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吸了吸鼻子,盡量讓自己變得正常一些。
她說道:“快吃啊,是不是不合胃口?”
雖然是這樣說著,可她說話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
衛子峰抬頭看向她,欲言又止。
良久之後搖了搖頭,急忙拿起筷子開始吃起飯菜。
但這一次吃得很快,吃得很猛。
好像這一桌子飯菜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
旁邊的廖小倩嚇了一跳。
她鬱悶的說道:“你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平常也沒見你這麽喜歡吃這些東西啊。今天這是怎麽了?”
衛子峰抽空抬頭說了一句:“因為阿姨做的飯菜太好吃了。有媽媽的味道。”
說完似乎怕自己不小心掉眼淚。急忙又低下頭繼續吃了起來。
廖小倩微微愣了一下,扭回頭看向了蘇月。
“從小到大都吃著媽媽的飯長大,倒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現在看來媽媽的飯果然是很好吃的,是我有福氣了呢。”
廖小倩笑眯眯的說道。
還伸手抓著媽媽的手晃了晃。
蘇月溫柔的點了點頭說道:
“是啊,我們家小倩很有福氣。能找一個好老公,也是很服氣的呢。”
衛子峰微愣,抬起頭看向蘇月。
蘇月眯著眼,看著他那表情,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兒子一般。
衛子峰急忙挪開視線,繼續低頭吃飯。
這一頓飯吃得很詭異。
衛子峰就是拚命的低頭吃。
不管蘇月給他夾了什麽,他都會吃下去。
吃完了飯以後,明顯吃撐了肚子。
眼見著圓溜溜的鼓起來一塊。
廖小倩看著他的肚子,捂著嘴笑了起來。
“你在沙發上躺一會兒。別窩著,當心把吃的再吐出來。”
按照蘇月的行事作風,吃完飯一定會將碗筷都刷洗出來的。
但是今天,她沒什麽心情幹這些事。
碗筷直接放在了廚房,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從廚房出來坐在了客廳裏。
衛子峰風急忙翻身坐起,有些尷尬地看了看蘇月說道:
“吃的有些多了,撐的慌。”
蘇月勾了勾唇角說道:“這是自己家。”
“別擔心,你在這放鬆一些。在家裏怎樣,就在這裏怎樣。”
“家裏就隻有我和小倩兩個人。”
衛子峰尷尬的笑了笑。表示明白了。
不管怎麽說也是第1次到人家裏來,還是有些忐忑和不安的。
蘇月便借機想要了解他家裏的情況。
想知道衛東、小二和青青現在都怎麽樣了?
就在她剛想要問的時候,忽然,衛子峰的電話響了。
衛子峰接通了電話。
片刻後,臉色變得蒼白無力無比‘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小倩和蘇月的眼神都看向了他。
小倩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衛子峰尷尬的張了張嘴說道:“對不起,阿姨。我有事要先離開一趟。”
“改天再來拜訪您。”
說完回頭拿起自己的包就走了。
小倩見狀急忙追了出來。
到樓下的時候,小倩問道: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第1次來我家就這樣走了嗎?”
衛子峰停住腳步回頭看向她說道:“我母親過世了。就在剛剛。”
小倩微愣,衛子峰走了。
小倩回來和母親說一聲,也想要過去看看。
可天色已黑,她過去暫時也做不了什麽。
何況還沒過門。
第1次上人家裏去就趕上了這樣的事情,兩邊都會很尷尬的。
所以,當小倩說完後。
蘇月說道:“今天你就別跟著過去了。估計他也沒什麽心情照顧你。”
“不管怎麽說:你還算是沒有上過他們家,沒見過他父母的女朋友。”
“今晚你暫且在家裏呆著,明天我跟你過去。我們好歹過去看看。”
小倩想想也好,就答應了。
這一完,蘇月的心底有很多的古怪思緒。
晚上還做了夢。
在夢裏好像另外一個自己站在麵前。也就是衛子峰的那個繼母。
她靜靜地看著她。良久朝著她笑了笑,轉頭離開了。
蘇月猛然間從夢中醒來。
睜開眼時天光已經大亮了。
上午的時候,蘇月收拾了一下便跟著小倩去了衛子峰的家。
衛子峰已經從農村搬進了城市裏,和他們卻不在同一座城市。
小倩和衛子峰在同一個學校。
不同的是小倩在讀大學,而衛子峰在讀研究生。
衛子峰的家在隔壁城市。
小倩和蘇月叫了一輛車,直接趕奔衛子峰家。
到了這兒的時候,外麵已經搭起了靈棚。
哀樂的聲音離多遠都能聽得到。
蘇月緩步向前。
心裏的滋味兒有些難受,酸酸脹脹的還帶著那麽一點空落落的。
到靈棚前便看到了照片。
看到自己變成了黑白照,而且近在咫尺是什麽感覺?
蘇月此刻已經充分的體會到了。
這時過來吊唁的人不少,衛子峰等三個孩子都跪在了靈棚前麵。
還有一個男子來來往往的接送著客人。
三個孩子臉上沒什麽表情,彼此都很沉默。
或許變成植物人這麽多年,他們的心裏已經早就有了預感,也早就接受了這個結果。
當蘇月靠近的時候,衛子峰發現了她。
抬起頭看向她。
愣怔了片刻後,急忙起身。
小倩難過的安撫他。
衛子峰很平靜的說道:“其實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吧。”
“都是我們這些人太過自私,才會將她留在我們身邊,不肯讓她遠去。”
“現在她也終於可以入土為安了。”
衛子峰說這些話時,眼睛有些泛紅。
因為辦喪事會比較辛苦,勞累也很忙。
蘇月沒敢在這裏耽擱太久。
隻是過來看了看,便轉頭走了。
小倩想要留下來幫忙,衛子峰卻說:
“我們家孩子多,人手也多,你留在這也沒有什麽用。”
“而且你身體不好。在這裏忙前忙後的,肯定會傷身體。你回家吧。”
“等我忙完這邊的事就去找你。”
廖小倩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蘇月和廖小倩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尤其是看了看在人群中忙碌的那個男人。
歲月在他的臉上增添了很多的滄桑。
他已經是中年人了,不再是20年前那樣看上去俊俏瀟灑。
蘇月轉回頭,忍不住的輕歎了一聲。隨即便帶著女兒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