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就直奔女員工宿舍而去。

“我去和我家小梅擠一擠,你們自己找地方吧。

別忘了明天早上五點起來接布料。”

許槿初回頭,隔著風雪望向走出門外的陸懷禮和於長波。

陸懷禮心領神會地應了一聲,他伸了個懶腰,裝作疲憊不堪的樣子說:

“哎呀,開了一天的車真是累死我了。

我還是去我爸的辦公室對付一宿吧,於叔叔,要不咱爺倆一起擠擠?”

於長波看著陸懷禮,眼中閃過一絲疑慮。

他猶豫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風雪越來越大,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沒。

很快大雪就把眾人走過的腳印覆蓋,仿佛一切都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危險。

“你這樣破壞力不夠啊,簡單修一修就修好了。”

漆黑的生產車間,一小簇微弱的手電光隨著主人動作輕輕晃動。

電筒的主人,正準備一台機器上搞破壞。

這可是項技術活,既要破壞機器,還不能讓人看出破綻。

就在他認真‘工作’的時候,在聽到身後突然響起說話音的一刹那,仿佛被凍住了一般,無法動彈。

那聲音來自他的身後,如同一個幽靈的歎息。

他幾乎可以感覺到那聲音拂過他的耳朵,然後像一把冰冷的刀片,刺入他的脊背。

他的手電筒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滾出老遠,最終在黑暗中停下,孤獨地照亮一小片地麵。

破壞者不敢回頭,他緊張地咽下一口唾沫,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如鼓。

他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工具上,但那聲音卻如同附身一般,在他耳邊低語,讓他無法平靜下來。

“你......你......”

他吞吞吐吐地開口,“你什麽時候來的?”

身後的聲音頓了頓,似乎有些疑惑,“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吧,你進來的時候我就跟進來了。

不隻我,還有他們。”

話落間,車間裏的燈突然全部亮了起來。

原本身處黑暗中的人驟然被強光刺激,下意識的捂住了眼睛。

當他緩緩把手拿開之時,就看到於長波,陸懷禮和許槿初並排站在他麵前。

於長波不可置信的看著剛剛試圖破壞機器那人。

一臉痛心疾首的說:“老錢啊老錢,我怎麽都沒想到這個人會是你。

你這是為啥啊,廠子哪裏對不起你,竟讓你做出這等事。

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會害了廠子,害了大家夥的?”

陸懷禮也覺得頗為意外,“錢伯伯,你為什麽這麽做?”

他幾乎是在廠裏長大的,像老錢這樣廠裏的老人,幾乎都是看著他長大的。

小時候他最喜歡圍著老錢轉,因為他總有講不完的故事。

他那時候還會拉著小夥伴一起聽老錢講故事。

可就是這樣一個廠裏的老員工,竟然能做出背叛廠子的事。

於長波還是不敢相信老錢能做出樣的事。

還抱著一絲希望的問:“老錢,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還是說你被誰收買了?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老錢聽到這話猛然抬起頭,“不......我沒有!我沒有被收買!”

他也眼看著要到六十的人了。

因為是老人,所以廠子就留著他在廠裏做些力所能及的雜事。

掙點工資,貼補家用。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陸懷禮上前一步,目光銳利的盯著老錢問。

“老錢你說話啊,到底是為了什麽?”

於長波氣的臉色漲紅。

“為了錢,為了利益!”

老錢突然歇斯底裏的吼道。

他突然指著麵前於長波三人,激動的繼續說道:“你們一個個隻知道站在那裏說話,可你們知道廠子裏的效益是越來越不好嗎?

廠子要是垮了,我們都得失業!

既然你們管不好這個廠,就讓能管的人管。

沒能力還死罷著不鬆手,讓我們幾百號人跟著你們一起喝西北風嗎?”

眾人聞言都愣住了。

他們看著老錢那激動的樣子,一時之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於長波也愣住了。

他看著老錢的樣子,心中湧現出一陣痛心。

他痛心的不在於老錢做了這件事,而在於老錢是為了廠子裏的效益才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廠子確實出了很大的問題。

而且問題大到已經需要讓一個老員工采取這樣的下策了。

“我們已經在努力改進了,你有什麽想法可以和我們說,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做呢,而且你這樣做,隻會讓廠子陷入跟家艱難的境地。”

於廠波無奈說道。

“不是,等等,你剛才那話什麽意思?什麽叫有能力的人?誰?”

陸懷禮聽到老錢的話,突然反應過來,急忙打斷於長波的話,急急看向老錢問道。

“有要買咱們廠,你爸和老於不賣,說什麽廠子是他們一輩子的心血,就是不掙錢也不能賣了。

不掙錢用啥給我們發工資?馬上年底了,還欠著嗎?

我這麽做雖然對不起大家,但這也是為了大家好!”

老錢冷哼一聲說道。

“啪!啪!啪!”

突然,一直沒說話的許槿初鼓起了掌。

“說的真好聽,那還真是難為您老人家了。

辛辛苦苦為大家做了這麽多,既然你做的是好事,幹嘛偷偷摸摸的?你吱一聲,或許還能找到幾個幫手呢?”

麵對許槿初的陰陽怪氣,老錢眼神飄忽不定,好半天才冷嗤道:“你個女娃娃知道什麽?”

“報一絲,我還真知道,而且知道的還不少,否則咱們怎麽能大半夜的在這裏見麵呢?

你說是吧,老錢頭?”

聽到許槿初這麽說,老錢頭心虛的看向一旁。

許槿初的話真真假假,讓他一時間辯不清真假。

如她所說,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的事,怎麽會把自己堵在車間。

可他一直做的很隱蔽,她又是怎麽發現的?

看來是他低估了眼前這個小丫頭了。

“老錢頭,你怎麽不說話?被我揭穿了嗎?”許槿初戲謔地說道。

老錢頭有些尷尬,但還是嘴硬道:“你瞎說什麽,我有什麽好怕被你看穿的。”

“是不怕被我看穿,還是根本就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你的事?”許槿初步步緊逼。

老錢頭開始心虛了,他可不想在許槿初麵前暴露自己的秘密。

這個丫頭年紀輕輕,卻聰明過人,他開始後悔自己的舉動了。

“我......我能知道什麽?”

老錢頭故作鎮定,“你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我做了什麽,你又能知道些什麽?”

“是麽?”許槿初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要看我願不願意揭穿你了。”

老錢頭這下徹底心虛了,他咽了口唾沫,強裝鎮定道:“你愛揭不揭,我才不怕。”

“行。”許槿初點了點頭,“那我們就來談談你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