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並非榮歸 第一章 窩囊退役

徐勝的故事，要從退役的那一天講起。

那一天，他原本以為要永遠脫下軍裝了……客車上發生的一個意外卻使他徹底改變了人生。

汽車彎曲的山路上運行，這部車自省城火車站出發，顛簸顛簸駛向市，由於修路的原因，數十公裏的路走了半天，眼看天就要黑下來了。

進入秋末，空氣無比煩悶外還夾雜著絲絲的寒意。

所有乘客昏昏欲睡，絲毫沒有提防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隨著“吱嘎”一聲緊急刹車，司機的眼睛瞬間睜得大大的：

“***開什麽車，車上的人全給老子下來！”但見一夥青年騎著摩托車、手持鐵棍橫擋車頭，碗口粗的鐵棍猛往車上砸。眾人尚未明白怎麽回事，隨著嘩啦一聲車窗玻璃被砸碎，幾個凶悍的年輕人已經從窗口跳了進來。

“全給老子聽好了，識相的乖乖趴下，將身上值錢的東西扔過來，老子不想傷人！”十餘凶漢手上或刀或棍，這一發話車上的乘客竟無一人敢吭一聲。

“喲，這裏還有一位解放軍叔叔，解放軍叔叔，請你把錢拿出來好嗎！”一個彪悍的大漢挖苦之餘還對著一位身穿軍裝的戰士做著鬼臉——這位將要窩囊出場的戰士，他就是我們的主角徐勝。

“我、我沒有錢，我也不是解放軍……我剛退役的！”緊靠著身邊鼓鼓的背包，徐勝說話有點發顫。

“沒錢！剛退伍還沒錢，你***別裝了，老子知道，你們大兵退伍是有退伍費的，把你的退伍費拿出來！”歹徒見徐勝懼怕之下手足發顫，越發橫行無忌了。

“退伍費我早寄回家了……”見歹徒目露凶光，徐勝不由自主地往裏擠了擠，手心皆已出汗，不經意間將裏座的一位年人吵醒，沒想到那年人眼睛向他一橫：“沒出息！”

“等下跟你算賬！”此刻大漢和幾個劫匪全奔向後座，徐勝長出了一口氣，其目光卻也和其他乘客一樣轉向後座。

但見四五名劫匪嬉皮笑臉正不斷戲弄著一位姑娘，姑娘尖聲哭叫，無奈車上的乘客皆木然，沒一個敢上前說話。

“小美人，跟大爺我走，大爺不但不要你的錢，還天天花錢養你，行不行啊！”一個頭目模樣的劫匪低頭強吻姑娘，卻聞“啪”地一聲，臉上早挨了一記**辣的耳光。

“***臭婊子不識抬舉，老子就將你賞給弟兄們了！”大漢捂著**辣的臉龐，一隻腳使勁踹著姑娘。

“把這婊子給老子拖出去！”姑娘死活不肯，卻哪裏經得起數個大漢的強扯，一時發出了淒厲的哭叫。

“你這窩囊廢，還沒反應嗎！”旁邊年人突然目光如炬一樣射向徐勝。

“我……”

“你什麽，別告訴我剛剛退伍，就算真是部隊混了兩年吧，你難道能說自己沒當過兵！”

年的這句話觸動了他，憑心而論，那位姑娘淒厲的叫聲早已觸及了徐勝的靈魂——早火車站那姑娘就如一道異樣的風景令他怦然而動，如今她遭受如此欺辱，莫名的憤怒也正不斷撞擊著徐勝怯弱的心。

“欺人太甚，你們這些王八蛋欺人太甚了！”徐勝突然瘋了一般衝向車門，全憑著一股憋足的氣，和拉扯姑娘的歹徒推搡起來，冷不防後麵“嘭”地一聲，一劫匪鐵棍牢牢打徐勝的背上，正麵一劫匪長長的利刃也朝他腹部招呼過來。

“危險！”暫時脫身的姑娘見徐勝如此險境，奮不顧身迎了上去，“噗”的一聲，利刃透胸而入，姑娘身上殷紅一片。

“你們……”

“殺啊！”受此刺激的徐勝突然腦際一片空白，所有的恐懼已經丟到宵雲外，發狂之餘，那氣勢竟令眾歹徒不寒而栗。

“救人要緊！”蒙蒙朧朧，徐勝聽到了年人的聲音，近10名圍攻他的歹徒竟被年人三下兩下瞬間一一放倒地。直到此刻，車上的乘客才大著膽子前來幫忙，多的乘客是顫抖著用手機撥著報警電話和急救電話。

市市區醫院，搶救工作正緊張進行，偌大的醫院如沸騰的開水一樣，正傳播著一條驚人的消息：“從省城駛來的客車遭遇劫匪搶劫，歹徒劫財之外還想劫色，多虧了一位剛剛退役的解放軍戰士……”

徐勝守急救室外，雙手抱頭蹲地上，直到一幫記者匆匆趕來，他才像躲避瘟疫一般尷尬站起：“求求你們，別問我了好不好，我不是英雄，真的不是什麽英雄！”記者連珠炮似的提問他沒聽到一句，隻是不住地推托。

上午10點左右，市區醫院外駛來一列整齊的車隊，一式的奔馳寶馬，車上的人一個個西裝革履，一下車就像訓練有素一樣緊列兩旁，後一部寶馬車卻直奔院門口，兩列豪華轎車的夾送下那麽地眩目。

隨之，裏麵一個30多歲的青年人風風火火地下了車。

“小婕、小婕你怎麽樣了！”青年人幾乎是連哭帶跑奔了過來，一旁的徐勝正象焉了氣的皮球一樣蹲門側，被此人一衝，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瞎了眼，沒看到我們劉總啊！”後麵幾個西裝青年根本不問緣由，狠命地踢徐勝的身上。

“你們……”徐勝欲要申辯，卻因為一夜的勞累幾欲暈倒，狠狠盯了幾人一眼，幹脆趴地上喘起氣來。

“喲，這是怎麽了，解放軍同誌你怎麽這樣了！”剛打開病房大門的護士看見趴地上的徐勝，再看看一旁的那些西裝青年，突然尖叫起來：“不得了了，歹徒來報複了啊！”一路尖叫著向外衝去。

這一叫不打緊，光天華日之下搶匪來市區報複，這還得了，膽大一點的群眾和外麵不死心的記者皆跑了過來。

“哪裏，歹徒哪裏？”記者們搶抓聞心切，幾乎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

“別慌，大家別慌，這裏沒有什麽歹徒，這是我們海明集團的劉總，他是專程來看被歹徒傷著的陳小姐的……”旁邊一位長發青年見被別人誤會了，趕緊向大夥解釋。

解釋歸解釋，所有人的目光卻首先盯向了趴地上的徐勝，此刻徐勝尚未爬起，舊傷痕，嘴角邊上還流出了一絲血跡，這場景一看大家就差不多明白了怎麽回事。

“原來是海明集團的劉總啊，隻是劉總您身邊的這位解放軍同誌為什麽會躺地上啊……”一個記者明知故問，讓那劉總躊躇了一下，旁邊的長發青年卻哈哈大笑：“這小子八成是個賴皮狗，竟敢擋劉總的道……不過算了，不就是想蹭點錢嗎，小東，拿點錢打發他走！”

“起來吧，這是5000元！”那叫小東的從公包裏抽出一疊鈔票扔徐勝麵前，沒想到徐勝看都不看，隨手一甩扔了開去，緊接著又跌跌撞撞站了起來。

“劉總您可能弄錯了，這位解放軍同誌是救了陳小姐的英雄，他怕陳小姐出事，這守了一夜呢！”一位記者隨口一說，眾人皆笑了起來，那叫劉總的臉上頓時忽青忽白，良久突然轉向徐勝深鞠一躬：“原來這位兄弟是小婕的救命恩人，劉某有愧了！”

但見他一使眼色，那叫小東的又從包裏抽出了一大疊錢：“這裏是10萬人民幣，請解放軍同誌收下！”

徐勝搖了搖頭，有氣無力蹲下，卻好似周圍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又開始做起了“門神”。

那劉總再使了一個眼色，小東把包裏大一疊錢拿出：“這是50萬……”沒想到被那劉總搶上一奪，整個包全到了他的手裏：“這位兄弟，這裏是100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這一下旁邊眾人全都發出了噓聲，記者們卻手忙腳亂地搶拍著鏡頭。

“請您將錢收起，別說這位小姐不是我救的，就算真是我救的也是我心甘情願，和您無關的！”連徐勝自己也不知道，他何時變得這麽酷了，雖然此極度疲勞之下，一直挺不直的腰杆竟也第一次挺得直直的：“等她好了，我自然離開了，不會礙著你們吧！”

“不會！”劉總內心一凜，竟然莫名地湧上一絲敵意：“不過我們來了，你的存就沒有必要了，懂嗎，解放軍同誌！”

“這是我的事，各位請吧！”徐勝整整身上淩亂不堪的衣服，順勢一坐，旁若無人地又堵了門口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