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近後,楚瑤才發覺這個新晉的征南將軍,模樣長得可真好。

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兩片薄唇微抿,瞧著便是個冷若冰山的美男子。

楚瑤的目光從周鬱川的臉滑到他健壯的胸膛,勁瘦的腰身,再往下……

她的後宮裏雖然養有習武的男子,但如這人一般帶著沙場磨礪出來的鋒銳氣勢的,倒是真沒有。

周鬱川被她的目光盯得渾身犯惡心,衣袖下的手悄悄捏了捏小嬌妻的玉指。

還是自家夫人溫軟可親,外頭的女人一個個的都不太正常……

“姑母,咱們還是回月瑤宮瞧瞧吧。”顧雨嘉也瞧見了楚瑤的目光。

秋海棠樹下的男子的確風流俊逸,身旁的女子也是豔壓桃李。

楚瑤冷眸睨了她一眼:“既然你誠心勸著,本宮倒要回去瞧瞧,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實則是楚琦沒得手,這裏沒熱鬧可瞧,她意興闌珊得緊。

月瑤宮中已經聚集了一大波人,連錢太後和皇帝都來了。

皇帝楚君堯剛剛摔碎了一個茶盞,碎瓷片旁邊正跪著衣衫不整的二皇子楚琦。

“是自個兒後院裏的女人不夠伺候你的麽?竟敢……竟敢玷汙本朝唯一的女將軍!”

聶柔一走進來,便聽得這個炸雷一般的消息,本朝唯一的女將軍……那不就是方君霓麽?

方君霓是賀成彥的心頭好,賀成彥又投在了二皇子麾下,如今二皇子把方君霓給睡了……

這局不知是誰布的,當真是精妙絕倫。

聶柔突然覺得腰都沒那麽酸軟了。

“真想要一把瓜子兒……”聶柔悄聲同周鬱川道,磕著瓜子兒看熱鬧才是標配。

周鬱川無語:“不許調皮。”

自家夫人真是記吃不記打,自己的困局才剛解,這會兒瞧熱鬧瞧得這麽起勁兒。

賀成彥的臉色黑得像鍋底,若說方君霓主動勾引楚琦,他是不信的,畢竟方君霓肚子裏還懷著他的骨肉呢。

那便隻能是,楚琦仗勢欺人!

賀成彥的眸光冷得似淬了毒,敢動他的人,他一定要叫這禽、獸付出代價!

“兒臣冤枉啊父皇,兒臣在花園裏醒酒,不知怎麽的就被人打暈了,醒來就在這兒了……”楚琦忙不迭地把自己摘出去。

笑話,他現在手裏能用的武將就數賀成彥勢力最大,方君霓和賀成彥的那點子事在他這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他可不能這個節骨眼兒上得罪賀成彥。

陸貴妃也匆匆趕來替自家兒子求情:“妾身前些日子才賜了兩個侍妾給琦兒,他實在犯不著這時候……”

“再說了,琦兒一向喜歡溫柔似水的女子,方將軍那樣的……實在不是琦兒的菜啊!”

屋子裏被婢女伺候著穿上衣服的方君霓咬牙切齒道:“貴妃娘娘這是說本將意圖勾引麽?”

今兒著了別人的道是她大意,但她可不容許旁人把這口黑鍋扣在她頭上!

“本宮是琦兒的生母,他喜歡什麽樣的人本宮還不清楚麽?”陸貴妃振振有詞道。

“本宮知道方將軍出身不算顯貴,可也不能為了權勢,就和琦兒當眾做這種事啊!”

“琦兒是陛下的兒子,方將軍這般作為,將陛下置於何地?”

座上的楚君堯自然聽出了陸貴妃的意思,這事兒如果扣在方君霓頭上,那他們皇家的聲名還可以保住。

方君霓張了張嘴,正要爆出自己和賀成彥的關係以自保,卻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方將軍巾幗不讓須眉,與吾兒甚般配,賜為側妃,擇日完婚。”楚君堯神色不明地下旨道,末了還意味深長地看了賀成彥一眼。

賀成彥捕捉到那道目光裏的深意——皇帝這是在試探他,今日他膽敢為了方君霓違逆皇帝,往後會謀逆也未可知,那賀家軍就不能再留了。

一個女人再可心,和賀家軍也不能比,於是他咬了咬牙把頭低下。

方君霓聽見這道旨意如遭雷擊,賀成彥選擇沉默的行為更讓她心如死灰。

“多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她自嘲一笑,含恨跪拜謝恩。

楚君堯把目光投向在場的人,素來沉默的四兒子楚瑜,張揚跋扈的皇妹楚瑤,還有各自擇主的兩個武將——這裏麵一定有設計楚琦的人。

楚琦是好色不假,但這不意味著他敢在自己的親姑母房中行這等**之事。

這般一打量,一個嬌嫩的傾城美人落入他的眼中,膚色細膩,白裏透紅,如夏日裏新開的芙蕖花一般,一雙眸子更是如秋水一般我見猶憐。

天底下竟還有這般動人的女子沒有納入他的後宮,皇帝心裏升起了微妙的不爽。

雖然他的後宮不過是個擺設,放在心上的另有其人,但皇帝就該享有全天下最好的東西。

“周卿家房中隻有一人吧?朕意欲再給你賜幾個美妾,咱們金鱗國的頂梁柱身邊,可不能少了知冷熱的人呐!”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心思各異。

最暢快的莫過於方君霓,她不能嫁給自己心愛的人,那聶柔也別想和自己的夫君甜甜蜜蜜!

最好賜他十個八個的,把周家的水攪渾了才好!

而賀成彥心裏更加鬱結,他們賀家為皇帝征戰十數年,也沒有得到過皇帝這般讚賞,一個剛冒頭的新將領,憑什麽有此殊榮?

看來皇帝對賀家的忌憚已經是寫在臉上的了。

“陛下怎的又在亂點鴛鴦譜了?”一聲寵溺的輕笑從門口傳來,敢說這話的不是旁人,正是當朝錢太後。

楚君堯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一副十分孝順的做派:“太後怎的來了?可是這些小的跑去你那嚼舌根了?”

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二人的目光交纏了一瞬,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瑤兒這裏的動靜鬧得這般大,哀家想不知道都難。”

長公主親近作風相似的二皇子,太後親近恭順的四皇子,是以二人不和是早有的事。

“不勞太後掛心,皇兄已經處理好了。”楚瑤的語氣不冷不熱。

座下的周鬱川趁機站出來道:“勞陛下掛懷,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