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狡猾的小家夥
15：0，這就是比賽的最後結果，雖然門德斯隻在場邊看了不到半個小時，但那個黑頭發的小子已經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的每一次拿球都顯得那麽的從容，哪怕這並不平整的場地經常會讓足球不規則的彈起來，也未能阻止他的帶球前壓，他總是可以用非常靈巧的技術動作擺脫在自己身邊糾纏的防守者。
那個小家夥的身體並不強壯，但那些比他強壯很多的人，並沒有辦法輕易的撞倒他。當這個黑頭發的小子想要從你身邊擠過去的時候，很難有人可以靠著身體攔下他。
讓門德斯最驚訝的可能還是這個小家夥在場上的視野，有幾次及時的中路分球都準確的打到了對手最薄弱的防守區域，如果不是雜牌軍前鋒得分能力比較差的話，可能這比分真的要變成籃球比賽的比分了。
在葡萄牙要想找出技術好的球員並不難，但一個擁有技術，又擁有良好視野的組織者卻很少能遇到。
雖然這隻是一場在街頭的比賽，但門德斯已經能感覺到這個小家夥擁有著讓人嫉妒的天賦。
在這個年紀的小孩兒都太注重自己的個人盤帶了，都沒有太好的團隊合作意識，包括門德斯對克裏斯蒂亞諾的評價也是如此，他們都太注重個人的表演了，而不是讓球隊更像一個整體。
但這個黑頭發的小子卻能在場上很好的把握傳球的機會，他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技術打開對手防線上的缺口，但他這樣做不是為了表演，而是為了贏下對手。
雖然他的過人在某些時候還顯得有點稚嫩或者拖遝，但他尋覓對手防線漏洞的敏銳已經給門德斯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裏斯本競技隊的那個老頭兒沒說錯，這小家夥在場上的時候，就像是一把刀，鋒利的讓人感覺到有點寒冷。
雜牌軍在他的帶領下像是一部精密的儀器，在分毫不差的運轉著，剛剛的那場比賽就是這樣，他們摧枯拉朽的打垮了對手，致命的傳遞從那個黑頭發小子的腳下一次次的出現。
可以看得出來，他是這支雜牌軍裏的絕對核心，那些小家夥們都會圍繞著他跑位、接應，這個黑頭發的小子就像是一個球場上的指揮官，不過就是他的個子有點矮，據門德斯估計也就1米7的樣子。
不過他在場上表現出來的那種潛力，讓門德斯明白，他絕對不應該放過這樣一個好機會。
也許這個小家夥離職業球員的要求還有點距離，但是這份足球天賦已經讓門德斯動心了。
所以在比賽結束後，他快步趕了上去，攔住了那個黑頭發的小家夥。他需要和這個小家夥好好談一談，這可能是簽下他的好機會。
“豪爾赫·門德斯？足球經紀人？”林翼一邊用那一身奇葩的餐廳服裝的袖子擦著腦門上流下的汗，一邊看著那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遞給自己的名片。
他真不知道這家夥是從什麽地方鑽出來的，在剛剛的比賽一結束時，就迫不及待的站在自己麵前遞上了名片。並且開始在林翼的麵前不停的講著什麽，林翼真的想和他說一句，先生，我們好像不熟。
特別是門德斯那連珠炮似的葡萄牙話，更是讓林翼有點適應不了，這大叔著實有點嘮叨。
而且現在林翼非常想回到教堂去洗一個澡，這身上汗水粘乎乎的感覺真的很不爽。但眼前的這個男人好像有非常多的話想說。
這讓林翼很無奈，不過那家夥過度的熱情也隻能讓他耐著性子聽下去，這一切隻是為了一個基本的禮貌，就像老媽曾經教過他的一樣。
“沒錯，我是一個擁有職業資格的足球經紀人，我的工作就是幫助那些選擇踢職業足球的人，去謀求一份有保證的合同，或者說是美好的未來。”
門德斯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激動，不過剛剛過去的那二十幾分鍾的比賽給了他太多感官上的刺激，他現在真的恨不得直接和眼前的這個小家夥簽一份代理合同。
門德斯現在看這個小家夥的眼神都已經變成了看寶藏的模樣，沒辦法，這小子現在真的太像一塊成色極佳而且又未經雕琢的天然鑽石了。
“你是裏斯本競技隊派來的人？”林翼真的不知道有哪個正經點的足球經紀人會跑到這個地方來看球賽，而且麵前的這個家夥兩眼放光的模樣，總感覺更像是一個充滿邪念的壞人。
林翼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在裏斯本的那一場訓練賽會帶給自己這樣的麻煩，包括前幾天來自裏斯本的那個電話在內，已經有幾撥人找到這裏來了。
這些足球圈子裏專業人士的鼻子嗅覺就是這麽的敏感，林翼算是見識到了，球探和經紀人有些時候基本和獵狗是劃等號的。
如果門德斯現在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家夥是怎麽想的，他一定會找一塊豆腐直接撞死，好歹他在葡萄牙也算得是長相比較周正的那一類人了，現在卻在這個小家夥的眼裏變成了一個危險分子。
不過現在門德斯可沒有時間去考慮那麽多別的，他不知道這個小家夥和裏斯本競技隊之間有什麽過節，但他能從這個小家夥的嘴裏聽出一絲不太友善的聲音。
加上之前奧雷利奧·佩雷拉和他說過關於這個小家夥和裏斯本競技隊錯過的遺憾，門德斯很敏銳的感覺到這個叫林翼的小家夥有點不太喜歡裏斯本競技隊，所以他趕緊予以否認，他可不想讓這個潛在的簽約對象產生什麽誤會。
“NO，我不代表任何球隊，我的任務就是代表球員和球隊之間進行交涉，為每一個球員去爭取最大的利益。可以說，我是那種不被球隊所歡迎的人，那些俱樂部的經理和主席都非常討厭碰到經紀人。”
門德斯一邊做著解釋，一邊盡量用笑容去緩解氣氛，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現在自己好像麵對這個小家夥的時候，有種壓力，真是有點見鬼了，他現在簡直比第一次做球員交易的時候還緊張。
“葡萄牙有幾十萬跟我一樣年齡的人在踢球，先生，你為什麽會選擇我？別告訴我這是偶然，寧願相信天上打雷劈中我，也不可能相信這種童話故事，這片球場幾乎沒有什麽外來者，你對於這個小城來說，都是一個陌生人。”林翼抿著嘴角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希望得到答案。
門德斯明顯能感覺得到眼前的這個小家夥有著超過年齡的成熟，如果換成是別的孩子，也許已經開始憧憬職業聯賽的美好了，而他卻在問自己為什麽。
“我還要鄭重的聲明一次，我並不是裏斯本競技隊的人，但是你和他們打比賽的事我聽說了。那個球隊裏正好有我的一個簽約客戶，他告訴了我關於你在彪馬訓練學院踢的那場比賽，我能來這裏，隻是想嚐試著尋找那個被他們的後衛看做魔鬼的家夥。我想，我已經找到了。”門德斯沒有任何隱瞞，他希望用這種坦誠的態度和對方交流，雖然對方隻是一個未滿十五歲的孩子。
“我剛剛看過你在場上的表演，非常精彩，你有著讓別人嫉妒的天賦。你完全有機會成為一個讓人羨慕的職業球員，而且會是很知名的那種。我來這裏的目的很純粹，就是想把你帶到更大的舞台上。”
門德斯盡量收斂著自己的用詞，他可不想讓兩個人之間的對話變成恭維式的讚美，那樣會讓人看起來很不誠懇，雖然他真的想讚美這個小家夥在場上表現出來的技術。
林翼並沒有接門德斯的話，而是從自己那一身奇葩的餐廳服裝口袋裏拿出了一把東西，遞給了門德斯。
“你剛才說過的話，已經有不少人對我說過，這些都是這兩天他們給我留下的名片。來這裏找我的每個人都告訴我未來有多麽的美好。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踢過職業足球，我隻是想問一下，那裏真的隻有鮮花在等著我嗎？是不是金錢和美女都已經在向我招手了？我不會遭遇失敗嗎？”
林翼的回答讓門德斯出乎意料，不過手上拿著的那一堆名片卻不是假的，有一些名字甚至是門德斯熟悉的。看來這個小家夥在裏斯本踢的那場比賽並不是隻有他注意到了，那些嗅覺靈敏的家夥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先行者了。
競爭對手的行動讓門德斯感覺到了壓力，那些鼎鼎大名的經紀人名字在那些名片上刺激著他的眼睛。好像是在嘲笑這個新手的自不量力，他們都沒有攻克的堡壘不會因為他的到來而瓦解。不過，門德斯有一個非常好的習慣，那就是他對任何事情都不會輕易死心，這一次也一樣。
門德斯能在這個行當裏開始自己的事業，不光是因為他的職業素養，更多的是因為門德斯在很多時候會表現的非常真誠。拿著這些名片，門德斯清楚，自己已經沒什麽必要去描繪美好的未來了，因為這些人肯定已經說過太多這樣的話，也做過太多對於未來的承諾，這一刻，他隻能實話實說。
“會，沒人敢保證自己一定會成功，職業足球的競爭非常殘酷，它永遠都要麵對失敗，有太多所謂的天才在這裏被淘汰。你在球場上踢出的足球會讓我感覺到激動，但我不可能因為這種激動就對你許諾什麽未來。足球會有太多的意外存在。我不能保證你會成功，或者你可能會是一個失敗者，沒有人能說得清未來的事情。現在的我隻能給你提供一些職業上的幫助，別的我無法承諾。”
門德斯終於明白，自己找到他並不是因為什麽幸運，而是這個黑頭發的小子已經拒絕過很多人。他現在所能做的可能就是說出自己心理的話，至於結局如何，那隻有聽天由命了。
聽著門德斯說出這一番話，林翼的嘴角上露出一絲不被人察覺的笑容。
他甚至能感覺到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有點泄氣了，也許是那些名片上的名字給了他很多壓力吧，但林翼好像很滿意聽到這樣的一番話。
“你是第一個這麽坦誠的家夥，你沒有像他們一樣在我麵前誇誇其談的描繪未來，不過你不怕這種坦誠會讓你失去簽下我的機會嗎？”
“真不知道你是對自己太過自信還是你本身太誠實，這幾天已經有太多人打電話或者直接到我麵前來。他們都在給我描繪關於職業足球那美好的未來，卻沒有誰告訴我失敗後的結果，你是第一個誠實的說出這一切的人。你手裏的那些名片已經可以扔掉了，你的，我會留下，至於未來，我需要考慮一下，想好了以後，我會打電話給你。”
林翼說完這些話後，就轉身離開了，他甚至沒給門德斯回應的機會，而那張名片被他用兩根手指夾住，背對著門德斯在空中晃了晃，不過在門德斯眼裏最醒目的可能還是林翼那身餐廳服務生的衣服。
直到這小家夥從門德斯的麵前走開，這個中年大叔才猛地突然發現，從他們談話一開始，這個主動權就不掌握在自己手裏，他完全是被動的跟著那個小家夥的思維在轉，呃，這小子真的隻有十五歲嗎？
看來這小家夥不光是在場上戲耍那些對手，他在場上也經常會用這樣看起來有點狡猾的方式去處理自己的事情，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小子。。。
也許現在門德斯會發現，他的對手已經不是那些潛在的競爭者，而是這個叫林翼的小家夥了。。。
門德斯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會接到那個電話，至少那張被帶走的名片給他留下了一個希望，希望上帝可以讓這一切順利吧。
看著不遠處的教堂，門德斯在心裏祈禱著，不過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會靈驗。
也許這看起來還算虔誠的祈禱可以打動上帝，幫助門德斯完成他的願望吧，上帝保佑，至於保佑的是誰，鬼才知道。。。
那老家夥從來就沒辦過什麽正經事兒。。。希望他這一次可以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