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靜謐。
時嫻聽著身後逐漸均勻的呼吸聲。
心中卻怎麽也靜不下來,思緒翻騰不休。
第二天的早上九點。
時嫻睜開了眼睛,窗簾沒有拉開,卻已透過強烈的陽光,將室內照得明亮。
她轉過身,旁邊已經空了,看到床頭櫃上的鬧鍾。
迅速瞪大眼坐了起來。
她這是結婚第二天,就睡這麽久。
昨晚一直到大半夜她才睡著。
她急忙脫下身上的棉質睡衣,其實不過就是一套秋衣罷了。
一件一件穿上帶來的另一套衣服。
立領的白襯衫,下搭一條寬鬆黑色褲子。
她沒什麽錢買衣服,所以衣服很少,但她衣品很好,極少的這幾件衣服都非常好看。
就是她的鞋,膠底白鞋,已經洗得泛黃起毛了。
她歎了口氣,還是要努力賺錢。
她轉頭看著亂糟糟的床,又把被子疊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塊。
她剛準備打開門,就看到昨晚櫃子上放著的份子錢,直接拉開了抽屜,放了進去。
正好是85年,有了銀行卡。
她上輩子有十幾張卡,但看到這麽一堆熟悉的大團結,還是開心。
她拉開了門,就看到院子裏周霽之正在做俯臥撐。
相鄰的屋頂煙囪上都冒起了白煙。
這麽冷的天,他就穿了一件白襯衫,袖口高高挽起,小臂的肌肉隨著他起伏一鼓一鼓的。
他身上流了汗,打濕了白襯衫,布料變得有些透。
時嫻微張著嘴,臉不由泛紅,看著他若隱若現的身體。
側著也能看出明顯的腹肌,硬挺的胸肌,還有那微微下陷的腰窩。
時嫻的心跳比平時快了一些。
周霽之聽到開門聲,轉過頭看向她。
視線先是停留在了她的鞋上。
該多給她買鞋,買衣服。
他猛地站了起來,拍了拍雙手沾的土。
“早啊,時嫻同誌。”
時嫻回神,僵硬地點了點頭,“早,周霽之同誌。”
周霽之愣愣地看著時嫻。
她眼底的黑眼圈非常明顯。
時嫻打破了兩人間幾分繾綣的氛圍,徑直走向了衛生間。
她看到洗手台上擠好牙膏的新牙刷,另一個牙刷上濕漉漉的,明顯才用過。
這周霽之看著很糙,沒想到是這麽溫柔細致的人。
待她洗漱完,坐到餐桌旁,看著桌子上的早餐。
內心更是驚訝。
在她的身邊,她就沒看到過男人做飯。
即使梁宋芬偶爾生病時,家裏也是她做飯。
她印象裏,時彥昌更是一次廚房都沒去過。
周霽之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她怎麽一直盯著,是自己做得太難看?
“你嚐嚐,可能看起來不好看,味道應該不錯。”
時嫻忙搖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蛋餅咬了一口。
軟糯鮮香,比梁宋芬做得還好吃,更是比學校食堂好吃得多。
她眼中仿佛有銀光碎屑閃爍,看向周霽之,“很好吃!”
周霽之看著她這副鮮活的模樣,不由愣了愣。
他一直知道她很漂亮,從小美到大,長大後更是眉眼舒展開,好看極了。
時嫻看著他莫名呆住了,就夾了塊雞蛋餅給他。
“你也吃啊。”
周霽之有些慌亂地收回目光,兩口就將餅吃完。
時嫻看著他吃飯的速度,也吃得快了一些。
一頓飯雷厲風行地吃完。
時嫻主動收拾起碗筷,準備去洗了。
周霽之阻止了她,“我來,你坐著吧。”
“不行,飯都是你做的,我來洗。”時嫻搶著。
周霽之卻直接端著碗筷走進了廚房。
時嫻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無奈。
她這一世的丈夫似乎有些太好了。
目前她就沒發現他有什麽缺點。
她想了想,走進了臥室裏。
將昨天收到的錢全拿了出來數。
除了時彥昌的那八百外,從他那拿到的還有兩千。
第二個紅布包應該才是媽留給她的嫁妝。
周霽之給的彩禮是8888。
這就已經是萬元戶了。
還有昨天的份子錢,送的都很多,加起來有五千,但份子錢,以後也都是要還的。
程家欠債過萬,她靠著那幾個程家給她的首飾,做起了服裝生意。
開了好多家連鎖服裝店,收購了幾家服裝品牌,服裝工廠,乘著服裝業飛速發展的風口,迅速在服裝商業市場走到龍頭的位置。
但服裝生意很累,尤其是前期。
她還記得前期時,她生理期時冒著雨去批發服裝。
身體的疲憊不斷積壓,落下很多病根,最後不到五十歲就操勞過度去世。
她現在才19歲,這一世一切都不一樣了。
如今回想,還不如去做房產。
她現在的啟動資金可是比上一世多得多。
周霽之並沒有反對她繼續讀大學,她想讀完大學。
所以並沒有太多時間去管生意上的事,房地產就是個很好的選擇。
海城現在的房子還很便宜。
不過短短二十年,房價就會一路飆升,帶來巨大的利潤。
她還記得海城當時一套1985年無電梯老房子,後來拍賣了300萬,買價卻不超過八千。
海城現在已經有了商品房,還是400一平。
大家還沒有買房的熱潮。
但她現在也隻夠買進兩套房,買了房要一直擱置,她手上就沒錢了。
這裏麵還有份子錢,她還是和周霽之商量一下。
理清思路後,她將錢又放回抽屜裏。
周霽之正好出現在臥室門口,“走吧,我們去給爺爺敬茶。”
一句話把時嫻釘在了原地。
她今早這麽悠哉悠哉的,就是因為她知道他沒有親人了,不用去給長輩敬茶。
他真是和上一世她知道的完全不同,還有個爺爺。
可是現在已經十點了。
哪有這麽晚去給長輩敬茶的。
“你怎麽不早說啊!”時嫻有些急。
她一把拉住了周霽之的手,就朝門外走。
上一世就是去給程越爸媽敬茶,就被那強勢的婆婆一句,“女孩子家家,讀這麽多書有什麽用。”
就直接不讓她繼續讀大學了。
她當時鬧過,結果程越直接以她丈夫的名義給她辦了退學。
希望這一世周霽之的爺爺別這樣。
不然她就是離婚,也要繼續讀大學。
她開始做生意後,才知道一個80年代大學生的學曆含金量有多不可估量。
周霽之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溫暖,唇角止不住地上揚。
但還是安撫她道,“沒事,爺爺不講究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