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彭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丫頭,你可知道哪裏有?”
“安丫頭,你可別動了壞心思!”
李工才吃了安木陽和林凡一個暗虧,此刻看兩人說話都恨得牙癢癢,“領導您不知道,這丫頭啊家裏就剩了一個,我也不想瞞著您,丫頭說話沒有個準,您別放在心上。”
他這話說得刺耳,就差說安木陽是個騙子了,然而安木陽卻淒然一笑,“我姥姥剛剛去世,在時就教導我端正做人做事,隻是沒想到,姥姥剛走,李叔叔就覺得我是這樣不堪了。”
瞬間,不論是跟在後麵的彭琅帶來的人,還是林凡的人,都把鄙夷的目光投在了李工身上。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彭琅抬了抬手,轉頭向李村長說,“我這裏也不需要這麽多人跟著,村中事務不少,還是讓小李同誌回去吧,這位小姑娘,可否跟我說說黃檀芯的事情?”
“彭領導!彭領導!我帶您想要的東西來了!”
安木陽皺起眉看去,那熟悉的肥碩身軀帶著諂媚的表情朝著這邊小跑過來,竟然是那個毫無人性的原身舅舅!
“小賠……小陽,你怎麽也在這裏!”
安成才眼中閃過厭惡的神色,可是他向來會裝模作樣,在彭琅麵前擺出一副和藹的樣子,“彭領導,真是不好意思,小丫頭不懂事。”
“你不問緣由便說是她的錯?”彭琅挑眉不解,看向一旁的林凡,“這兩位是什麽關係?”
“您有所不知,這兩位是舅甥。”
安成才謹慎地點點頭,卻突然覺得後背發涼,餘光瞥到了一個男人,他看過去,卻見到神情冷淡隱隱有些不善的邵京承。
“你,你竟然把亂七八糟的人往家裏帶,真是愧對我和你姥姥,好了你快回去,我還有事要忙。”
安成才給她使著眼色,彭琅看不到的地方,他目露凶光,好似在警告她不要多事。
然而邵京承卻腳步微動,從不起眼的地方往前挪動幾步,安成才不自覺地後退幾步,被邵京承的眼神嚇得瑟縮。
“不好意思舅舅,我也有事要忙”,安木陽一字一頓,挑眉諷刺地看向他,“聽說你也有黃檀芯,這不是巧了,我也偶然得到了一根。”
安成才剛才還不知道安木陽為何出現在這裏,聽清楚她的話之後神情大變,“你這丫頭,怎麽能騙人呢,我安家沒有你這個偷奸耍滑的丫頭!彭領導,您可別聽她瞎說,我回去肯定會——”
然而安木陽拿出那其貌不揚的樹枝之後,彭琅卻緊盯著不放,神情也緊張起來,厲聲打斷了安成才,“等等!”
麵對著安木陽,彭琅卻溫和了神情,“丫頭啊,你讓叔叔看看,成不成?”
“彭先生!她那一定是假的,您看這個,可是我從雲滇不遠萬裏帶回來的,這肯定是真的!”
兩根短木都伸了出來,一個外麵柔潤有光,細膩整潔,另一個則灰撲撲的,還帶著毛刺,旁邊的人一看,頓時唏噓。
“看著好像小丫頭的確實是假的。”
“怎麽出了這種事,唉,小丫頭也會騙人了。”
“算了算了,趕緊讓安丫頭回去吧!”
畢竟是孤女,從前的安木陽也鮮少跟人交流,在村裏沒有什麽玩伴,每次見到人都低著頭孤僻極了,村民對她的印象自然也還停留在那個少言寡語的時候。
彭琅此時卻突然開口,“就是這個!”
他伸出手,卻沒有像旁邊人意料的那般伸向安成才的那根,而是顫顫巍巍地輕觸了一下安木陽手中的破木枝子。
“這,這個”,彭琅神情有些激動,他碰了一下便禮貌地收回手,“小丫頭,我找的就是這個,你能不能賣給我?”
安木陽其實也有些心裏沒底,畢竟那缺德的舅舅手裏那根明顯要看起來名貴一些,卻沒想到出現了這樣的反轉。
彭琅並不像其他人一樣把安木陽當成一個不懂事的丫頭,反而還有商有量地跟她說著,“這樣,我按市價給你,你看——”
“等等”,邵京承一直抱胸站在安木陽身後,此時突然開口,卻是指了指安家的大門,“進去說。”
彭琅這才回神,對,小姑娘一個人生活,若是這筆錢被人惦記上了……這麽想著,他看向了一旁臉色難看又難掩貪婪的安成才。
他咳了咳,“也對,這是小姑娘的,我還是跟小姑娘單獨談吧,李村長,林同誌,你們就送到這兒吧,明天我再參觀參觀。”
帶著眾人好奇又驚羨的神情,安木陽連忙推開門,露出了裏麵一貧如洗的情況,她還不忘給安成才上上眼藥。
“彭叔叔別嫌棄,舅舅分家的時候沒留下什麽,說我一個丫頭用不了多少,也是,我一個人,能用的了什麽呢。”
果然,村子裏沒有秘密,很快聚在一起的村民就竊竊私語起來,安成才靠著倒賣小玩意發家,誰見了都要叫一聲安老板,第一次被人這麽說閑話,他臉都青了,轉身就走,還撞了不少看戲的村民。
安木陽關上了門,彭琅也很著急地擺擺手,“不需要注重那些,丫頭,這個東西,你賣不賣?”
安木陽看了邵京承一眼,“彭叔叔,我跟您說實話,這是我撿回來的,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
彭琅有些驚訝,“那你這丫頭運氣可真好,不論是你撿回來的還是如何,這也算是你的了,咱們一碼歸一碼,這樣,我給你一千,行嗎?”
安木陽雖然是見過世麵的,聽到這個數字也隱隱心驚。
一千?這可是八十年代,一袋大米才個位數,一千塊可是很多人幾個月的工資了。
“少了。”
邵京承在一旁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彭琅卻依言點了點頭,“這個小兄弟是見過世麵的,若是上好的黃檀芯要大幾千,隻是這根年頭還短,這樣吧,我給你一千五,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成交!”
安木陽笑眯眯地把破木枝子拍在了彭琅手裏,“彭叔叔,這個人情可比錢貴重多了。”
彭琅看著麵前容貌出眾的兩人,也不由得笑歎,這丫頭說話雖然直接,卻不讓人覺得冒犯,反而多了些真誠可貴。
實在是人不可貌相。
“那便如此,不過對外,丫頭你還是要收斂些,我對外隻說是一頓飯錢,可別說漏了嘴。”
安木陽粲然一笑,“彭叔為我考慮,我當然懂得輕重,不知彭叔用這幹什麽,但我祝您順利。”
這話是祝福到了彭琅的心坎裏,他想到了家中孱弱的老母,微歎一聲,“借你吉言,我看你們二人非池中物,萬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