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她挺著大肚子站在裴文澤麵前的時候,他的反應卻像一盆冷水,將她從內到外澆了個透心涼。

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的感動,隻有越來越強烈的厭惡。

肖玉瑩的心瞬間冰冷,仿佛被萬箭穿過。

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裴文澤告訴肖玉瑩孩子可以生,他會撫養孩子長大,但條件是她永遠不能出現在自己和孩子麵前。

肖玉瑩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得到他的感情。

於是就悄悄地帶著孩子離開了。

本來傷透了心的她想打掉孩子。

但大夫說她因為身體原因,如果打掉這個頭一胎,很容易永遠失去做母親的資格。

無奈,她隻能躲起來把孩子生下,而在生下孩子之前,她就已經做出了決定,拋棄他,死了最好,不死算他命大。

在她失蹤期間,周偉光一直在找她,等找到的時候,她剛剛生產完。

虛弱地昏倒在街頭。

周偉光找到她帶著她回了家,悉心照料。

最終二人走到了一起。

周偉光不介意她生過孩子,瞞著家裏人娶了她。

肖玉瑩也死心塌地地愛上了這個一直無微不至陪著自己的男人。

但對於裴文澤的愛早已化成了極致的恨。

那個時候裴文澤家庭殷實,他父母去世後留了一筆錢給他,他本想拿著錢去國外發展。

臨行前他去找到周偉光。

二人買了幾瓶酒和一些下酒菜,就去了他們以前上學時經常去的海邊。

在那裏,他們都心照不宣地沒提當年的事。

隻是單純地坐在一起敘敘舊,聊聊近況,說說未來。

酒過三巡,裴文澤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嘴那個孩子的事。

他不提還好,一提,周偉光的脾氣瞬間就上來了。

他大聲斥責裴文澤的不負責任。

說著說著,二人就動起了手。

也就是在廝打的過程中,周偉光失手將裴文澤推下了海。

看到裴文澤掉入海裏的瞬間,周偉光的酒登時就醒了。

他本來想跳下去救人的。

可誰知道就在他要跳下去的時候,肖玉瑩突然跑了過來,她是聽說裴文澤來找周偉光,推測他們應該在這裏後趕來的。

正好看到他們兩個廝打的場麵。

也親眼看到周偉光失手將人推下了海。

肖玉瑩拉住了要跳海救人的周偉光。

她不想周偉光出事,當然,也不可否認,那一瞬間她想裴文澤如果就此死了,或許她心裏對他的恨就會消散吧。

海浪翻飛,不過片刻功夫,裴文澤就消失在了浩瀚的大海裏。

周偉光和肖玉瑩癱坐在海岸上許久。

可裴文澤死都死了,他們雖然不是有意的,但也逃脫不了幹係。

所以周偉光和肖玉瑩經過研究,決定將這件事隱瞞下來。

畢竟裴文澤父母都已經不在了,他也沒有其他別的親人。

他失蹤也不會有人在意。

況且他已經告訴了所有他認識的人,自己準備要出國了。

他不見了,大家隻會以為他已經出國走了,不會想到他掉到海裏死了。

於是他們兩個便開始清理現場,裴文澤的外套還留在岸上,周偉光剛想把他的外套也扔到海裏的時候,卻在他的口袋裏發現了一張存折。

打開一看,裏麵竟然是一筆巨款。

想來這就是裴文澤打算去國外發展的本錢了。

周偉光想著人死都死了,錢他帶走也沒用。

留下就當是他給肖玉瑩造成的那些傷害的補償吧。

過來許久,果然如他們二人所想,沒有一個人發覺裴文澤失蹤這件事。

又過了一年,周偉光和肖玉瑩才徹底放下心,恢複正常生活。

而周偉光也利用裴文澤那筆錢發了家,有了現在這般偌大的產業。

“事情就是這樣,這就是全部的真相,轉院通知呢,趕緊拿來我簽字,好讓我女兒轉院接受治療。”

肖玉瑩終於把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

那段記憶對她來說,每次一回想起來,都像是被淩遲一遍般,能要上她半條命。

不是因為她還愛裴文澤,而是恨,並沒有因為他的死而淡化。

隻是她一直刻意回避而已。

許槿初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言語來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了。

明明這一切的錯都是肖玉瑩的自作多情造成的,可此時,她卻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在這兒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她就想罵人。

李所長奮筆疾書,將一切都記錄了下來。

果然牽扯了一樁命案。

隻是這個案子年代久遠,許多證據已經不在了。

但有了犯罪嫌疑人自己的供述,還是有望還死者一個公道的。

合上筆記本,李所長眼底含笑的看著肖玉瑩說:

“你放心吧,你女兒已經沒事了,這會兒在鎮醫院接受治療。”

“你們騙我!”

肖玉瑩陡然尖叫了一聲。

“你們......你們竟然騙我!”

肖玉瑩意識到自己被騙了,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居然還信了。

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她猛然意識到什麽,突然眼神陰鷙地看向許槿初,“你是!許槿初,這是不是你的主意?”

許槿初緩緩站起身,坦然的迎上肖玉瑩殺人的目光,“是我,如果不這樣,你會開口嗎?所以我才不得不拿周筱靈來撬開你的嘴。

我不過是在賭,賭你是否還有一點母性在。

還好你沒讓我輸,謝謝啊!”

在肖玉瑩憤怒的嘶吼中,許槿初轉身離開了審訊室。

賀晏舟依然保持那個姿勢站在門口。

當看到許槿初出來的時候,他才緩緩眨了眨眼睛,衝著她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看到他這幅樣子,許槿初忽然鼻子一酸,她忙吸了吸鼻子,壓下眼底的淚意。

走上前,牽起他的手往外走。

她什麽都沒說,隻是靜靜地牽著他走。

穿過走廊,走出大門,一陣寒風吹過,許槿初腦袋也瞬間清明了些許。

她突然停下來,轉身看向身後的賀晏舟。

男人俊朗的麵容在寒風中越發顯得清冷淡漠。

真相往往比想象的更加殘酷,雖然此時賀晏舟麵上波瀾不驚,但許槿初知道,他的心裏定是早已被那個殘酷的真相傷得千瘡百孔了。

原本一直沉默不語的賀晏舟突然抬起手,輕輕摩挲著許槿初臉上細膩的皮膚,嗓音清淡的說:“我沒事,真的,不用擔心,我之所以想要追查我生父的事,是受外婆所托。”

“外婆所托?”

許槿初正心疼賀晏舟心疼的紅了眼睛的時候,他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著實把她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