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非假期,也非假日,然而安徽舒城縣的萬餘名學生卻在4月26日和27日兩天放假,僅僅是因為這兩天舒城要開一個有四百餘位領導幹部參加的會議。副縣長解釋說,這樣做的原因,是為了避免交通擁堵。(2009年4月29日,《新京報》)

時常聽說、也遇見過給領導讓路的事,領導出行,小民回避,現在已成常態。但因為領導開會,就讓學校停課放假,這事還挺新鮮。一個縣城來了四百位領導,就交通擁堵了,就得讓一萬多中小學乃至幼兒園的學生讓路,待在家裏——我想知道,那兩天舒城的居民又怎麽樣了呢?是不是也被要求待在家裏不能出門?我想,至少領導車隊經過的地方,警察是會靜街的。

當然,對於任何一個智商正常的人來說,這樣的解釋,基本屬於謊言,傻子都不信。我沒有去過舒城,但我覺得就算縣城小得可憐,總不至於多了四百人就造成擁堵吧。據說那地方風景不錯,每天的遊客也不止四百。有一萬多學生的縣城,常住居民怎麽也該有四五萬人,這地方總不至於小到如此地步。就算真的會堵,那麽等學生上課之後再出動,也就不堵了嘛。就是真要因為擁堵,某些人該讓路的話,按道理也該領導幹部讓學生,斷然沒有一萬多人為四百人讓路的道理。

然而,我們卻看到,號稱人民公仆的領導幹部,僅僅因為開個會,就可以讓全縣的學校停課。其實他們並沒有把自己當公仆,一直就是在當官做老爺。這樣的老爺,為了自己的方便,可以讓管轄下的百姓做任何事情,連起碼的顧忌和忌諱都沒有。世界各國的通例,孩子的事,都是大事;學校的正常秩序,是絕對不能隨意被幹擾的。在某種程度上,這不僅是一個規矩,而且是一個忌諱。這樣的忌諱,古代中國也有。曆朝曆代,學校的事務,地方官從來不能隨便幹預,在學校周邊,文官下轎,武官下馬。任何官員,都不敢到學校逞威風,從來沒聽說過哪位大員到訪,學校或者書院為此暫停課業的事情。民國時期是軍閥當道,但當道的軍閥,即使是張作霖這樣的粗人,逢年過節,也要到當地的學校給教師拜年拜節,鞠躬如儀。軍閥打仗,一般碰到學校也是盡量繞著走。沒想到,到了21世紀的今天,我們的領導幹部,卻連帝製時代的官員,甚至軍閥都不如。對自己民族的後代,竟然如此肆無忌憚地作威作福。

某些地方,官本位的空氣濃烈到令人窒息的地步,恨不得整個社會都圍繞著領導在運轉。為人民服務,變成了為領導服務。一切為了群眾,一切為了孩子,變成了一切為了領導。哪怕讓一萬多孩子不上課,打亂教學秩序,也得讓領導盡可能地舒服方便。為了領導的觀感,甚至要預先把哪怕一丁點兒可能出現“隱患”的萌芽,都徹底消滅,做到萬無一失,不能讓領導堵哪怕一分鍾的車。可以想象,那兩天,領導出行的時候,肯定是警車開道,一路綠燈。因為不能因路上出現上學的孩子,讓領導的車走起來不那麽痛快,於是,幹脆來個徹底解決,讓學生放假,不出門。一萬多學生不能上課,僅僅是因為擔心可能會耽誤領導幾分鍾時間——難以想象這就是今日中國的做法。

這種伺候領導伺候到家的思路,其實不僅僅是舒城一地有之,但做得如此過分,如此拿百姓以及百姓的孩子當草芥的,還隻舒城一個。可以想象,如果是為了領導的安全,他們能做出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