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不是我們在騙你,你兒子現在在鎮上真的開了一家大店,天天都爆滿,聽說一天賺個幾百塊錢都不是事。
你有這樣的兒子,你還不去找他要點家用?還有村子口的那條爛路,這麽多年大家都出錢把它修好了。
就你們家沒有出錢,這麽多年,鄉親們都不說你了。但是鄉親們對你們好,你們也應該回饋一下鄉裏吧?”
“老沈,你就過去和你兒子說一聲,讓他帶著我們一起做生意就好了,又不耽誤他什麽事。”
此刻在老沈家裏,沈鬱的老父正坐在自家的門檻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抽著旱煙。
“你們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呢?我這兒子什麽樣,別人不清楚,我難道還不清楚?前幾天,他才和我們寫信說他快沒有錢了,讓我們寄點錢過去給他。
我當時不想給的,這龜兒子隻要有點錢就全拿去花了賭了,但是架不住那個敗家娘們,她非要給那小子寄。寄了一個二十塊。
就這樣沒出息的小子,身上幾毛錢都沒有,需要找他老娘從牙縫裏麵摳出來的二十來塊,你們覺得這種家夥像是做老板的?”
沈父說著,又抿了一口煙嘴,隨著滴滴答答的響聲響起,他的煙鬥上麵也隨之冒起了咕嚕泡。
沈父算是看出來了,沈鬱這個臭小子完全隨了自己了。
他自己也是隻要有點錢就喜歡去賭,以前的時候還因為這些事情,他和自己老婆,也就是沈母差點鬧離婚。
因為當時幾乎沒有什麽人離婚,所以礙於鄉裏的眼光和年幼的沈鬱,沈母最終還是留下來了。
這些年過去了,沈父依然很喜歡去賭,但是他又和沈鬱不一樣。
沈鬱喜歡把全身的錢輸到精光還是不停手,他卻是一次性帶出去多少錢就玩多少錢的。
有贏有輸,不管結果怎麽樣,他每次把身上帶的錢用光就走。
就這點而言,沈父覺得自己還是比小沈要強的。
不過他家裏的那個婆娘一直看不慣他就是了。
沈母從後山上麵采菜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家門口麵前圍了一大群人。
她的眼皮子頓時就突突地跳了起來,總不能是沈建國那老不死的又賣掉家裏的什麽了吧!
沈母心裏咯噔一聲,提著菜籃子就趕緊衝到了家門口。
“沈建國,你這個賤骨頭,你是不是又拿錢出去賭了?我才給咱兒子閨女存那點錢,你又拿去賭,現在追債的都上家門來了——你真是渾蛋啊你!”
沈母一進門就是破口大罵,她是附近幾個村子裏麵有名的潑婦。
聽說在她剛嫁給沈建國的時候,她還是附近有名的美女。
但是奈何沈建國太畜生,美女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摧殘,早就沒有了當初的風華絕代。
她生下的沈鬱和沈歡這對兄妹卻相當標致,也能依稀看出沈母年輕時候的一點影子。
“吳玉,你管老子要幹啥。男人自己賺來的錢,老子想怎麽花就怎麽花,你管得著嗎?管那麽寬,你不要逼老子在這麽多人的麵前扇你。”
沈父隻覺得自己丟了麵子,罵罵咧咧地也站了起來,想要讓自己看上去更加具有一家之主的威嚴。
但是沈母卻絲毫不退讓,她把手裏的菜籃子甩到旁邊,雙手叉腰:
“咋滴,你想造反是不是?這些年是誰給你生兒育女,還在家裏任勞任怨地給你做家務的?
你以為你的那點工錢能養活我們娘仨?要不是我以前的時候,天天帶小鬱和小歡兩個人在天黑之後去撿垃圾,撿別人不用的破爛。
你以為我們家裏還能有這麽多的東西?但凡能賣的都被你賣掉了!我真是造孽啊,跟了你這麽一頭畜牲……”
沈母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
而在她發飆之後,周圍的不少女人皆紛紛圍過來,抬手拍著沈母的後背,輕聲安撫她。
“嗬嗬,現在又把功勞全都算在你一個人的頭頂上了?你以為就隻有你一個人很累嗎?
要不是有我在,你們幾個早就凍死在街頭了!算了,有本事你就偷偷去找你的寶貝兒子。
我看看現在你們娘仨都在一起,你們有沒有機會活下去。”
沈父的語言是毫不掩飾的嘲諷,這時才從地裏施肥回來的沈歡在外麵洗了洗手,又看了眼還在吵架的沈父和沈母。
她默默地將沈母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你說的那些話,我現在就要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媽,既然這樣,我們就幹脆去找我哥去。
我不相信我們離了他,還真的會死。”沈歡冷笑連連。
“你個死丫頭——”沈父勃然大怒,抬起手就準備扇沈歡的臉。
沈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後猛地一扯,頓時就將其扯到了她的麵前。
沈父根本沒有想到沈歡的手腳還挺靈活的,而且這死丫頭一天天的在地裏幹活的勁道賊大,他這種喜歡熬夜賭博,又總是抽煙喝酒的,壓根就比不上她。
教訓完沈父,沈歡頓時揚起了下巴,拉起了沈母的手:
“走,媽,我們又不是離了他就活不了。我們現在就去找我哥去。”
說著,沈歡就拽著自己的母親吳玉離開了。
在她們一起坐上去鎮中心的客運車的時候,才下車,她們就忍不住被這裏的景象所驚豔。
主要是,村裏沒有像這裏這麽整齊的房子和洋樓。
“媽,哥在哪裏?話說哥真的願意我們過來找他嗎?”
沈歡當時情緒上頭就把沈母帶了出去。
因為老沈那家夥,要是真的來勁了的話,他還喜歡打人。
以前的時候,沈母為了保護他們兄妹兩個沒少被打。
現在沈鬱和沈歡兩兄妹都長大了,沈母沒有什麽害怕的了。
她也漸漸學著從一個唯唯諾諾的聽話女人變成了村門口那種邊磕瓜子邊罵街的粗鄙婦女了。
“上次你哥才給我寄了一百塊錢,地址好像就是……這條街!”
沈母指了指前方的那個路牌,沈歡忐忑的心沉了下來。
她上前幾步,一把挽住了自己母親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