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京承一看就是臨時趕過來的,頭發還帶著被風吹過的淩亂,身上還是那身沾上了汽油的工服。

“聽說乖乖受委屈了,就趕過來了。”

他似乎也有些嫌棄自己,索性抬手把外套工服一下子脫掉了,露出了裏麵純白的工字背心。

安木陽無欲無求地捂住了眼睛,“我告訴你,我現在心情不太好,你別引誘我。”

邵京承低低地笑了,“其實,我是真的怕你嫌棄我。”

兩人這麽一打岔,安木陽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不少,她把自己埋進手臂中,聲音悶悶的,“邵京承,我好像也有點可憐,我都不知道,我該對誰好了。”

邵京承的手輕輕摸著安木陽的頭發,“想不想知道我眼裏的乖乖是什麽樣子的?”

安木陽的小鹿眼睛偷偷從手臂間探了出來,嘴上沒有說,可眼裏的渴望讓邵京承仿佛心尖被人撓了一下。

“你總是用利益至上來形容自己,但是你就沒有發現,自己身邊死心塌地願意幫你的人越來越多了麽?林颯然母女,彭琅,霍家,甚至是我那個不著調的小姨,都揪著我的耳朵讓我好好對你要不就把我開除祖籍。”

安木陽被逗得笑了一下,隨即又把臉埋了起來,“我不是在說這個啦!我,就是很迷茫。”

“不需要迷茫,其實你隻需要別人義無反顧地支持你,乖乖,我就是那個人。”

安木陽剛才都沒想哭,現在卻突然眼眶濕潤。其實哪裏有什麽糾結和猶豫,隻是沒有一個人在你身邊堅定地信任你,陪伴你,支持你。

不需要糾結,選擇你最喜歡的,剩下的後果我為你承擔。

“你煩死了!”

安木陽的聲音溫軟,還帶著些哭腔,“我不想哭的,我都是媽媽了,是個大人了,不可以隨便哭了。”

“誰說的”,邵京承不太同意,捏著她的脖頸非要看著她的臉,輕輕地擦去了她的眼淚,“言寶也要哄著你,不然揍他。”

“那,我要查當初父母的死因。”

“已經叫大力去聯係公安和探子做了。”

“我還要找回他們留給我的東西。”

“大力已經帶人去找賭場的人了,晚上就能到家裏。”

安木陽撇著嘴,“那你都幹了,我幹什麽呀!”

“那就給我個機會哄哄我的乖乖吧,好久沒見到你難過了,我得多哄一會。”

突然,邵京承感覺到了什麽,捏了捏安木陽的耳朵,“你這裏怎麽是紅的?”

她愣了一下,那隻耳朵剛才受了重創,要不是阿苗阻止,恐怕她已經要失聰了,根本不會是現在這樣的隻是泛紅。

“你這段時間,偶爾就會摸摸你的耳朵,然後臉色就不太好,乖乖,你是不是又做壞事了?”

安木陽立馬搖頭,幾不可查地偷偷後退了一點,“沒有啊,可能就是,有點熱吧,沒事的沒事的。”

“你每次撒謊,都是這樣。”

剛才邵京承還是一臉溫柔,現在卻突然變了臉色,讓安木陽有些不滿地戳了戳他的手臂,“不許凶我!”

邵京承冷硬的嘴角此刻無奈地向下,“那我要聽實話。”

“實話就是”,安木陽眼睛狡黠地轉了轉,“下次不敢啦。”

在她麵前,邵京承就算生氣也總是忍不了多久,最後隻能心疼地揉捏著她的耳尖,“不許再亂動了。”

大力一聽說是大嫂的家事,那效率高得驚人,當天就找到了賭坊的人,把安成才犯的事兒摸得清清楚楚,自然是把那些抵押的東西都拿了回來。

隻是那老板敢怒不敢言,“這位兄弟,你看,你拿走了這些,那咱們虧的錢可怎麽辦啊?”

“冤有頭債有主”,大力冷笑了一聲,他身上的痞氣和漸漸鍛煉出的氣勢讓那老板根本不敢反駁,“那人渣還活著呢,你還愁找不到?”

“您的意思是……”

“揣著明白裝糊塗?”大力咬著一根煙,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隨即才帶著保鏢把所有東西都帶走了。

“大哥,我決定追隨大嫂了”,大力特意收拾出來一個幹淨上鎖的屋子來放安木陽的東西,“大嫂肯定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寶貝千金,大哥你倒插門吧。”

邵京承眯起眼睛,他這小子仗著安木陽在現在越來越放肆了,看他不逮著他揍一頓。

但是能讓大力都咂舌的,那肯定是不少好東西。

安木陽懷著莫名的心情,當看到那些盒子裏的東西時,她突然凝住了視線。

“這是,那些東西裏的嗎?”

大力撓了撓頭,“嫂子,這就是一個普通手鏈,你再去別的箱子裏看看,有很多好東西!”

安木陽卻捧著那個手鏈,半晌沒有出聲。

邵京承察覺到了不對勁,側目看了一眼,他的記憶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了那幾條編製手鏈,跟當初安木晴搶走又換回來的手鏈一樣。

那條手鏈,現在還在兩人床頭的小櫃子裏。

“出什麽事了?”

安木陽什麽都沒有說,她把手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渾身隱約纏繞的迷茫瞬間消失了,抬起來看著邵京承的眼神也亮得驚人。

“沒事,老公,我明白了。”

其他的東西,安木陽都一件一件看過,但有些東西明顯地缺少了,很可能是安成才貪婪成性又實在庸碌,把很多東西都拿去賣了。

“我心情好”,安木陽拿起了一個手鏈,小心翼翼地戴在了手上,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所以去見見我那個,舅舅吧。”

“那你可能得去原來老胡家那塊找了”,大力幸災樂禍地笑了笑,“他家的房子已經還了賭債,現在全家擠到那裏去了,哦,我聽說還有個小夥子去他那個女兒學校大鬧了一通,所有人都知道他女兒是頂替別人考上的大學。”

“真的很慘啊”,安木陽語氣輕輕的,“但哪一件,不是他應該的呢?”

再次出現在那個小巷子,安木陽的心情很是微妙,她看著連曾經的小孤女都不如的安成才一家,“安成才,你難道還沒有認識到,這都是你應得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