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的第一站是重光寺,據說這座寺廟求消災避難的香客眾多,沐辰想替鳶離祈願安康。

越過進山階梯,隱於山水間的寺廟初顯。

寺前平疇沃野,寺後層巒疊嶂。內有古樹清泉,千年銀杏與百年玉蘭交相輝映。

恰逢盛春,玉蘭花盛開如星辰,一入院內,就聞到陣陣花香撲鼻,讓人心靜神安。

“既然來了,也替家人求個平安?”顧北森對著我柔聲提議。

想到了林鳳婉,我衝顧北森笑著點點頭。

不論我對於林鳳婉是什麽樣的存在,我依然希望她能安康順遂。

林曉在一側小聲附和:“瑞瑞沒趕上,我也替他求一個。”

所有人都虔誠地跟著廟祝的提示,一一參拜著神明。

楊拓在沐辰行完儀式後跪坐在林曉身旁的蒲團上,側過頭,怔望著林曉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緊張。

禪風浩**,梵音淙淙,鄭重地叩首,不知道求了些什麽。

紀瑤看懂了楊拓的神色,眼神憤恨地盯著林曉,賭著氣轉身去了解簽台。

我和顧北森走到了寺廟門口的放生池邊。

有僧人在投喂著池水裏的魚群,水麵上霎時聚集了成片的暖黃,有人對著成簇的錦鯉虔誠祈願。

放生池的右側是兩隻神黿的石像,我蹙眉走上前,想在石碑的刻文上找出點解惑的痕跡。

顧北森看出了我的疑惑,走到我身側,看著兩隻神黿石像試探著問:“想不想再聽一則故事?”

頓了頓,有些報羞的開口:“來之前....我特意做了些功課。”

我轉頭望向顧北森,眼裏震驚的喜悅:“顧北森...連石像你都做了功課啊...”

顧北森因為我眼裏的驚喜,唇畔揚起了一抹明媚的笑意:“嗯,我怕萬一你想知道,可我支吾半天答不出來,那豈不是會很尷尬。”

我被顧北森的話逗樂,有些暗自慶幸,嘴角也**漾起了漣漪:“幸好我沒有辜負,說來聽聽?”

顧北森望向我,笑的寵溺,目光又看向池麵:

“這兩隻黿龜是一對夫妻,曾經在這座寺廟裏生活了四百多年,右邊體形稍小一點的叫連枝,左邊體型大一些的叫比目。

比目和連枝因為性子都比較寡淡且容易受驚,一直深居簡出,鮮少露麵。所以,很多香客認為看到他們是一件很吉祥的事。”

“可突然有一天,比目一反常態,在池邊遊動了近半日,寺廟裏僧人十分驚奇,以為是比目轉了性,遊客也很興奮,都爭搶著和比目合影留念。”

說道這裏的時候,顧北森眼裏有惋惜的神色:“但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比目就沉寂了,那天恰好是七夕,本來該是愛人相會的美好日子,可比目卻永遠地離開了陪伴他數百年的連枝。

離開前一天的舉動突然就好像是比目對世間的告別,而自從比目離開以後,連枝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顧北森目光看向石像:“有人說,連枝可能是在曾經和比目相處過的某個角落裏,靜靜地等待著比目能再次回歸。

於是,院落裏就多了這兩尊石像,就好像比目和連枝一直都在一起。”

或許是感歎跨越了百年長河的陪伴,我也惋惜地開口:“萬物終有歸,哪怕是長壽的神黿也逃不過生死相別的宿命。”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從你口中講出來,我居然會開始期待,連枝或許真的能等到逆渡了忘川的比目。”說完這句我看向顧北森。

顧北森朝我遞了瓶擰開瓶蓋的礦泉水,被柔風吹彎了眼角:

“或許,她已經等到了她的比目,隻是世人看不到罷了。”

“是啊,無論是生是死,總有一天,連枝會再見到她的比目。”

解簽台的僧人看了紀瑤的簽文,說的晦暗不明:“一喜一憂皆心火,一枯一榮皆眼塵,見思煩惱是執著,塵沙煩惱是分別,根本無明是妄想。”

頓了頓接著道:“緣主何苦執著眼下,惹惡業害身如火。”

“什麽意思?”紀瑤不明所以地問,但直覺告訴她自己抽到的並不是什麽好簽。

“緣主所求並非良緣,執念隻會徒增煩擾。”

離開解簽台的時候,紀瑤小聲嘟囔:“這麽老套的把戲,還真把我當三歲小孩呢。”

楊拓見林曉望著院落裏交織的玉蘭和銀杏出神,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走了過去。

感覺到有人靠近,看清來人是楊拓,林曉有些詫異。

神色別扭地轉過了頭,沒有理會。

楊拓抿了抿雙唇,遞出了一枚平安符:“曉曉,這個,是我給你求的...”

“我希望...你能帶著我的那一份祈願一直順遂喜樂。”

林曉看著楊拓手裏的平安符,心裏突然覺得莫名委屈。

如果不是紀瑤的突然出現,她現在一定會被楊拓當成傻子一樣,因為這個場景歡喜得手舞足蹈吧。

“你怕好像給錯人了吧,難道不應該拿著它去哄你女朋友嗎?”林曉冷著聲音有些賭氣的開口。

之前還期待楊拓能給她一個解釋,可現在楊拓真的來了,她卻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是自己先喜歡上楊拓的,他想喜歡誰也是他的自由。自己有什麽身份要這個解釋?

楊拓見林曉說的決絕,表情格外焦灼:“曉曉,其實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但我現在暫時沒辦法跟你解釋...”

還沒等楊拓說完,就被林曉憤憤打斷:

“楊拓,你其實完全可以大方告訴我你是有女朋友的。”

“我林曉就算再神經大條,但也不是個沒有心的厚臉皮。”

楊拓因為林曉這句話神色驟然受傷,他的言行真的讓林曉討厭了。

“曉曉,給我些時間,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的,你可以選擇相信我一次嗎?”

楊拓再次征詢著林曉,語氣甚至有些卑微。

可他現在夾在中間,真的也很為難。

林曉此刻除了覺得委屈,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無明火,冷靜了下再次開口:“楊拓,你不需要給我解釋,我也沒資格接受你的解釋。”

就在林曉轉身欲走的時候,楊拓慌忙拉住了林曉的手腕:“曉曉,我真的沒有對不起你的心意,因為我一直都是喜歡你的!”

害怕真的沒有轉圜的可能,楊拓胸口還有些發顫的起伏,神色緊張地凝望著林曉,期待著林曉能給他時間解決。

楊拓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林曉愣在了原地,任由楊拓緊握著自己的手腕。

楊拓對著林曉表白的這一幕,正好被剛闖入的身影撞到。

一隻橘貓正巧躥到了腳邊討食,身影從背包裏拿出了一截火腿腸:“還真是個討喜的小家夥。”

所有人出了寺院準備下山的時候,卻怎麽都找不到紀瑤。

雖然大家都不喜歡她,但既然結伴而來,也不可能真的坐視不管。

“分頭去找吧,也許覺得寺裏無聊去外麵逛了。”在寺廟裏沒有找見人,林曉對著大家說道。

“我和你一起吧。”楊拓擔心林曉一個人在山林不安全。

“不用,分頭會快一些,你再多給她打幾個電話,看會不會接。”

楊拓沒再執著,回看了眼林曉就準備去找人。

“真是莫名其妙來了個麻煩,瞎跑什麽啊。”沐辰有些不大情願地開口,還是去找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