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槿初直接帶著賀晏安去了醫院。
醫院的長廊裏,燈光蒼白而冷清。
值班醫生看到賀晏安被帶來,立刻開始忙碌地為他做檢查。
賀晏安身上的傷痕交錯,新舊不一,一看就是長期遭受暴力留下的,那傷痕讓人不忍直視。
醫生看著那些傷痕,眉頭緊皺,語氣中帶著驚訝和憤怒:“孩子,這些傷是誰打的?你必須告訴我們,這是非法的,是犯罪!”
賀晏安在醫生的目光下,顯得更加局促不安。
他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服,仿佛想要把自己隱藏起來,頭低垂著,不敢麵對醫生。
他哪裏顧得上回答醫生的話,心中的恐懼和羞恥幾乎讓他窒息。
許槿初站在一旁,目光深沉。
她看著賀晏安身上的那些傷痕,心中充滿了憤怒。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傾泄出來。
她真恨自己剛才沒有狠狠地揍那三個人一頓,讓他們知道知道,欺負人就應該會付出代價。
但現在,她隻能默默地站在這裏,看著賀晏安接受醫生的檢查,心中充滿了無奈和自責。
許槿初望著醫生,誠懇地說:“醫生,還請您務必為我們開具一份準確的傷情鑒定。
我弟弟遭受了同學的暴力,這份鑒定對我來說至關重要,我需要它來報警。”
醫生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點頭答應:“我明白,這件事非常嚴重。
請您放心,我會立刻為您弟弟進行傷情鑒定,並出具相關證明。”
從醫院出來,許槿初的腳步沒有停歇。
她知道,時間緊迫,所以她迅速走向了一家不起眼的照相館,敲響了那扇已經有些陳舊的門。
照相館老板被敲門聲吵醒,睡眼惺忪地打開門,一臉的不滿。
但當他看清門外站的是兩個年輕人時,不滿的表情瞬間變成了驚訝。
“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嗎?”老板打著哈欠問道。
“我需要照相。”許槿初簡潔明了地說明來意。
老板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感到有些不滿,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大半夜的誰來照相啊。要照相明天再來吧。”
許槿初沒有退讓,她直接掏出一張五十元的鈔票,懟到老板眼前,“老板,有錢不掙,這覺也睡不踏實。我弟弟被人打了,現在急需這份照片作為證據。請你幫幫忙。”
老板看著眼前的鈔票,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但當他看到許槿初那堅定眼神,和賀晏安時,他最終點了點頭,“好吧,我這就給你們照相。”
在照相館的燈光下,賀晏安身上的傷痕看起來觸目驚心,但他卻咬緊牙關,沒有一絲反抗,他雖然不知道許槿初為何一定要把他的傷拍成照片,但他知道,她是在為他爭取公正,他不能讓她失望。
許槿初則在一旁默默地注視著配合拍照留證據的賀晏安。
心裏打定主意,一定會讓施暴者付出代價。
拍完照,許槿初囑咐老板用最快的速度幫忙洗出來,老板拍著胸脯保證明天一早保準把照片洗出來。
照完相後,許槿初帶著賀晏安回到了招待所,一路上兩人都未曾開口,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明的緊張感。
直到走進房間,賀晏安才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嫂子,你是不是有很多話想問我?”他的聲音低低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安。
許槿初看著他,心中不禁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她確實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但是看到他這樣,她突然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沒見到你之前,我確實有很多話想問你。”
許槿初輕聲說道,“但是現在,看到你平安無事地站在我麵前,我覺得那些問題都不重要了。”
她走到床邊,輕輕拍了拍床單,“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賀晏安點點頭,順從地走到床邊坐下。
夜色漸深,月光灑在窗台上,回到自己房間的許槿初靜靜地坐在床邊,盤算著明天的事情。
因為出了賀晏安的事兒,許槿初暫時還不能離開,所以她隻好讓貨車司機自己拉著材料回去,同時給家裏帶了消息,說他要耽擱兩天。
小貨車司機是張鐵軍的親戚,許槿初也是通過他找到的這個貨車司機,所以許槿初還是放心的。
安排好貨車司機後,許槿初就帶著賀晏安去了派出所報案。
報完案以後,她和賀晏安在派出所等著。
在等待的過程中,賀晏安找了一個地方學習。
不久,派出所的大門被推開,一群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學校的周老師,以及那三名打人的學生和他們的家長都到了。
一時間,原本安靜的派出所變得熱鬧起來,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一個喧囂的菜市場。
“人呢?給我出來,我倒要看看,哪個那麽厲害,敢告我們家孩子。”
一個身材高大、聲音尖銳的婦人從人群中衝了出來,她滿臉怒氣,仿佛要找人算賬。
“安靜,這裏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場,吵什麽吵?”一名警察走了過來,他的聲音嚴肅而有力,顯然對這群人的態度非常不滿。婦人被他的威嚴所震懾,聲音小了一些,但仍然不甘示弱地嘟囔著。
周老師上前與警察交涉,“警察同誌,你好我是鎮高中的老師,請問我的學生賀晏安和他的家長是否在這裏。”
警察一聽他們就是縣高中老師和打人的學生及其家長,連忙把許槿初和賀晏安叫過來。
賀晏安緊緊地抱著書包,跟在許槿初身後,臉上帶著一絲不安。
他們走到警察麵前,許槿初抬頭看向王雄,那個昨天打他打得最狠的男生。
王雄指著許槿初,囂張地喊道:“媽,就是她,就是她說要報警找我們的。”
王雄的母親一聽到這話,心中的怒火立刻熊熊燃燒起來。
她怒氣衝衝地走到許槿初和賀晏安麵前,目光銳利地打量著他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不滿,仿佛要將他們吞噬一般。
“就是你要告我家孩子?”她厲聲問道,聲音中充滿了威脅和挑釁。
許槿初毫不畏懼地迎上她的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
她知道,自己必須要站出來維護賀晏安的權益,不能讓這些打人者逍遙法外。
王雄的母親見許槿初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憤怒瞬間在她眼中燃燒。
她狠狠地瞪了許槿初一眼,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眸仿佛要將對方吞噬。
然後,她迅速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警察,聲音尖銳而堅定地為自己的孩子辯護。
“警察同誌,你不能隻聽她們一麵之詞啊!”
她聲音尖細,顛倒黑白地為自己家的孩子狡辯,“我家王雄從來就不是那種惹是生非的孩子,他怎麽可能去打架呢?
更何況,你看看那個許家的孩子,他身上真的有傷嗎?傷到哪兒了?我倒要看看,這傷是不是我們家王雄造成的!”
麵對婦人的激烈辯護,警察的表情有些無奈。他揉了揉眉頭,試圖讓自己的耐心再多一些。
“這位家長,你情緒不用這麽激動,我們已經了解過情況了。
對方家的孩子已經去醫院驗過傷,醫生也出具了相關證據。”警察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仿佛是在提醒婦人不要再做無謂的爭辯。
然而,王雄的母親卻似乎並沒有打算就此罷休。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仿佛想到了什麽新的策略。
“警察同誌,就算真的有傷,也不一定是我家王雄造成的啊。”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起來,語氣中透著一絲狡辯。“說不定是他們家孩子自己不小心摔的呢?或者是和其他同學打鬧時弄的呢?你不能單憑一個傷口就斷定是王雄打的啊。”
警察聽了這話,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清楚這位母親是在故意拖延時間,試圖為她的孩子開脫罪名。
但是,作為公職人員,他必須公正處理這件事情,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家長,我們會根據事實來調查清楚這件事情的真相。”警察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眼神中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如果真的是你家孩子打了人,那麽我們必須依法處理。但是如果冤枉了他,我們也會為他洗清冤屈。”
王雄的母親聽了這話,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她家孩子她當然知道,沒少欺負同學,隻是那些孩子都是忍忍就過去,誰知道這次碰到個硬茬,竟然跑來報警。
周老師也幫著警察安撫王雄母親的情緒,“王雄家長,您先別激動,我們這不是在調查呢嗎?
現在是咱們誠懇地跟對方家長道歉,好讓他們撤案,否則孩子就沒辦法考大學了。”
那些家長一聽孩子考不了大學,七嘴八舌地爭論起來,場麵也瞬間變得異常混亂。
而那些家長無視警察拿出來的證據,堅決不承認自己的孩子打了賀晏安,甚至叫嚷著賀晏安身上的傷與他們無關。
這種激烈的爭論仿佛將一旁的許槿初和真正的受害人賀晏安徹底忽視了。
賀晏安聽著這些聲音,內心充滿了擔憂。
他知道王雄他們幾個學生家長明顯是想要賴賬,而且他們人多勢眾,王雄家裏還有背景。這種局麵讓他感到十分無助,仿佛陷入了深淵。
然而,許槿初卻顯得異常冷靜。
她給了賀晏安一個安撫的眼神,仿佛在告訴他:“別擔心,有我在。”這個眼神讓賀晏安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許槿初緩緩開口,她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微微向前傾身,雙眼閃爍著銳利的光芒,逐一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
她的目光如同獵豹盯著獵物一般,似乎要穿透他們的外表,直接洞悉他們內心的想法。
“你們是打算賴賬嗎?我的孩子被打的事實擺在眼前,你們不能逃避責任,也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她的話如同一股冬日的寒風,席卷著那幾個原本還在撒潑耍賴的家長。
他們的囂張氣焰在許槿初的堅定目光和話語下,如同被撲滅的火焰,逐漸熄滅。
原本喧鬧的會議室,在她的話語下,變得鴉雀無聲。
許槿初繼續冷靜而堅定地說道:“我知道,王雄曾經說過,他家裏有人。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你們可以逃避責任。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他們幾個,已經年滿十八周歲了吧?”
說到這裏,許槿初突然話鋒一轉,她的目光意味深長地落在王雄的母親身上。
那個一直保持著傲慢態度的母親,此刻在她的目光下,也不禁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許槿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繼續說道:“我相信,你們每個人都清楚,逃避責任並不能解決問題。隻會讓問題變得更加複雜。
我希望你們能夠理智地麵對這個問題,而不是選擇逃避。”
周老師從許槿初的話語裏聽出了她一定要告到底的決心。
連忙上前勸解,“賀同學家長,別生氣,別生氣。”周老師的聲音裏充滿了誠懇和勸解,“咱們都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製造矛盾的。”
許槿初的眼神像冬日的寒冰,冷冷地瞥了王雄母親一眼,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她的語氣堅定而有力,如同山澗中的清泉,盡管被亂石阻擋,卻依然勇往直前:“對啊,周老師,我們都清楚,我們今天是來解決這個問題的。
可是,有些人似乎並不願意麵對現實,他們一直在逃避責任,甚至試圖掩蓋事實的真相。”
王雄母親的臉色在許槿初的話語中逐漸變得鐵青。
她利用自己身強體壯的優勢,像一頭憤怒的母牛,衝開擋在她和許槿初中間的周老師和警察,指著許槿初大聲喊道:“誰抵賴了,你說誰抵賴了,你說我兒子打了你家孩子,你親眼看到了嗎?誰知道你們在哪兒弄的一身傷,說不定是你們自己弄的呢!”
許槿初的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但她卻將這股怒火壓在心底,哼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不屑:“不好意思,我還真親眼看到了。
如果不是當時我去得及時,隻怕我弟弟現在已經躺在醫院裏了。”
她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片,一下子劃破了王雄母親虛偽的麵具,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真實麵目。
王雄母親被許槿初的話語震驚了,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仿佛被戳中了痛處。
然而,她卻依然強硬地反駁道:“你看到了又怎樣,我兒子是不會打人的,你別想訛詐我們!”
許槿初冷笑一聲,她不再和王雄母親爭辯,而是轉向周老師和警察,語氣堅定地說:“不好意思,我拒絕和解,直接走程序吧。”
說完這句話,許槿初便帶著賀晏安準備離開。
“別,別走,賀同學家長,請留步!我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
孩子年紀還小,正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們應該給予他們改正錯誤的機會,不是嗎?”周老師疾步追上前去,聲音中充滿了懇求和焦慮。
然而,許槿初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步伐堅定,沒有半點停留。
周老師望著她冷漠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得轉身麵對其他幾位家長。
“各位家長,你們都看到了,賀同學確實受到了傷害。
現在,你們應該做的,就是真誠地向對方道歉,爭取他們撤案。否則,這不僅會影響孩子們的未來,還可能影響他們考大學的機會。我並不是在危言聳聽。”周老師的話語中充滿了嚴肅和真誠。
實際上,周老師內心深處也希望能借此機會教訓一下王雄這幾個孩子。
他們幾個調皮搗蛋,經常給他惹來麻煩,讓他感到既心累又頭疼。
然而,他也知道,作為教育者,他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孩子,必須盡自己所能去引導他們走向正途。
就在這時,一位警察走了過來,他的表情嚴肅而莊重。他指著王雄和另外兩個學生說:“你們幾個跟我去審訊室,接受審訊。”他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權威。
王雄一聽要被審訊,一下子就慌了。他緊緊抓住母親的手,聲音顫抖地說:“媽,我不去。”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另外兩個學生也嚇得往後退,異口同聲地說:“我也不去。”他們的聲音中充滿了驚恐和絕望。
王雄那幾個孩子的家長還想繼續護著自己孩子,但哪裏爭辯得過警察,隻能眼睜睜看著孩子被逮到審訊室。
“王雄媽媽,你不是家裏有人嗎?趕緊打電話把人叫來啊,這孩子眼看就要蹲笆籬子了。”
另外兩名家長急得沒有辦法,連忙去求王雄母親。
王雄母親也著急,沒想到警察這麽不給她麵子。
“等著,我要你們好看。”
說著,她轉身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