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半,程驍給家人留了一張字條,就說自己有事,要十點之後才能回家。

然後,他出門來到公交站,坐上駛經和平路大橋的13路車。

公交車繞了大半個彭城,曆時一個小時,終於來到國泰證券的對麵,也就是和平路大橋的東首。

程驍下車後,看了看電子表,現在是八點半多一點。

此時,橋上路燈璀璨,但是除了路過的車輛,基本看不到行人。

這是因為,附近的居民區都是老舊的房屋,年輕人都不願意住在這裏,至於老人,這個點兒都在家吹風扇,看《少年包青天》了。

後世風靡全國的廣場舞,這個年代還沒有普及。

程驍明白了:“怪不得秦葭翻車後,能淹死在河裏,原來這裏沒有人經過,錯過了最佳的救援時間!”

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九點零五分,這時,從河對麵湧過來大量騎自行車的學生。

一時間,橋上人聲如潮。

河對麵就是彭城市第一中學,跟嬈嬈的學校一樣,也都是九點晚自習放學。

最多十來分鍾,晚自習的學生就過得差不多了,大橋上又恢複了寧靜。

突然,一道強光從遠處射來,同時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

燈光和聲音越來越近,程驍仔細一看,隻見一輛哈雷摩托不緊不慢地駛來。

摩托車上坐著一個纖細的身影,戴著頭盔,腿上綁著護膝,身上背著書包。

雖然看不清臉,隻看胸前鼓鼓的,就可以確定是女生。

而且,從她騎車的姿勢來看,她的車技似乎很一般。

“難道她就是秦青林的女兒秦葭?這姑娘還不錯,知道剛才放學是通行的高峰期,沒有跟同學們擠在一起;而且,她騎得還不算快,最多不過五十邁吧;嗯,身材也挺好,就不知道長得怎麽樣。聽說是個美女,哼,如果長得太醜,我可不給她做人工呼吸!”

程驍正想美事,那個駕駛哈雷的女生已經過去了。

因為不確定“哈雷姑娘”就是秦葭,程驍又等了半個小時,直到再也沒有學生經過,他才坐上回程的公交車。

回到家裏,已經快十一點了。

“阿哥,你去哪裏了,我還等你給我講題目呢!”嬈嬈站在門前,雙手掐腰,氣鼓鼓地說。

程驍陪著笑臉:“最近有點事,耽誤了一會兒,明天一定早回來!”

等他給妹妹講完題目,父親程大印也進了他的臥室:“兒子,是不是去找蘇玉鳳了?”

程驍連連否認:“沒有,我是跟大樹玩的!”

他有個從小學就在一起玩的朋友,名叫宋鐵樹,小名就叫“大樹”。

程大印顯然不相信:“兒子,喜歡一個姑娘沒錯,追也沒問題,但是如果你上趕著,會讓人家輕看你的!況且,我們已經決定供她上學,現在應該是她巴結你!”

程驍苦笑:“阿爸,我真沒有去蘇家!”

見兒子“嘴硬”,程大印也不再多嘴,歎息著回去休息了。

“我就這麽沒出息嗎?”

洗過澡,程驍還在想著這個問題,然後沉沉睡去。

……

8月24上午,程驍來到國泰證券。

楊春梅剛剛送走一個有開戶意向的闊太,看到程驍,立即微笑著迎上來:“程先生,你今天要買進哪隻股票?”

程驍看著大屏上綠色的“昭元礦業”,股價跌到1.52元。

他心中暗喜:“看來,昭元那邊還沒有散布金礦的消息!”

他直接說道:“我隻要‘昭元礦業’!就這一萬塊錢,全花光!”

“昭元礦業?”楊春梅一愣,“程先生,你想好了嗎?昭元礦業綠了一年多,聽說企業都要發不起工資了!一萬塊錢可不是小數目!”

她這麽說的時候,一個同樣是國泰證券的中年員工從程驍身邊走過。

“咳!”那中年人重重地咳嗽一聲。

楊春梅臉色一變:“好的,程先生,我這就幫你買進!”

說著,她拉著程驍來辦理股票交割手續。

程驍將賬戶裏的10000塊錢,全部買了“昭元礦業”,共6578股。

其間,程驍低聲笑道:“楊小姐,你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被你的上司警告了?”

楊春梅紅著臉:“做我們這一行的,隻有攛掇客戶買股票,哪有阻止客戶買股票的?”

“那你為什麽還要跟我說那些話?”

楊春梅沒好氣地說:“我是覺得,掙錢不容易,怕你打了水漂!”

“謝謝,我已經想好了!”

“那好吧!”楊春梅哼了一聲。

她不是一個對誰都掏心掏肺的人,不知道為什麽,剛才就對這個少年說出那些話了,奈何這少年不聽勸。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我這是怎麽了?這小孩有錢,盡管糟蹋,與我有什麽關係?”

程驍哪知道她有這樣的想法,他擺了擺手:“楊小姐,明天見!”

“明天見!”

楊春梅隨口應了一句,心中暗想:“明天等待你的隻是下跌,你來也沒有什麽意義!”

想到這裏,她就轉身接待別人去了。

……

程驍離開國泰,上了13路公交車返回。

到了新河區,他沒有回家,而是走進了街邊的“大象”遊戲廳。

他隻掃了一眼,就找到正在玩賽車的宋鐵樹。

宋鐵樹今年隻考了二百多分,什麽學校也上不了,連複讀也沒有希望,索性擺爛。

在程驍的前世,宋鐵樹今年秋天就考了駕照,家裏給買了一輛出租車,讓他出來掙錢。

這家夥喜歡飆車,結婚前夕酒駕撞到渣土車,當場喪命。

看到程驍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宋鐵樹停下遊戲,拿出一包“紅塔山”,遞給程驍一根:“老程,你怎麽有空來這裏,沒去陪蘇玉鳳?”

程驍連忙推開:“我戒了!”

他前世得了肺癌,長年咳嗽,這一世,他絕不吸煙。

“你還沒吸過,就戒了?”宋鐵樹大笑,“你是戒煙,還是戒色?”

程驍重拾剛才的話題:“大樹,我要跟蘇玉鳳分手!”

宋鐵樹根本不相信:“果然是戒色!你能舍得跟她分?”

“我們是不是兄弟?”

“是!”

“是就不要懷疑我!”程驍又說,“她到我家賣慘,阿爸、阿媽覺得她可憐,要資助她上學!”

接著他又把前天的事說了一遍。

宋鐵樹一拍桌子:“真是個好演員!”

程驍這才說出自己來此的意圖:“從現在開始,我不與她見麵。阿爸、阿媽要問,我就說找你玩的。如果向你打聽,你別弄兩岔了!”

宋鐵樹拍著胸脯,發出“繃繃”的聲音:“我沒問題!”

這家夥是體育生,身體超級棒,超喜歡鍛煉,程驍臥室裏的啞鈴、彈簧拉力器、拳擊手套,都是他給的,並且拉著程驍和他一起練。

程驍心想:“你以後就跟我混吧,我能讓你活到兒孫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