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某市。
周群拖著殘破的身軀爬上租住的老破小五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的左腿在幾年前送外賣時出了車禍,落下了殘疾。
電梯壞了三個月,物業說沒錢修,可每個月的物業費從未少交過。
都已經麻木了。
反正,這就是打工人的命。
尤其是對於一個瘸腿的打工人來說,更是如此。
生活就隻是起落落落落落罷了。
推開滿是油汙的防盜門,撲麵而來的是一股發黴的酸臭味。
屋裏昏暗潮濕,牆角的黴斑像一幅醜陋的壁畫。
"又這麽晚?"妻子張麗冷淡的聲音從屋裏傳來,"今天賺了多少?"
周群沉默地脫下沾滿油漬的外套。
十年了,他早已不再解釋。
直接將今天的收入180塊錢轉了過去,隨即坐在椅子上並不想多說什麽。
“你話不說一句是什麽意思?當初要不是看你可憐,加上你爸媽借錢湊出來的10萬塊錢彩禮,我會嫁給你這個瘸腿窮B廢物?!”
“結果呢,結婚後竟然拉著我一起還債這事,我都懶得提!現在連我想要去吃頓好的都要扣扣搜搜的,啊啊啊!!!你有沒有聽到!我真的受夠了!!!”
周群看著狀如瘋魔的女人,依舊不想說話,反正自己的心早已死了。
和眼前這個市儈醜陋的女人結婚,隻是為了完成父母的任務,不想讓他們傷心罷了。
當初這個女人為了10萬塊求著跟自己結婚,一拿到錢立刻變了嘴臉,各種嫌棄不說,還將家裏為數不多的財產據為己有。
自己為了不讓父母傷心,瞞著父母,而現在父母都已經過世,這個婚姻更加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真是上了你們一家的當。”
"我要離婚。"張麗臉色猙獰咬牙切齒地說,"我受夠了和一個廢物過日子了。"
周群麻木地點頭,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天的到來。
或者說,無所謂了。
見周群沒有否認,張麗立刻開始翻箱倒櫃,
"家裏值錢的東西我全都要帶走。這些年,我可沒少為這個家忍氣吞聲。"
周群默默地看著他,不為所動。
直到張麗拿出一個物品,讓他呼吸漸漸急促。
"這種垃圾也留著?扔了吧。"張麗嫌惡地說。
那一刻,周群仿佛被雷擊中,瞳孔劇烈收縮。
"不要!"周群聲嘶力竭地喊道。他猛地站起來,左腿劇痛讓他差點摔倒。
他跌跌撞撞地向張麗衝去,右腿拖著幾乎無法行動的左腿,每一步臉色漸漸變白,每一步他的臉就越猙獰。
"還給我!"周群伸出手,拚盡全力去搶那個物件。
他的眼中充滿了瘋狂和絕望,仿佛那個物件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張麗被嚇呆了,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周群緊緊抓著,跌坐在地上,淚如雨下。
"你在發什麽瘋?"張麗驚叫。
"這是詩雨給我的...這是詩雨的..."周群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痛苦和懊悔。
林詩雨,那個如白月光般純潔美好的女孩。
高中時,她是自己的同桌,也是校花,成績優異,性格溫柔。
曾經的“白月光。”
善良、溫柔,幫自己補習,鼓勵自己,在自己生病請長假時,隻有她來看自己。
對於年少的那時候來說,林詩雨確實填滿了他的世界。
聽到周群的低語,張麗冷笑,“你的那個破初戀白月光是吧。”
“還不是你廢物,留不住人家。”
"都死十年了,你還念念不忘的?她算什麽,算個p呀!"
"閉嘴!"周群怒吼,一個耳光狠狠地扇在張麗臉上,"你沒資格提她的名字,也沒資格侮辱她。"
張麗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了,隨即惱羞成怒,惡狠狠地撲向周群。
"你敢打我?!老娘今天跟你拚了!!!"
兩人扭打在一起,周群拚命護著懷裏的物件,承受著張麗瘋狂地撕扯著。
在混亂中,雙雙撞到了窗邊。
"砰!"一聲巨響,破舊的窗框轟然倒塌。
周群隻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向後倒去。
兩人一起摔了下去。
在墜落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之前的一幕幕出現在自己麵前。
"傻瓜,這麽冷的天等我上學,不知道要多穿點,來把我的圍巾帶上。"
“配合醫生治療,等你病好了,你還要跟我一起上學呢。”
“沒事的,你才剛回學校,學習有點跟不上很正常,我教你吧。”
“就算不是在同一個大學也沒關係,我們可以考一座城市呀。”
“我每周都會找時間過來看你的,不準在大學裏麵偷看別的女生喲。”
“謝謝你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
“為什麽畢業要出國,我不想出國,我就想在你身邊。”
“你幹嘛背著我偷偷給我報保研出國?我不要。”
“你幹嘛躲著我,我討厭你。”
“我要走了,你都不來見我嗎?這次還不來,就真的見不到我了。”
“你說呀,說讓我別走,求你了,你說……”
最後,是在機場,林詩雨打電話時顫抖地哭著對自己說的。
周群沒有回應。
自以為是為對方好,不想林詩雨被自己影響。
但其實,這種自以為,錯過就是一生。
直到三年後,一個包裹寄給了自己。
周群打開,正是這個有些破舊物件,還有一封信。
林詩雨寫的,她在國外鬱鬱寡歡,最後患上絕症。
當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她已經走了。
即便如此,信的最後,卻是這位堅強而又倔強的女孩的祝福。
“周.....對不起,永遠沉睡在夢裏也是一種開始。不用為我感到抱歉,我想了很久很久,並不怪你,其實這一生,我最開心的還是遇到了你。雖然我很想做那個在你身邊照顧你的人,但是恐怕以後得有別人替我照顧你了!答應我,要幸福哦ฅ(̳•◡•̳)ฅ,”
周群拿到信的時候,哭的多撕心裂肺,那種痛,依舊刻骨銘心。
但現在,終於解脫了,即便是帶著深深的遺憾。
地麵越來越近,周群閉上眼睛,緊緊抱住懷裏的信物。
"詩雨,對不起...我來了...希望你能夠等一等我....”
......
"叮!檢測到強烈的情緒波動,係統綁定中。根據宿主生成功能中。"
"周群!!!"
一個嚴厲的聲音猛地將周群從黑暗中拉了出來。
他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喘著氣,額頭上滿是冷汗,眼前一片模糊。
周群隻能透過模糊的雙眼感知周圍。
這是哪裏.....
學校?
高中??
我不是死了嗎???
這是做夢吧!?
都說臨死前,會回到自己最想回去的時間段。
周群呆呆地看向麵前。
講台上,古板嚴肅的班主任李老師怒目而視的盯著他,那張因常年操勞皺巴巴的臉上,寫滿了不滿和鄙夷。
"周群!上課睡覺,還講夢話,你把課堂當成什麽了?"
但是,周群顧不得老師說什麽了,呼吸一頓,猛然的往身旁望去。
直到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後......
“詩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