒有血緣關係。”

屋裏響起眾人的抽氣聲,齊澤明這個回來認祖歸宗的嫡長子,居然是假冒的?那麽玉佩呢,難道也是假冒的?

大家腦子裏都被一堆問號充斥著,徐諾快速整理著思路,齊澤明不是齊家後代,那麽他從哪裏得到的玉佩?為什麽會收到齊家寄去的信?她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假設。但是隨後被自己否決。

最後還是張欣悅開口道:“上次的驗屍報告和檢驗報告怎麽樣了?”

劉赫這才想起正事,翻出驗屍報告說:“齊佑鑫的驗屍報告跟現場驗屍的結果差不多,死者就是因為持續電擊導致死亡,但是下頜處的電擊傷痕,有重疊跡象。”

“重疊?”呂聰有些不解地重複道。

劉赫撓頭道:“我問過王法醫,他說是兩次電擊造成的,第一次的傷痕燒傷較淺,可能僅導致死者昏迷,第二次的燒傷很深,但是跟第一次有微小的錯位,導致第一次傷痕被發現。”

徐諾接話說:“那就是說,齊佑鑫先是被人電暈,然後在密室內擺好位置,打開電擊棒開關,隨後踩碎機關,利用蒲團逃跑,其實從我發現蒲團的問題之後,我就一直懷疑,凶手當時就藏在佛堂,趁我們都在關注密室的時候,偷偷溜出來,裝作剛剛趕來。”

“如果真是這樣,隻能說那個凶手實在太過鎮靜,這個法子雖然在電視劇裏經常用到,但是在現實生活中,總是難免會出現意外情況。”呂聰摸摸下巴說。

許諾點頭承認:“的確是這樣,所以也隻是我的一個假設,而且我們目前毫無證據。”

說到證據,劉赫急忙抽出另外一份報告說:“檢驗科在死者齊佑鑫指甲縫內,發現與第一次案發現場相同的黑色纖維物,基本可以肯定凶手是同一個人。”

“還有,這裏是那個蒲團的檢驗報告,在蒲團的折痕處,驗出與鐵柵欄下方成分相同的鐵鏽,基本可以肯定徐隊的假設,的確是凶手所用的手法。”

雖然有了不少新發現,但是誰的臉上都不見輕鬆,這些畢竟都是旁證,最重要的是,現在凶手是誰都沒有個明確的猜測方向,更不要提證據了。

呂聰擰眉思索片刻說:“我看我們還是要找文漢夕談一次,他一定知道這個假冒的齊澤明更多內情。等下徐諾跟我去找文漢夕;劉赫負責聯係當地警方處理屍體的運送;可昕去把這三起案件發生時,所有人的時間證明列一個表格對比,順便打電話給子玉,讓他繼續在大廳看著齊家眾人,就說是為了避免意外而采取的保護措施。大家分頭忙完回去再開碰頭會。小張你辛苦一下,幫忙在隔壁照顧一下趙倩倩,給你這個對講機,她一轉醒立即通知我。”呂聰轉身剛要走,又不放心地回頭叮囑一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張欣悅抿嘴一笑:“恩,我關緊門除了你誰都不許進。”

呂聰明知她是玩笑,卻還是臉上一紅,不敢再說什麽,匆匆離開。

呂聰來到大廳門口,衝裏麵大聲說:“文先生,麻煩出來一下,我們想跟你談談。”

文漢夕似乎對此並不驚訝,對著齊家眾人疑惑、猜忌、甚至是略帶怨恨的眼神,他從容地起身,甚至還整整衣服,才不緊不慢地邁步走出大廳,對呂聰微微欠身道:“勞煩呂警官頭前帶路。”

三人來到兩儀院的書房坐定,文漢夕反客為主地問:“可是有我朋友被殺案的進展?”

呂聰和徐諾對視一眼,呂聰斟酌著開口問:“文先生,你當初說你和齊澤明是從小到大的玩伴?你能夠肯定他的父親是齊佑昌?”

文漢夕麵不改色十分流利地說:“父親齊佑昌,母親蔣曉娟,都已經過世。我們兩家是世交,他父母就是我的幹爹幹媽,請問這跟案子有什麽關係嗎?”

呂聰想想還是問:“那你能確定齊澤明不是抱養?或者他的母親可曾有什麽,額,男女關係上的傳聞沒有?”

文漢夕震怒地一拍桌子喝道:“呂警官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大陸的警察破不了案子,就要往死者身上潑髒水不成?居然還辱及他人父母,你們這樣實在太過分了。”

徐諾連忙圓場道:“文先生請稍安勿躁,我們這樣問自然有我們的道理。”她拿出報告遞給文漢夕接著說,“我們已經給齊澤浩和死者齊澤明做過DNA比對,證實他們二人並無血緣關係。”

文漢夕怒極反笑:“哈!你們為什麽不懷疑齊澤浩不是齊家血脈?”

呂聰和徐諾腦子裏同時出現忠叔的身影,竟一時間四目相對,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