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程驍居然勸王二牛去“連想”，秦葭急忙說道：“哥哥，你讓他去‘連想’，不是泄露了我們公司的機密？”
程驍苦笑：“你以為他之前就沒有泄過密嗎？也幸虧我們一直是守法經營，否則，有關部門早就把我們這裏給封了！”
張乃文也有疑議：“程總，那我們也應該跟王二牛簽一個競業協議啊，讓他不要去‘淘寶’和‘京東’！”
程驍反問道：“就他這種吃裏扒外的，你覺得簽協議有用嗎？對他有約束力嗎？而且，‘連想’那邊一定也給過他承諾，隻要東窗事發，被我們開除，‘連想’一定會收留他！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派人盯著，王二牛今天晚上就會坐火車去京城，去‘連想’的總部！”
“那我們怎麽辦？”張乃文倍感壓力。
“從現在開始，升級公司的防範係統，把王二牛參與的一切項目全部修改一遍密碼！”程驍說道，“我說的還不夠全麵。怎麽做最保險，還用我教你嗎？”
張乃文剛才也是有點懵，被程驍這麽反問一句，終於清醒：“好的，程總，我這就去做！”
張乃文走後，秦葭問道：“哥哥，像王二牛這種人，公司裏應該還有吧？”
程驍點了點頭：“哪家公司沒有幾個反骨仔？別說我們，‘淘寶’、‘京東’、‘連想’都有這種情況！”
“那如何防範？”
“防不勝防啊！”程驍也很憂慮，“像王二牛這種菜鳥，根本沒什麽經驗。如果是一些專業的商業間諜，很難查出來的！”
聽程驍說到這裏，秦葭也有點不可思議：“王二牛從深市回來之後，經我親手批準，每月開他5000的工資。近兩年，他經過兩次調薪，現在已經拿到了6000出頭。按照他們甘省的生活水平，一家子有這6000就足夠了！他怎麽還嫌錢少，出賣公司的利益？”
程驍提醒道：“你沒聽他說？他爹要喝酒，他娘要吃藥，他哥要蓋房娶媳婦，他弟弟妹妹要上學，這麽多人都靠他一個掙錢養活呢！”
秦葭問道：“他爸、他媽和他哥，都不幹活掙錢的嗎？”
程驍想了想：“可能他們那個地方工作不好找，錢不好賺！”
前世的他，為了拓展業務，去過很多地方。
國內的有些地方，那是真的貧困，如果不去外地打工，那就隻能在家裏窩著。如果沒有村裏的救濟，隻能等著餓死。
可是，他又想不通了：“家裏找不到工作，為什麽不到外地打工？沿海地區，江浙滬，都可以來啊！”
另外，他還是想不通，貧困地區消費也低，憑王二牛的月薪，父母、哥哥弟弟妹妹，是怎麽把這些錢花完的？
……
王二牛抱著一個紙箱，裏麵放著自己的私人物品。
他的兜裏還揣著剛發的6200元工資。
因為他是吃裏扒外，公司的宿舍也不給他住，必須立即清退。
宋月霞派了兩個保安跟在他的後麵，來到宿舍，盯著他收拾，然後把他的東西也都丟了出來。
王二牛收拾完畢，拉著一個皮箱，灰溜溜地離開“好網大廈”。
在路上，他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柳主任，我已經被‘好網’給開除了……你答應過我，隻要離開‘好網’就會給我安排在‘連想’……我就隻能找你了！”
那話那頭的柳主任倒是很爽快：“那好！你現在就來吧！我在京城等你。待會兒我會把總部的地址用短信發給你！”
“好的，謝謝柳主任！”
掛了電話，不到三分鍾，王二牛就收到了柳主任的短信。
當天晚上六點，他就坐上了開往京城的特快列車。
從金陵到京城，大概要七八個小時，他卻不舍得買臥鋪，隻能買硬座。
上車前，王二牛買了兩桶“康帥傅”方便麵。
晚上十點，他泡了一桶麵，正準備充饑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一看號碼，是自己父親打來的。
“爹，有事嗎？”在他們老家，都管父親叫爹。
“二子，你這個月的工資能不能提前支一下？”
王二牛強忍著怒氣，沒有把自己被開除的事說出來：“為什麽？你又要急用錢？又出什麽事了？”
“還能有什麽事？你上個月匯來的錢花完了！我沒有錢喝酒了，你娘沒有錢吃藥了，你哥的對象想要一輛摩托車，你弟你妹需要棉衣，哪裏不需要錢？我是你爹，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那麽囉嗦幹什麽？”老頭不耐煩了。
“爹，你們就不能省著點花嗎？我一個月寄5500塊錢回家，居然一分不剩，你們是怎麽花光這麽多錢的？”
“5500塊錢還多嗎？”
“也不算少！就我所知道的，別人家一個月1000都花不完的！”
“你跟別人家比什麽？你是俺鄉裏的第一個大學生，我是你爹，我得給你抓麵子！我喝的酒，不能低於50塊錢一瓶吧！太便宜就丟你的人！你娘有病，她要到縣裏去看醫生，在鄉裏看病，也給你丟人！你哥要找一個俊一點的對象，太醜了，也丟你的人……”
王二牛聽得頭痛欲裂：“你們要玩高消費，可以出去掙嘛！自己掙錢自己花，這是小時候你就教我的！你跟俺娘，還有俺哥到金陵來打工，別指望我一個人養家，這樣會把我逼死的！”
“放屁！你是俺鄉的第一個大學生，當年是鄉長給你戴的大紅花！我要是出去掙錢，臉上還有光嗎？我不僅不能出去掙錢，在家裏也不能幹活！我隔幾天就請村裏的幹部喝酒，讓他們不敢再小看我，還要拍我的馬屁！”
王二牛無語了。
聽父親絮叨了好半天，他才弱弱地說：“下星期我找財務，把這個月的工資支出來！”
掛了電話，他像吃棉絮一樣，把這桶“康帥傅”吃下肚子。
熬了一夜，終於來到京城，王二牛打了一輛出租車，來到“連想”的總部。
柳主任親自接待了他：“小王，你剛來，先別急著工作，把你知道的‘好網’的細節都寫下來！”
王二牛知道，他寫的這個“好網”的細節，就相當於投名狀。
他用了兩天的時間，憑著自己對“好網”的了解，寫了一萬多字的“好網現狀”。
他還抽出時間，把身上的工資存入父親的銀行賬戶。
當他把這篇“作業”交到柳主任手裏時，柳主任卻直接變了臉色：“小王，你說你被‘好網’開除了，我才好心收留你，讓你寫一個關於‘好網’的材料，你就拿這樣的材料來糊弄我？看來，你是不想在‘連想’工作。你走吧，這裏不留你！”
王二牛知道，他被柳主任耍了，從一開始，人家就沒打算收留他。
他簡直要瘋了：“柳主任，你怎麽能這樣？當初你們‘連想’上趕著要跟我交朋友，要我提供‘好網’的機密。現在，你們終於拿到了，就想卸磨殺驢了！”
柳主任嘿嘿冷笑：“你說得對！你就是我們已經用不上，要殺了吃肉熬膠的驢！”
王二牛一把從柳主任手中奪過“作業”，“哧拉哧拉”的開撕。
柳主任想奪，卻被王二牛一腳踹開。
“你瘋了、你瘋了！保安、保安！”柳主任急忙叫保安，想從王二牛手中把“作業”奪下來。
等保安來到時，王二牛已經把“作業”撕成碎片，從窗戶丟出去。
“把這小子給我抓起來，先打一頓，然後交給警方！”柳主任向兩個保安下令。
王二牛卻從桌上抓過一把裁紙刀，搶在兩個保安包抄上來之前，在柳主任的臉上劃了一道。
柳主任疼得連聲慘叫：“臭小子，你完了！我要讓你把牢底坐穿！”
王二牛也知道，等待他的是坐牢。
可是，他已經豁出去了，此刻的他是真正的走投無路。
他看向窗外，寒風凜冽。
王二牛顧不得天氣，他一個魚躍，從六樓的窗戶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