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朗看到賀晏舟他們,急忙停車下來打招呼。

“晏舟哥你們回來了,我剛才去找你,嬸子說你沒在家,沒想到在這兒碰到,我還以為又要錯過了呢?”

這段時間,賀晏舟一直在忙家裏的事,實在無暇去找於朗敘舊,沒想到他這就要回去了。

“這都下午了,眼看著就要天黑,你們怎麽這個時候返程啊?”

賀晏舟看了一眼天色,問道。

於朗神色一頓,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車子後座,臉扭到一旁的妻子王麗娜。

無奈歎口氣說:“一言難盡啊,等忙完,我去找你,我還有好多話都沒來得及和你說呢。”

知道賀晏舟忙,所以才說去找他。他也就和賀晏舟能說說心裏話。

“這是小梅吧,長這麽高了,我去海城的時候,她才那麽高。”

於朗看著賀晏梅,用手比劃了一下。

“於朗哥。”

賀晏梅有些靦腆的跟於朗打了聲招呼後,就縮到了許槿初身後。

自從經曆過江大壯那件事,她多少有點畏懼和男人接觸。

所以在於朗主動和她說話的時候,她局促不安,又不得不回應的跟他打了聲招呼。

看到賀晏梅的反應,於朗眼底劃過一抹意外,這丫頭似乎有些不太對。

從前總喜歡跟著自己身後於朗哥哥,於朗哥哥的叫個不停,這會兒竟然和他如此生疏。

“那晏舟哥,嫂子,我就先走了。”

於朗轉身之際,意味深長的看了許槿初一眼。

似乎有話想說,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還是等以後有機會的吧。

“那你路上慢點。”

賀晏舟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著於朗的車緩緩離開,許槿初心眸色閃了閃,剛才於朗欲言又止的樣子,她自然看到了。

但他已經離開,有什麽話,也隻能等下次見麵再問了。

賀晏梅在一家人的嚴密關注下,沒有再發病。

隻是心情還是很低落。

尤其惦記父親,“嫂子,你不是說晏安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找你給他補課嗎?

這都快中午了,他怎麽還沒來?”

賀晏梅看著櫃上的座鍾,問許槿初。

她不敢回家,怕母親再說讓她嫁給江大壯的話,所以就想著趁賀晏安過來找許槿初學習的時候,問一問父親的情況。

可等了一上午,他都沒來。

這不禁讓她有些擔憂。

“你大哥回去了,家裏應該沒什麽事。”

許槿初也挺納悶的。

按理說賀晏安每次都特別積極地來找她學習。

這還是他第一次沒有如約過來找她。

見賀晏梅有些坐立不安,許槿初便提出去賀家看一眼。

“我去看看,你別著急。”

許槿初到賀家的時候,發現趙桂芳不在家,她也懶得問她的去向。

賀晏舟在陪著賀正山做康複訓練。

“晏安呢?”

許槿初沒看到賀晏安,便把賀晏舟叫出來,壓低聲音問。

“他沒去找你嗎?”

賀晏舟疑惑的反問。

許槿初不禁皺起了眉,

“沒有,我等了他一上午,那他能去哪兒?”

說著,許槿初便去西屋看了一眼,發現他之前學習用的桌上並沒有書本,就連書包都不見了。

看到空空的書桌,許槿初沉吟了片刻,突然心裏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

賀晏舟看到她神色凝重,不解的問,“怎麽了?”

“晏安的書包不見了,你知不知道,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一般會去哪兒?”

賀晏舟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說:“村子北嶺那兒有條小河,他小時候要是惹禍怕挨揍,就會藏到那兒躲著。”

“我去找他。”

說著,許槿初便要離開。

“我跟你一起?”

許槿初看了東屋一眼,搖搖頭,說:“你留下,要是都走了,爸該擔心了。”

許槿初按照賀晏舟說的位置找過去,果然在已經結了冰的小河邊找到了賀晏安。

她沒有馬上過去,而是站在他身後,安靜的注視著他。

賀晏安把書包裏的書都倒在了地上,平時一向最愛惜書本的他,就那麽看著自己的寶貝書本橫七豎八的躺在冰冷的雪地上。

他抱著空書包,靜靜地看著那些書。

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整個人身上都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而在他旁邊的地上,還放著一盒打開的火柴盒。

似乎是坐的時間太長了,坐的身子發僵,他輕輕動了動,想要緩解身體的僵硬感。

他一動,放在旁邊打開的火柴盒被他碰翻,滿滿一盒火柴嘩啦一下全都撒了出來。

賀晏安動作遲緩地看了一眼後,慢慢伸手將火柴盒撿起來,又拿起一根紅色頭的火柴,像是下了重大決心般,刺啦一聲把手裏的火柴劃著。

小小的一簇火苗被寒風吹得險些滅掉。

賀晏安一咬牙,揚手就要把火柴扔到麵前的書堆裏。

可下一秒,他突然覺得手腕一緊。

手腕被一股他無法掙脫的力量桎梏得動彈不得。

賀晏安轉動僵硬的脖子回頭看去,就看到許槿初黑著一張臉,冷冷地垂眸俯視著他。

賀晏安隻覺心頭猛地一跳,整個人如同掉入冰窟般,瑟瑟發抖。

“嫂......嫂子!”

火柴小小的火苗早已被寒風吹滅。

許槿初甩開他的手,揪著他的衣領,將他從地上薅起來。

因為坐在寒風裏時間太久,賀晏安腳下虛浮險些沒站穩,還好被許槿初撐住,才沒有狼狽的摔倒在地。

他不是沒見過許槿初發脾氣,上次在江家她的發怒時,就讓他覺得害怕。

可那怒氣畢竟是對別人,不是對他。

但此時她所有的怒氣都是衝著他來的,隻讓他覺得無法承受,害怕的不行。

賀晏安眼神閃躲不敢直視她滿是怒火的眼睛。

看到賀晏安被自己嚇得臉色蒼白,瑟瑟發抖,許槿初閉了閉眼睛,壓下心底的怒火。

但開口的嗓音還是冷硬的駭人。

“我等了你一上午,結果你跑到這兒來燒書。

賀晏安,你挺能耐啊,古有秦始皇焚書坑儒,今有你賀晏安燒書斷前程。

你可真是好樣的,真是枉費我對你的期許,賀晏安,你讓我瞧不起。”

許槿初一把將他扔到地上,也不管他疼的發白的臉色。

“多大點兒事啊,值得你放棄學業?賀晏安,你是豬腦子嗎?

你看看你身在什麽樣的家庭,再看看這把人困住的大山,除了學習,你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