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羊方才那一陣疼得太狠,實在是沒力氣了,胳膊撐了下長椅,想站起來。
就聽方紅豆“嗷”的一嗓子——一看,竟然是那琴心和禹城南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
那琴心正一手扯過方紅豆的頭發,直接問去她臉上:“大庭廣眾的,發什麽癲呢?”
那琴心一個女生,蘇沐就是攔也不好攔——方紅豆被扯得頭止不住地後仰,嗓子眼裏“嗚哇”一聲,伸手去抓那琴心的臉。
被禹城南給擋住了。
方紅豆尖聲叫起來,那聲音又尖又銳,直攪得人頭皮發麻——圍觀者嘖嘖出聲,蘇沐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一時間臉色特別難看。
徐羊走過去:“那姐,你先放開她。”
那琴心看了一眼徐羊,沒說話,手鬆開了——方紅豆一轉身就往她臉上抓,那琴心退後一步,一巴掌就扇了過去:“給你臉不要臉是吧?”
那實在是結結實實的一巴掌,聲音格外清脆,方紅豆被打了個愣怔,一時間人都有點懵——還是被蘇沐給伸手攙了一把,這才“哇”的一聲,抱住蘇沐嚎啕大哭起來。
徐羊一臉訕訕:“那姐,見笑了啊。這我的事兒……”
她給禹城南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哥,趕緊把人拖走唄?
禹城南卻隻是苦笑,搖了搖頭——
那琴心巋然不動:“這麽個沒輕沒重的瘋子,再傷著你咋辦?我哪都不去,就在這看這她,還敢不敢作妖!”
一聲出去,方紅豆哭聲都小了幾分,人又往蘇沐懷裏縮了縮。
那琴心又朝著圍觀的吃瓜群眾:“好看嗎?還想看熱鬧的,一定留下做個見證——待會上局子都給叫上,一個都別跑。”
一聲出去,圍觀人等即刻作鳥獸散去。
徐羊先收起自己對那姐的崇敬之心,走去蘇沐和方紅豆麵前。
方紅豆兀自還在哭,臉上一塌糊塗,緊緊抱著蘇沐一支胳臂。
蘇沐此刻臉上倒看不出啥了,表情木然,但眼底疲憊益發深重,一隻手扶著方紅豆的肩,還在想安慰她。
徐羊歎了口氣。
自作孽,不可活。
這孽是她做的,已經害人害己了,還是及時了斷得好。
“方學姐。”她清了清嗓子,意思是自己接下來的話挺重要。
方紅豆果然哭聲暫住,惡狠狠的朝她瞪過來——
徐羊苦笑:“方學姐,去年放假前你收到的那封情書,是我寫的。”
方紅豆眼神定住了,嘴唇半張。
徐羊點點頭:“對,沒錯,就是我寫的,每一個字都是。我這麽做是想報複你冤枉我作弊,我當時也是氣昏了頭,想對做點壞事。”
“蘇沐是我的朋友,我也是被豬油蒙了心,居然拉他下水,求他去幫忙送信。”
“我的初衷,就是想戲弄戲弄你,看你的笑話。但——”
徐羊說,“我沒想到事情會慢慢發展成這樣子。對不起,學姐,關於這件事,我向你道歉。”
“你說謊!說謊!”方紅豆突然利叫出聲。
她情緒激動,眼珠通紅,整個人像要撲上來咬徐羊一口——另一邊卻又死死攀著蘇沐,一刻也不離他半毫。
徐羊笑了笑:“我說沒說謊,學姐心裏應該是清楚的。你和蘇沐也交往有一陣子了,經常陪他一起去圖書館學習,他的字跡是不是跟那封情書上的一樣,學姐還不知道嗎?”
所以,無非是掩耳盜鈴罷了。
“至於,蘇沐為什麽會跟學姐你交往,其中緣由,我們這些外人自然不好置喙。但,一開始,他的確是被我拖下的這蹚渾水,和學姐你的糾纏也並非來自他的本意和初衷。蘇沐——”
徐羊目光投向麵色蒼白的男生,“在這裏,我也要向你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我很後悔,非常後悔。我無時無刻地不在後悔,後悔不該牽連你。”
蘇沐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聲響。
方紅豆陡然尖叫,脖子上青筋畢露,伸手又抓過來:“調撥!你調撥我們!!”
那琴心把徐羊拽到自己身邊,冷笑:“還嫌不夠丟人是吧?來啊。”
蘇沐攔住了方紅豆,他摸著她的頭發,不知道說了什麽——終於,方紅豆留下怨毒的一瞥,被他牽著手,走遠了。
徐羊抹了抹額頭的汗,今個晚上這出,實在是消耗體力。
小腿肚子都在一個勁地發軟。
那琴心努努嘴:“走吧,送你回去。”
徐羊掐著腰衝著她跟禹城南兩個人笑:“這燈會多好看啊,門票也不便宜,你們才看了一小半呢吧?那啥,我晚飯沒吃好,這折騰一氣的,都有點餓了。要不,我先去那邊喝個紅豆湯圓,咱們——”
她抬起腕子看了看表,“1個小時後在公園門口匯合,行不行?”
那琴心不肯:“要吃一快吃,要是再碰見那瘋子咋辦。”
徐羊訕笑:“不會啦。而且——”
她伸手一拽,一把就從旁邊拽了個男生過來,“你們看,我有人陪。是吧?”
那琴心被唬了一跳,眨了眨眼睛。
就見對方肩膀寬寬大長腿,個頭高挑,穿著件藍色的帽衫,裏麵露著白T,模樣……很好看,屬於輪廓鮮明,眉眼生得格外優秀的那種類型。
和禹城南有點像。
隻不過這人痞味更重,眼下正翻著白眼無語問蒼天:“幹嘛呀幹嘛呀,人逛得好好的,咋就被你抓壯丁了啊?”
徐羊:“我請客啊。”
趙嶼不屑一顧:“誰要吃那堆黏黏糊糊的東西。”
徐羊一手拍上他的肩:“那行,炒肝,總行了吧?你不是最喜歡這個麽?”
她手下暗暗使勁,意思是:趕緊答應,別作了啊。
趙嶼見好就收,立馬就笑靨如花了:“那還差不多。嗨,南哥,美女,你們好——”
他無師自通地已經跟那琴心打開了招呼,“鄙人趙嶼,徐羊同學的親同學,絕對一個班的,絕無坑蒙拐騙。不信,南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禹城南其實還真沒注意趙嶼是何時從天而降的,不過趙嶼這人有個特質,那就是雖然看著各種不靠譜,實則卻特別靠譜。
雖然年紀比自己小,但去奇異的,有種叫人安心的魔力。
禹城南立刻笑了:“恩,我作證。這位,還真是親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