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京城仍舊風雨大作,不得寧靜。
雖是驟雨,可空氣中仍舊充斥著一股揮發的熱氣,讓人有些燥熱不安。
蔣成國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在自己的書房裏來回踱步,不時的抬眼看向牆上掛著的時鍾。
已經過去一個多鍾頭了。
按理說,他的人應該已經到了北部灣海域了,隻要跟吳有諒的人接上頭,差不多就得給自己回話了。
“來人!”
看著時鍾上的分針緩緩走動,蔣成國衝著門外喊道。
當即,等候在外的管家又推門走了進來。
“還沒有消息?”
蔣成國沉聲問道。
男子點了點頭:“晚上風浪大,興許速度會慢些,我估計再有半個鍾頭應該就差不多了。”
男子有些搞不懂,自己家主性子一向沉穩,怎麽今晚就這麽沉不住氣。
“替我備車,半個鍾頭之後若是還沒有消息,我要第一時間離開京城!”
蔣成國衝著麵前之人吩咐道,語氣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後者聞言雖然驚訝,但抬頭看著蔣成國嚴肅的麵孔,當即也不敢反駁,隻得是應聲走了出去。
而就在男子走後,蔣成國麵色一變,頓時是轉身走向書桌後蹲下身子。
隻見蔣成國打開書桌下麵的櫃子,一個保險櫃便出現在眼前。
他小心翼翼的轉動保險櫃,不多時保險櫃便打開了。
裏麵除了金燦燦的幾根金條外,還有一把黑色手槍以及一遝遝嶄新的美鈔。
除了這些,保險櫃下層還有厚厚地一堆文件。
這些文件都是蔣成國這幾年來的機密,也是蔣家能夠發展如此迅猛的原因所在。
然而,此刻蔣成國卻是毫不遲疑的將文件全部取了出來,用桌上的打火機一一將其點燃。
一張張白紙迅速燃燒,借著火光的照耀下,映出了蔣成國那張冷峻的麵龐。
他一生行事謹慎,但凡有意外之處,他必然做好十足的準備。
若真涉及到身家性命之時,在蔣成國看來,一切都是可以被拋棄的,不單單是這蔣家的偌大基業,甚至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亦是可以成為犧牲品。
“父親,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隻要渡過這一難,咱們蔣家日後必定風調雨順,穩坐京城四大家族的交椅。”
蔣成國看著麵前燃燒的文件,嘴上不住的念叨著。
正是因為他的謹慎,所以當年蔣天豪才會把下一任家主的位置交給這個小兒子,隻是蔣天豪或許自己都沒想到,蔣成國雖然謹慎,可膽子也大,即便是當年蔣天豪不敢做的生意,蔣成國亦是毫不落下。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此時,就在北部灣海域之上。
幾艘貨船已經駛出了公海。
就在前方的一座島礁群前,忽然亮起了幾道紅光。
“停船!”
貨船上,穿著一件休閑外套的鍾大拿連忙擺了擺手,示意幾艘貨船當即放緩了速度。
“這是什麽意思?”
鍾大拿抓來一個船員,衝著對方質問道。
“回,回警官,這是交接的信號,打紅燈的意思就是在詢問……”
船員自然就是那胖老大的手下,此時當著鍾大拿的麵,自然是不敢撒謊。
“按照你們的規矩,給他回信號,就說一切平安,正常交易!”
鍾大拿衝著麵前之人喝道。
那船員一聽,連忙點頭,從船艙裏取下兩盞信號燈,便大步走到了船頭。
先是閃了閃右手的黃燈,而後又閃了閃左手的綠燈。
漆黑的海麵上,這點燈光清晰可見。
島礁群前,在見到貨船上的燈語後,原本閃爍的紅光頓時熄滅,緊接著便又亮起了綠燈。
見綠燈閃爍了幾下,那船員便也扭頭看向鍾大拿說道:“警官,一切正常,咱們可以過去了。”
“不要叫我警官,叫我老鍾……記住,待會千萬不能暴露,否則後果你應該清楚。”
鍾大拿衝著船員厲聲道。
抓捕胖老大等人的行動已經取得成功,但這可不是警方想要的結果,這麽好的機會,他們自然是想要順藤摸瓜,放長線釣大魚。
若是能將吳有諒等人抓住,也算是解決了一個威脅國內的境外惡勢力。
“所有人準備!”
當貨船再度啟動時,鍾大拿一臉嚴肅的衝著船艙裏提醒道。
嚓嚓嚓!
霎時,隻聽得陣陣槍栓拉緊的聲音。
為了避免被對方識破,鍾大拿此行放棄了警用衝鋒舟,隻用了原先胖老大的三艘貨船,而自己帶的人,也不過隻有二三十號人,全都藏在貨船的船艙裏。
說實話,這是十分危險的。
他們都知道,吳有諒這些境外歹徒勢力不小,甚至還有重武器傍身,若是對方這次派來的人太多,那麽僅憑他們這二三十號人,隻怕反而是將自己置身於險境了。
然而,為了不打草驚蛇,鍾大拿隻得采取這樣冒險的做法。
十分鍾後!
貨船接近了島礁,來到了蔣家與吳有諒約定的交易地點。
待到行駛到近前時,站在船頭的鍾大拿這才看清對方的陣容。
兩艘快艇以及一艘貨船,快艇在島礁兩旁護衛,對方明顯是多有防備。
而且鍾大拿還細心的注意到,這兩艘快艇上,居然還架設了機槍。
雖然知道吳有諒有重火力,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帶著機槍出海。
這兩艘機槍若是開火,隻怕隻需要一輪掃射,便能夠將鍾大拿這三艘貨船給打成篩子,並且將船艙裏的警員全部射殺。
心中雖然緊張,但此刻鍾大拿卻不敢表現出半點露怯的模樣。
待到雙方的船碰頭之後,對方貨船上的人這才現身。
“胖頭魚人呢?”
一個穿著花短袖,踩著人字拖的短發男子走到了貨船上,看著麵前的船員和鍾大拿幾人便出聲問道。
他口中的胖頭魚,自然就是之前被鍾大拿等人製服的胖老大。
“蛇哥,家裏另有任務,我們老大被派出去做事了,你也知道……以往都是走陸路,這第一次走水路,我們老大多少是有些不習慣。”
瘦弱船員賠笑著走了過來,從包裏掏出一包煙,給麵前之人遞了一支。
“不習慣?怎麽,規矩都忘了?”
那被稱作蛇哥的男子聞言頓時眉頭一皺,有些警惕的朝著貨船上掃了兩眼,最終是將目光看向了鍾大拿。
“這家夥怎麽有些麵生?”
“回蛇哥,這是老鍾,咱們新來的背貨佬,之前是跑水路運輸的,走水路他熟悉,所以這回就把他帶上了,蛇哥第一次見自然眼生。”
那瘦弱船員倒也機靈,趁機向對方開口解釋了起來。
幹他們這行,最忌諱的就是生麵孔,眼下胖頭魚不在,又多了鍾大拿這樣一個生麵孔,那蛇哥自然也多有些不放心。
“貨沒問題吧?”
目光看了一眼船艙裏,蛇哥繼續問道。
“蛇哥放心,這一路走的順趟,貨都在船艙裏放著呢,保證連一滴水都沒沾到。”
船員賠笑著回答道。
對方聽了這話,這才點了點頭,不過似乎仍舊有些多疑,他隻是打量了一番,並未隻身前往船艙中檢查。
“阿力,你們幾個帶人來驗貨。”
蛇哥轉過身去,衝著自家貨船上的幾人招手道。
當即,一個光頭漢子點了點頭,揣著一把衝鋒槍便領著幾個同樣挎著槍的手下上了船來。
趁此機會,鍾大拿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的人數。
包括這蛇哥在內,貨船上一共有七個人,七個人皆是清一色的衝鋒槍在手。
另外,就在貨船兩側的島礁旁,還有兩艘快艇,雖然夜色過暗看不清,但鍾大拿敏銳的察覺到,對方快艇上肯定還有人。
若是有什麽不對勁,快艇上的兩架機關槍第一時間就會開火,掩護蛇哥他們撤退。
踏踏!
此時,就在鍾大拿沉思之際,伴隨著一陣腳步聲,那光頭漢子領著五個手下便分別上了三艘貨船。
危機,一觸即發!
隻要光頭漢子幾人走進船艙,第一時間就會發覺不對,而到那時候,鍾大拿必須就得出手。
“對了,怎麽就你們幾個人,其他人呢?”
還沒等光頭漢子幾人進船艙,蛇哥瞥了一眼鍾大拿幾人,忽然又問道。
一般像這種交易行動,雙方都會帶不少手下,可眼下這船頭就隻有鍾大拿幾人,難免讓人有些懷疑。
“這……”
那瘦弱船員聽到這話,一時也尬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都,都在船艙裏打牌呢,老大都說了不讓玩牌,他們非不聽。”
眼看要暴露,鍾大拿連忙開口,替那船員回答道。
“打牌?”
聽到這話,蛇哥頓時火起。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在交易的時候開小差,萬一這時候有警察來了怎麽辦?你們這群蠢貨,跟著胖頭魚那家夥學了一身臭毛病。”
蛇哥衝著麵前幾人罵道,緊接著便又伸手指著鍾大拿道:“你,去把他們都給我叫出來,驗貨的時候他們不能在場!”
“蛇哥,我這就去。”
鍾大拿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趕忙是光頭漢子幾人之前,鑽進了船艙裏。
前後不過幾分鍾。
鍾大拿去而複返,當即幾個生麵孔便也跟著他一起從船艙裏走了出來。
興許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幾人都低垂著腦袋,站在鍾大拿身後不敢言語。
天色正暗,那蛇哥也沒來得及細看,隻是揮了揮手,示意光頭漢子幾人進去驗貨。
“蛇哥,我聽我們老大說,做完這筆買賣,咱們也能跟著蛇哥去東南亞了?”
見光頭漢子幾人消失在視線中,鍾大拿掏出一包煙來,湊到了這蛇哥的跟前,腆著臉笑問道。
瞥了一眼鍾大拿,蛇哥伸手接過煙。
“你小子消息倒是靈通,是胖頭魚告訴你們的吧。”
蛇哥低頭點燃了香煙,這才緩聲道:“最近華夏查的嚴,蔣家被上頭盯得很死,要不然也不可能讓咱們辛苦走水路,做完這筆買賣之後,你們這些人都得跟我去東南亞避避風頭。”
看著麵前幾人,蛇哥則是又笑道:“算你們有福,來東南亞跟著吳老大混,吃香喝辣的,保管比你們在國內活得瀟灑。”
“是是是,我也早就聽說,吳老大在東南亞那可是一霸……”
鍾大拿亦是賠笑著附和道。
此時,二人有說有笑,不知不覺一支煙已經燃盡。
“這幾個家夥,怎麽這麽慢?”
蛇哥扔掉了煙頭,看著半天沒有動靜的船艙,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而趁著這個機會,鍾大拿這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表。
時間已經到了!
看樣子自己的那幫手下,已經解決了光頭漢子那幾個家夥。
“動手!”
鍾大拿雙手負在身後,卻是衝著身後的幾人比劃了一個手勢。
緊接著,隻見原本低垂著腦袋站在鍾大拿身後的幾人,猛地的躥了出來,每個人都從後腰掏出了一支黑漆漆的手槍,對準了麵前的蛇哥。
“不許動,警察!”
幾人齊齊冷喝一聲。
這一喝,陡然是讓站在原地的蛇哥一激靈,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栽了。
下意識的,蛇哥壓根就沒有考慮過投降,他伸手便朝著自己後腰摸去。
不過也就在同時,鍾大拿一記掃堂腿,便將蛇哥給掃倒在地。
“銬了他!”
鍾大拿死死地壓住身下的蛇哥,衝著一旁的幾個手下道。
而與此同時,那蛇哥也開始大聲呼救起來。
“動手,趕緊動手……”
蛇哥的聲音傳開,當即隻見前方的島礁兩旁,兩束光線赫然照在了貨船之上。
“不好,趕緊躲進船艙裏!”
鍾大拿麵色大變,衝著眾人喊出口後,便也不再理會身下的蛇哥,連忙是朝著前方衝了過去。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
砰砰砰!
兩道火舌綻放,自那島礁兩旁,霎時響起陣陣槍聲。
兩個機槍手握著機槍,正對著前方不遠處的三艘貨船掃射。
同一時間。
鍾大拿的身影已經跳到了蛇哥等人駛來的貨船之上,他抬起右手,二話不說便朝著兩處亮著的燈源各開了一槍。
啪啪兩槍,兩束照在貨船上的燈光頓時熄滅。
海麵上,瞬間又陷入黑暗,唯有兩道火舌仍舊在不斷的吞吐。
鍾大拿怎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當即他徑直從貨船上跳到了一旁的島礁上,爬到了最高點。
左右兩艘快艇頓時映入眼簾。
所幸人不多,快艇之上果然隻有兩名機槍手,是負責掩護蛇哥等人撤退的。
雖然光線昏暗,但借助那機槍噴射的火光,鍾大拿抬手便將手槍對準了對方機槍手的位置。
嘭!
一聲槍響。
雖然是被那密集的機槍聲掩蓋,但隨著這一聲槍響之後,左側的機槍聲霎時戛然而止。
右側的快艇之上。
猜到了自己同夥凶多吉少,那名機槍手當下也不管不顧,拉動了快艇的發動機,便想要開船逃走。
“想逃?”
鍾大拿猛地朝著對方開了兩槍。
不過失去了光源,鍾大拿隻得循著聲音開槍,這兩槍卻是沒能擊中對方。
快艇迅速的朝著島礁外逃去。
不能功虧一簣!
見狀,鍾大拿索性將心一橫,猛地朝著另一側的快艇上跳去。
啟動發動機,鍾大拿駕駛著快艇,朝著那逃離之人迅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