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不知道怎麽的,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也想不到哪裏出了問題,居然答應了下來,
“行,那咱們就把葉引玉給叫過來問清楚。”
葉引玉直接從人群後麵走了出來,高聲道,
“不用麻煩了,我在這呢。”
聽到聲音,李婆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頂著一身狼狽使勁的抓著葉引玉的胳膊,走到王婆子的麵前,命令一樣的口氣道,
“葉引玉,你說,那天是不是那個王二狗要輕薄你,你才撞了腦袋?還昏迷了那麽些天。”
聽到這話,葉引玉一臉震驚的看著李婆子,眼眶都紅了一圈,滿臉都是譴責,
“李嬸子,就算我之前是你兒媳婦,不受你待見,好歹我現在也帶著你們家的兩個孩子呢,禍害了我的名聲對你有什麽好處?!”
聽到這話,李婆子隻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似乎終於想到了什麽一樣,一雙眼睛瞪得銅鈴一樣大,指著葉引玉便滿嘴的汙言穢語,
“葉引玉你裝什麽裝?!誰不知道我們家老三當初沒碰你,你早就想漢子想瘋了,定是你勾引了人家!要不然就你這姿色,我們老三看不上你,別人更是看不上!”
聽到這話,人群一片寂靜,葉引玉更是被李婆子這明擺著潑髒水的話給氣的不輕。
抹幹臉上的眼淚,走上前問道,
“李嬸子,你可知道我們夏雲朝有文字獄一說?”
李婆子聽了這話,明顯一愣,顯然是沒聽懂葉引玉的話。
葉引玉好心解釋道,
“我們夏雲朝的皇帝陛下最是忌諱有人在外麵胡言亂語,隨意編排別人。當初後宮正得寵的娘娘不過是說了些不該說的,就直接被抄家滅族,幾百口人,一夜喪命!”
葉引玉著重強調了“一夜喪命”四個字,一邊說還一邊湊近了李婆子,
“人啊。”
李婆子正害怕著,突然有聲音出現在耳邊,嚇得險些跳起來,即便如此,還是直接摔在了地上。
看到李婆子這樣的反應,葉引玉滿意的繼續道,
“最好還是掂量好了自己幾斤幾兩重,胡言亂語不可怕,要是哪日真的惹了哪位貴人,就不知道你那幾兩重的骨頭夠不夠給貴人當下酒菜了!”
葉引玉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果然效果斐然,所有人都閉緊了嘴巴,似乎隻要自己說了什麽,下一秒就有可能被抄家滅族。
半晌,李婆子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嚇得人都在哆嗦,
“你少唬我,我告訴你葉引玉,我就算,我就算說了什麽,那也就是無心之失,怎麽就夠得上抄家滅族的大罪了?!”
“自然是夠不上抄家滅族的大罪的!”
一道溫潤好聽的聲音突然從人群後麵傳出來,與此同時,一道修長的身影也映入眼簾。
來人長著一雙狹長雙眼,穿了一身月白長袍,站在滿是粗布汗衫的農村人中間,顯得鶴立雞群一樣惹眼。
不少大閨女,小媳婦的看到來人,都忍不住紅了臉。
來人正是葉引玉的前小叔子,李家全家的希望,李婆子心尖尖上的金疙瘩,十裏八村都難得的文采斐然的童生,李崇文。
李崇文來到人群中間,先是禮數周全的給眾人行了一禮,這才轉向葉引玉侃侃而談,
“葉姑娘,官家雖然忌諱有人胡言亂語,胡亂攀扯,卻也不是昏庸之輩。我娘,也算是你的長輩,即便是說了些渾話,卻也無傷大雅,官家斷不會因為這麽幾句閑話就滅人滿門。”
說到這,李崇文話鋒一轉,眸子變得微冷,聲音也不再那麽和善,
“葉姑娘,倒是你,你剛才為了以勢壓人,胡亂把皇帝陛下給搬出來,乃是大逆不道!即便我們清遠村山高路遠,但我輩理應將仁孝忠義銘記於心,若今日的事傳出去,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聽到李崇文的這一番話,村民們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有些人看著葉引玉的眼神還帶著敵意。
葉引玉倒是沒想到李崇文今日會正好在家,剛才那些話用來唬一唬村子裏的人還行,想要唬住李崇文的確是不夠看。
想到這裏,葉引玉輕笑一聲道,
“李童生,剛才我不過就是提了一嘴,並未胡亂攀扯,如何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李崇文剛要說話,葉引玉便又繼續說道,
“難道我剛才說的事沒發生過?還是說陛下曾明令禁止不讓說這番話?陛下之所以處罰了那個娘娘,正是要給天下人做個典範,讓那些胡言亂語之輩小心謹慎,莫要禍從口出。如此大快人心之事自然是要廣而告之,如何說不得?”
葉引玉的這一番話義正言辭,說的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雖然葉引玉有些話他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看李崇文的臉色就知道,葉引玉說的肯定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李崇文被葉引玉的一番話說的不知該如何應對,半晌,臉上煩躁的表情褪去,居然笑了出來,
“葉姑娘說的是,沒想到葉姑娘竟還有如此見解,倒是我一葉障目了。”
李崇文此時心裏怒火中燒,早就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但這麽多人麵前,卻也隻能強行把怒氣壓下去。
隻是那雙狹長的眸子裏卻時不時的閃過一抹狠厲陰鷙,讓人心中生畏。
葉引玉沒想到李崇文還能保持住端莊大氣,倒是對他的心機有些佩服。
“李童生既然這麽說了,那剛才李嬸子汙我清白,隨意編排我,又該要如何處置?”
“放屁!我可沒編排你,你之前就是讓王二狗給睡了,全村人誰不知道啊?!”
李婆子見李崇文也敗下陣來,語氣雖然好了一些,卻還是堅持著之前的說辭。
“哦?全村人都知道?那不知道都有誰看到了?我當初是如何被王二狗給玷汙的?我當初頭上帶了什麽飾物?穿了什麽衣服?若是人證物證齊全,便也沒有我回旋的餘地,如今倒是你們空口白牙的就要汙蔑我!”
葉引玉越說越是激動,聲音中竟隱隱帶了哭腔,
“自古以來,女子名節最是珍貴,你們如此汙蔑於我,是誠心要置我於死地嗎?!若是今日不能給我一個交代,就算是去縣城,敲鳴冤鼓,我也要給自己爭個公道!”
身材嬌小的女子站在人群中間,將命運對自己的不公說給所有人。
明明看起來風一吹就倒的人,偏偏存了一分堅韌不屈的風骨,即便頂著粗糙容顏,卻依然讓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