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太破費了,我可以住家裏。”她是真沒想到父親會為自己準備宅院,家裏哥哥都沒這待遇。

“又不是上門女婿,住家裏做什麽,若是破棚子地買不成,原來的知青房屋,新申請宅基地都可考慮。”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是一定要給閨女弄套宅院結婚,這樣厚實的嫁妝,足夠閨女驕傲一輩子。

駱紅霞聽得心都在滴血,她私房才攢下二三元,小姑子一套婚房至少花掉家裏二百元。

宗慶山想到養了多年的閨女即將成為他人媳婦,心裏有些不舒服,語重心長道:

“福來,工作嫁人都是人生大事,你好好想清楚,知道不!”

宗福來笑眯眯地應下,“知道了,爸,我明白的。”

話聊到這裏,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你們都休息去吧,碗筷我來收拾。”

“我和你一起,兩個人快些。”二嫂跟著她一起拾掇。

家裏的井就在廚房邊,由於這處宅子的地勢高,井挖得有點深,是以長期用鑰匙鎖著。

鑰匙全在三兄弟手裏,他們每天兩回輪流打水灌到水缸裏,所有人用水都從水缸舀水使用。

王紅花壓低聲音,“福來,你真想嫁給那個任遠博?”

“對呀,怎麽了,二嫂?”宗福來有些驚訝,記憶當中二嫂從不多管閑事。

王紅花有些不自在的“咳咳”兩聲,“我娘家那邊有小夥子中意你,既然你真想嫁任遠博,我就不多嘴了。”

“謝謝二嫂關心我,任遠博挺好噠。”已經想好且說定的事情,她怎麽會改變。

王紅花本就不擅長於做媒,被拒絕就幹脆利落不再管,“好的,我去休息。”

兩人分開,宗福來回到房間,把房門栓好後進入農場空間,呈現眼前的是一片已經掛上沉甸甸稻穗的稻田。

家裏老大夫妻正討論她的事情。

“阿明,你說爸媽怎麽想的,那有嫁閨女還給房子的。”駱紅霞心裏特別不痛快。

老大一臉不解,“爸媽還能怎麽想,當然是想讓妹子過得好羅,任遠博沒有房子,我們家不出他們住哪。”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家裏錢就那麽點,你妹子把錢都花光,我們怎麽辦,斌斌怎麽辦?”

駱紅霞真心覺得和宗黎明溝通太累,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

老大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被媳婦吐槽,“錢花光再掙,我們在家吃喝哪需要錢,斌斌才這麽點大,也不需要花什麽錢啊。”

“再說你操那麽多心幹嘛,錢用不用、光不光的,又輪不到我們說話。”家裏可就一個妹子,嫁的又是那樣一個人,房子就該自家準備。

駱紅霞心裏小九九再多,男人與她思維不在一條線上,她連發火都如同懟空氣,隻能一個人生悶氣。

另一邊,王紅花正與老二宗軒明說自己感受。

“我真不知道妹子是怎麽想的,那任遠博名字還不錯,可人真是白瞎那麽好的名字。”

“還好吧,那人我有點印象,個高氣質好,就是臉上大黑痣有點多,不過這是爹媽給的,沒辦法。”

老二是覺得母親說得對,那人已落戶,是沒有親戚朋友妯娌的獨戶,妹子日子能過得清淨,是以越看任遠博越好,如同加了美顏濾鏡。

“你那是什麽審美,他不僅臉上大黑痣多,整個人不修邊幅還邋遢,跟這種人過日子,妹子得多累。”

王紅花覺得不管人怎麽樣,最基本的清爽整潔應該做到,可那人連最基本的都達不到,她真心沒法昧著良心給出好評價來。

“你操這心幹嘛,妹子她樂意,再說了,這些都是小事,他們弄不好,不是還有爸媽,還有我們嗎。”

隻要品格沒問題,外貌什麽他覺得都是小事。

王紅花不想說話,男人沒女人心細,看的角度又不一樣,完全沒有共同語言。

宗慶山與王美珠兩人在房間裏盤家底。

“當家的,這些年出多進少,老大老二媳婦連著娶進門,家底越發單薄,如今總共才四百多五百元不到。”

宗慶山無奈,現在雖然政策寬鬆不少,但還是大集體。

“這世上的事情沒有一層不變的,現在不宜動,等以後再說吧,如今該花的還得花。”

想當初他手裏有金有銀還有銀元,換人民幣換得及時,可比後來困難時期換的價格高許多,要不然當初分家那一關就難熬。

憶起過往,想起閨女的抱怨,那些粉飾過的太平,又一次被撕下偽裝,血淋淋讓他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