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寬廣,嘴角帶著一絲桀驁,再加上那標誌性的大墨鏡,程驍一眼就認出,這就是石老太的兒子,前世的大混混兼明星企業家石磊。
“石磊,你出來了?”程驍問道。
“你怎麽認識我?”石磊一愣,“你是誰?到我家幹什麽?”
程驍向廚房做了個手勢:“你過去問問石大娘!”
石磊走進客廳,又看到了秦葭,他更加困惑:“這麽漂亮的女孩,根本不應該在我們這種小區出現!”
“媽、媽!”石磊連叫兩聲。
正在廚房忙碌的石大娘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地答應一聲:“哎,磊啊!”
下一秒,她扔掉手中的菜刀,衝出廚房。
麵前站著一個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兒子。
老太太不敢相信,還以為是看花眼了,連忙用手揉了揉眼睛。
“媽,就是我!”
“磊啊,我的兒!”石大娘一把抱住石磊,放聲大哭。
石磊也輕輕地拍著母親的後背:“媽,我出來了,沒事了!”
程驍來到秦葭的身邊:“看到這一幕,你是不是很感動?”
秦葭輕輕捶他一拳:“那當然,石大娘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他兒子了呢!高考之後,我聽說你去撫遠尋找謝逅,也被你感動了呢!”
“那你希望我找到,還是希望我找不到?”
“你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當然是真話!”
“我不希望你找到!”
“就知道你會這麽想?”程驍攬著她的肩膀,“以後我誰也不找,隻陪在你的身邊!”
“嗯!”秦葭也偎著程驍的胸口。
石大娘哭了一陣,突然想起家裏還有外人,她立即拉著兒子走向客廳。
“磊啊,這是小程,這是葭葭,他們都是好孩子。我在街上受了傷,是他們救了我。如果沒有他們,你可能就見不到媽了!”石大娘指著程驍和秦葭說道。
聽母親這麽一說,石磊上前一步,就要跪倒。
程驍一看石磊那架勢,立即搶先一步,將他抱住:“大哥、大哥,沒必要行禮!”
秦葭也說:“石大哥,我們見大娘在路上摔倒,就把她老人家送到醫院包紮。大娘受的都是皮外傷,並不重,很快就養好了。我們並沒有做什麽了不起的大事,你無需放在心上!這種事,誰遇到都會幫一把的!”
石磊卻搖了搖頭,正色道:“兄弟、妹妹,你們聽我說!我從小在這個小區長大,知道這裏的人冷漠到什麽程度。如果不是你們,就我媽這種情況,一旦受傷,鄰居們一點都指望不上。她又沒有錢,傷口任由發炎化膿,能折磨死人的!”
程驍想起前世有記者采訪過石磊,他從看守所回到家裏時,母親已經爛成一灘腐肉,身上都是蛆。
雖然臭味傳遍整個小區,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敲門,甚至連報警的人都沒有。
石磊後來開公司,拆遷這個小區時,將這裏的居民全部打了出去,一分錢也沒賠。
很顯然,他是為喪母之痛找一個發泄口。
說到這裏,石磊再次跪下:“兄弟、妹妹,請受我一拜!”
程驍急忙用雙臂插入石磊的腋下,將他扶起,拉到舊沙發上坐下。
石磊鄭重說道:“我現在沒有能力報答你們,但是……”
程驍打斷他的話:“我們倆與大娘有緣,接濟大娘是我們自願的,不需要報答!”
雖然石磊未來會很牛逼,但是程驍作為一個重生者,他的成就不是石磊這樣的人能企及的。
秦葭也說:“石大哥,你們既然兄弟相稱,今後互相扶持就行了,沒有必要再客氣!”
石磊連連點頭:“妹妹說得對,今後必須互相扶持!”
這時,母親問道:“磊啊,你都到家了,怎麽還戴著墨鏡?”
石磊沉默半晌,緩緩將墨鏡摘下。
直到此時,大家才看到,石磊的左眼上覆著一層紗布。
“磊啊,你的眼怎麽了?”石老太驚呆了。
石磊又把那層紗布取下,原來他的左眼球竟然沒了,隻留下一個幹癟的眼眶。
石老太簡直要瘋了:“磊啊,我苦命的兒啊,你這是怎麽了……石家祖上造了什麽孽,把你連累成這樣……你將來怎麽找媳婦……我怎麽抱孫子……等我死了,怎麽有臉見你的死鬼老爹……”
因為這隻眼睛,兒子回家的喜悅全沒了!
“媽,別哭了!”石磊打斷母親的哭訴,“我這是在看守所裏跟人打架受的傷。也幸虧受了這麽重的傷,看守所同意我保外就醫!”
石磊說的事情,程驍前世就知道,他疑惑道:“大哥,你既然是保外就醫,應該有警察送你回來,並且還要各種監督。我怎麽沒見有穿製服的人跟在你的後麵?”
石磊嘿嘿一笑:“我在這一片混了三十年,哪個片警跟我不熟?我進去之前,大家都是隔三差五泡酒吧的,他們好意思來監督我?”
程驍明白了,一切製度都要需要人來執行,至於執行的效果如此,還要看執行人的素質。
石磊說道:“媽,你炒幾個菜,我陪兄弟喝幾杯!”
石老太抹著眼睛:“應該的、應該的!我早就跟他們說,隻要你出來,我就讓你請他們喝酒。我這就炒菜!就是,就是家裏沒有酒了!”
程驍和秦葭每次來,米、麵、肉、油都帶了,就是沒有帶酒來。
他也給石老太留了錢,很顯然,老太太既不喝酒,也沒買酒。
程驍說道:“大哥,想喝酒,我車裏有!”
他車裏還有一箱“二鍋頭”,這是任家龍讓他從校外帶的,專供穀雨,比學校裏便宜,質量還有保障。
程驍買了五箱,穀雨已經喝了四箱。
秦葭拿著鑰匙向外走:“哥哥,你陪石大哥聊天,我給你拿酒去!”
秦葭走後,石磊問道:“兄弟,這是你親妹,還是你女朋友?”
程驍笑道:“她是我女朋友!”
石磊點了點頭:“那我就不能叫妹妹,應該叫弟妹!”
有些人雖然是出來混的,其實很講規矩。
他們正聊著,秦葭一隻手拎著兩瓶“瀘州老窖”走了進來,另一隻手還有熟菜,聞著味就知道是板鴨和豬頭肉。
程驍一愣:“你到小區外麵買的?”
秦葭眨了眨眼:“你車裏的酒沒了!”
程驍知道,秦葭是不想讓石磊喝二鍋頭。
畢竟這家夥剛剛從看守所出來,可能想喝酒都想瘋了,怎麽也要讓他喝點好的。
秦葭在待人接物上,比程驍想得還周到,未來肯定是個賢內助。這一點,讓他十分欣慰。
秦葭又說:“外麵的商店裏有‘茅台’和‘五糧液’,我看著好像有問題,怕你們喝了不舒服,隻好拿這個酒來!”
石磊笑道:“這個酒就挺好!這小區附近的商店,根本沒有真正的‘茅台’和‘五糧液’!弟妹挺識貨!”
程驍心想:“她家人喝的,非‘茅’即‘五’!”
秦葭把酒菜擺上桌,石磊和程驍開始端起酒杯,秦葭則以水相陪。
酒酣耳熱之際,程驍問道:“大哥,你還沒有宣判就保外就醫,這個是不是不符合程序?”
石磊邪邪一笑:“兄弟,你說得對,我這種情況,的確不符合保外就醫的條件。但是,看守所裏的人被我拿住了把柄,他們不能不放!”
程驍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該不該問什麽把柄。
石磊的酒喝到興頭上,而且也沒把程驍和秦葭當外人。
他先看了看廚房,趁著母親沒有過來,低聲問道:“兄弟,你知道我這隻眼是怎麽傷的?”
“你剛才不說,是被號子裏的人打的嗎?”
“不,是我自己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