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個彪形大漢堵著巷子,都是黑T恤、大墨鏡,表情嚴肅,一般人看了,還真有點害怕,真以為是來鬧事的。
程驍卻一眼就認出,這幾個大漢都是李擇海手下的保鏢。
“咦,我根本沒有給李二哥打電話,他怎麽來了?”
他剛剛想到這裏,那幾個大漢已經向兩邊讓開,又有幾個大漢走進來。
這幾個人手裏都舉著花牌,每個花牌上麵都有用紅玫瑰組成的四個大字。
有的是“駕鶴西遊”,有的是“南極添座”,還有的是“海屋添籌”……
所謂的西遊、添座啥的,都是對男性死者的祝福語,而且必須是上了年紀的人才能用,年紀輕輕就死的“少亡鬼”就沒有這待遇。
為死者送花牌,正是這幾年在香江最流行的吊唁方式。
幾個大漢的後麵,才是今天的貴客李擇海、鄭玉龍、李炎、邵家駒、郭貴林、張元安。
程驍立即迎上去:“二哥、鄭兄、李兄、邵兄、郭兄、張兄,辛苦、辛苦!”
李擇海故意冷著臉:“你小子真夠絕的,家裏出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程驍陪著笑臉:“我是怕給你們添麻煩!”
李炎說道:“上次,弟妹投資個跑團,還專門把我們叫過去幫著站台剪彩,那時候怎麽不怕給我們添麻煩?”
李擇海手一指:“這小子不拿我們當兄弟,給我打!”
李擇海這麽一說,後麵的鄭玉龍等人紛紛附和,大家把程驍圍在中間,爭先恐後地往他的屁股上踹。
“你們幹什麽?”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大家回頭一看,卻是秦葭正雙手掐腰。
弟媳婦出來護夫了,大家自然不好再動武,笑嘻嘻地推著程驍走進他家的小院。
看到程驍跟這些香江闊少關係如此親近,秦山三人既高興又羨慕。
李擇海等人來到靈前,六個人站成兩排,共同三鞠躬。
程驍和秦葭就在旁邊看著,程驍笑道:“他們中間就沒有天主教徒嗎?”
秦葭問道:“這與教徒有什麽關係?教徒也要鞠躬啊!”
程驍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怎麽不在胸前畫個十字,再來一句‘阿門’呢!”
秦葭白了他一眼:“嚴肅點,小心被阿爸看到,罵你!”
李擇海等人行禮完畢,來到程驍身邊。
程驍問道:“二哥,今天的事,我沒有跟你們任何一個人說,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李擇海打了他一拳:“‘好網’總部就有我的人!”
當初李擇海投資1億黴金,占有20%的股份時,就安插幾個員工進來。
邵家駒笑道:“你的女安保助理是張國龍的女朋友,我跟張國龍是朋友,你家有事,張國龍肯定會跟我說!”
程驍知道,邵家駒所說的女安保助理是宋月霞。他家的事,宋月霞告訴張國龍,張國龍又告訴邵家駒。
張元安也得意地說:“你的‘漢芯研發中心’也有我從台基電派過去的,你家有事,能瞞得了我?”
程驍明知瞞不了,隻好誇張地說:“我的公司,已經被你們滲透得跟篩子一樣!”
大家都是他的股東,想了解他,那還不簡單!
李擇海又說:“兄弟,我們幾個雖然年齡比你大得多,但是大家在一起,一直都很融洽。我結婚你們一起當伴郎,你生孩子我們一起來喝滿月酒。大家處得跟親兄弟一樣,為什麽你家老太爺去世,你不跟我們說?”
程驍苦笑:“二哥,我還是那句話,實在不想給你們添麻煩!”
“屁話!”李擇海一巴掌拍在程驍的大腿上,“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幾個誰家有事,也不能通知你?否則,就是給你添麻煩?”
程驍連忙說道:“二哥,我的意思是,彭城和香江不一樣,我們去香江更方便!”
李炎說道:“彭城雖然比香港和魔都偏僻,我們還不是說來說來?”
彭城其實一點也不偏僻,四省通衢,鐵路樞紐,兵家必爭之地呢!
程驍這才想起一個問題:“你們是怎麽從香江來到彭城的?”
李擇海笑道:“這還不簡單!我們誰家沒有一架私人飛機,直接從香江飛到彭城。到這邊,再找幾輛車開過來,那就更簡單了。彭城有我們的人!”
至於這個“我們的人”是誰,李擇海沒說,程驍也不問。
程驍知道,如果李擇海想說,他會主動說。
程驍接著問道:“飛機降落,怎麽不通知我去接你們?”
“你今天事情太多,我們就不給你添亂了!”李炎說道。
程驍立即抓住李炎話裏的漏洞:“我不給你們添麻煩,就是我的錯。現在你們不給我添麻煩,難道就對嗎?”
李火無言以對。
李擇海笑道:“你小子,總有理!”
說著,大家都是哈哈大笑。
大家閑聊一會兒,李擇海接到一個電話。
聽完電話後,他向程驍說道:“你們這裏的書記要請我們吃午飯,我們這就要過去!”
程驍笑道:“你們來得突然,我沒有準備你們的酒飯,既然有人請,那最好不過。省得給我添麻煩!”
李擇海一拳打過來:“你小子,想幽默也得換個時間和地點!”
今天是程家大事,的確不適合幽默。
好在是喜喪,也沒人在意。
這一天,除了幾撥貴客,還有很多來吊唁的人,程驍盡量做到每一個都親自接待,把他累得嗓子都啞了。
第二天也就是陰曆五月二十九,程驍將爺爺的骨灰埋葬在老家程集的老林裏。
本來,按照程驍的意思,在彭城市的公共墓地買一個穴,讓爺爺和奶奶合葬,俗稱“並骨”。
這樣,父親和二叔每年上墳都方便。
但是,父親程大印說什麽也不同意:“如果把你老爹、你奶埋在公墓,你老太、老老太、老老老太,還有其他的一些祖先,還在老林那邊。我這邊給你老爹上墳,然後再往老林跑,多麻煩!”
程驍直接說道:“要不,把老林那邊的祖先都搬到公墓裏來!”
程大印瞪他一眼:“你想搬,其他的本家還不樂意呢!”
程驍一想,也對。
程大印私下裏又給他說:“你能混得這麽好,都是祖先保佑,說明我們老祖的風水好。這種情況下,隻能保持現狀,哪能隨便遷老林?一旦搬不好,就是破財、傷人!”
程驍簡直不敢相信:“阿爸,你還信這個?”
程大印傲然一笑:“七斤也大了,我反正沒事,就找些書來看。這幾年,陰宅、陽宅的書,我看得可不少,還做筆記呢!”
他接著說道:“我已經給你老爹找了一個好穴,把你老爹和你奶並骨。三十年之後,俺家能出省部級幹部!”
程驍禁不住想笑:“爸,你的孫子裏,七斤最大,今年也才四歲多。三十年之後,七斤也不到四十歲。你見過哪個三十多歲的省部級?”
說到這裏,他突然想到:“你是說嬈嬈?她現在從政,三十年之後,她五十多歲,有可能做到省部級。這也隻是有可能,我得為她打通無數關節,投出大量金錢為她打造政績!”
程大印卻連連搖頭:“女孩不算!做得再好,也是別人家的!省部級必須應在七斤和五斤身上!”
“年齡!年齡太小!”
“宋朝的晏殊、明朝的楊廷和都是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我們家就不能出一個?”
“那就靠你老人家悉心教導吧!”
“我能把你教成這樣,就不能把孩子教成幹部?”
程驍禁不住想笑:“能,你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