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霽之有消息了!

但是為什麽是書記來叫她?

她心裏止不住地下沉。

她一路飛奔跟著書記,忍不住地問道,“老師,是霽之有消息了麽?”

書記沒回她的話,一輛掛著軍牌的吉普車直接停在了教學樓門口。

“快去!”

時嫻來不及多想,直接跳上了車。

她看著車一路開向荒僻。

半小時後,部隊大門放行,她第一次進了周霽之所在的部隊。

吉普車直接開到了部隊醫院前。

時嫻看著麵前的醫院,握緊了雙手。

“夫人,周連長在311!”

時嫻迅速爬上樓梯,急忙找到了311。

她看到了爺爺。

爺爺正在病房外。

周定遠聽到聲音,看向她,“霽之…”

他指了指病房,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時嫻像是窒息一般,愣愣地看著他。

“不!我不信!我要見他!”

她像是瘋了一般,朝病房裏衝,兩個軍人一人一邊,攔住了她。

“連長他沒死!您冷靜一些!”

時嫻呆呆地轉過頭,看向爺爺,“爺爺,那您怎麽哭了?”

周定遠擦了擦眼淚,握住時嫻的手,“霽之的一條腿可能保不住了…”

時嫻隻感覺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轉。

霽之是真的驕傲的一個人,他要是少了一條腿,他該多絕望。

更何況,他還是個軍人,他為他軍人的身份感到自豪。

她直直坐在了凳子上,四周有犀利的刀風吹向她,疼得雙眼泛紅。

“爺爺,窮盡所有,我一定會把霽之的腿治好。”

她臉上滑過一滴淚,堅定地對周定遠說道。

未來的醫療科技遠比現在發達,她相信霽之的腿一定會治好。

一定!

周定遠沉沉看著她,不作聲。

就在這時。

病房門開了,一個軍醫走了出來。

“首長好!病人已經醒了,您可以進去。”

時嫻率先走了進去。

短短的幾步路,她卻感覺萬分漫長。

周霽之側著臉,看著窗外樹上的一隻小鳥。

小鳥啾啾地叫著,振翅飛了起來。

時嫻顫抖著手,坐在了他的身邊。

他瘦了,手指上打著石膏,額頭上包紮著紗布,上麵還浸出了鮮紅的血。

她抬手撫上他的臉,“霽之,是我。”

周霽之閉上了眼睛,不去看她。

時嫻眼淚垂落,看著這樣陌生的周霽之,心裏生痛。

“霽之,你看看我啊…”時嫻不好用力動他的頭,自己又繞到靠窗的一側對著他。

她看到周霽之的眼睫毛顫個不停。

她直接上手把他的眼睛用兩指撐開。

逼著他看向自己。

周霽之無奈地睜開了眼睛,看向時嫻。

他看了很久,最後聲音嘶啞地說道,“時嫻,我們離婚吧。”

時嫻愣了愣,反應過來後擦幹了淚,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了他臉上。

轉身就走出了病房。

她是真沒想到她等了半個月,等來的第一句話會是他要和她離婚。

她打他的那隻手止不住地顫抖。

她在醫院過道裏走到放著水壺的爐子旁。

眼光發散地看著爐膛裏跳動的火焰。

周定遠看著時嫻打他孫子,又看著她走出病房。

心裏沒半點指責這個孫媳。

反而是像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九死一生活著回來的孫子。

“你把嫻丫頭趕走了,心裏舒服了?”

周霽之轉過頭看向白發蒼蒼的爺爺。

“爺爺,我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了她,我現在隻是個殘疾…”

周定遠揚聲打斷了他的話,“我們老周家即使身殘也誌不殘,你可別丟我們老周家的臉,想想你在地下的爸媽!”

周霽之頓了頓,一臉疲憊地轉過頭去不再看爺爺,“我累了,爺爺你出去吧。”

周定遠看著他這副頹唐的模樣,心裏難受。

但是他又嘴拙,不知道該怎麽開導這個孫子。

他朝病房外走去,他得去留住他的好孫媳。

即使要離婚,也拜托她幫幫他的孫子。

他走出病房,一眼就看到了過道裏發呆的時嫻。

火光閃爍印照在她的臉上,晶瑩的淚光讓周定遠看得難受。

他邁著緩慢的步子,走到了時嫻身邊。

“嫻丫頭,霽之說錯了話,他就是不想耽誤了你。”

時嫻抬手擦掉了眼淚,她就是委屈不過哭了。

她想不明白,是她對周霽之的感情表現得不夠麽?

為什麽他腿不行了第一反應就是不要拖累她,要和她離婚?

她理解的婚姻是無論遇到怎樣的波折,都攜手並肩,兩個人一起麵對。

“爺爺,我沒覺得會被耽誤。”

周定遠滿是愧疚地看向她,這一刻他敬佩這個孫媳的人品。

他見過太多的人,隻能同甘,根本不可能共苦。

蘇丫頭的女兒沒長偏,繼承了她母親的好品性。

周定遠拍了拍她的肩,語氣有些祈求地說道,“嫻丫頭,現在隻有你能開導開導霽之了。”

時嫻頓了頓,她從沒聽過爺爺用這種口氣說,她站起了身,從水壺裏倒了兩杯水,遞給爺爺一杯,自己端過一杯,“爺爺放心,我一定會開解好霽之。”

她轉頭,堅定地走向了病房。

一走進病房,就看到了周霽之病**一團被子顫抖著。

她隨手放下水杯,繞到了他麵前。

他整個人縮在被子裏。

時嫻一抬手,掀開了被子。

周霽之像是畏光一般,整個人蜷得更緊,頭趴在枕頭上。

時嫻用手堅定地側過他的頭,吻了上去。

他的唇不像曾經那般火熱,如今碰到有些寒涼。

她學著他以前的動作,輕輕探出了舌,小心翼翼地探索著。

這一次,他緊閉著雙眼,臉上還有淚痕。

而她雙眼圓睜,仔細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他的眼睫毛很長,沾著淚珠,讓她心疼得緊。

兩人舌尖碰在一起時,她仍是一動不動。

她像是嬉戲一般,追逐著他不斷躲著的舌。

這一吻是以時嫻太累結束的。

她拿過一旁的紙,擦了擦他的唇。

“我不離婚,你的腿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老公,相信我好不好?”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溫柔地說道。

周霽之狼狽地收回自己的視線。

他不該再看她。

他會放不開手,他不舍得。

但他這樣殘疾的身體,又能帶給她什麽?

他甚至沒有辦法和她進行正常的夫妻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