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嫻側著身體,坐在後座上,兩腳懸空。
她的手抓著後座,不去碰周霽之。
周霽之拿過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上。
“抓緊了!”
說著就騎走了。
時嫻看著他被風鼓起的白襯衫,自己的手抓著他的腰,手下的手感硬朗。
空氣中傳來陽光肥皂的清爽味道。
周霽之在前麵哼著小調,她看著街道上的各種供銷社,便利店。
路上有正在施工的大樓,每天拔起的速度都很快。
這是1985,能重回19歲的感覺,真好。
自行車停在了百貨商店門前。
時嫻看著斑駁的牆皮上百貨商店四個大字,分外懷舊。
她還記得小時候最激動的事情就是全家一起去百貨商店。
即使不怎麽給她買東西,但是也很快樂。
周霽之牽起她的手。
兩人抬腳走進大樓。
樓裏人聲鼎沸,很多攤子。
布料攤,服裝攤,食品攤,雜七雜八各式都有。
周霽之牽著她,直步走到服裝攤前。
他看著攤上的漆皮小皮鞋,指著對店員說,“來一雙。”
時嫻看著這雙女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洗得泛黃的鞋。
心中泛暖。
她親爹都不會在意的事,她丈夫會。
她聽到周霽之報出了自己的鞋碼,更是吃驚,
他是什麽時候看的自己的鞋的…
店員一聽,熱情地對著時嫻調侃,“大妹子,你真是個有福的~你老公對你真好喲!”
“我在這樓賣了十幾年鞋,帶老婆來買鞋,還記得老婆鞋碼的,不出兩個巴掌!”
時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心裏甜滋滋的,但沒做聲。
她也覺得周霽之對她很好。
鞋她沒試,準備直接包起來。
周霽之卻朝她說,“試試?”
時嫻仰頭看她。
不等她說話,周霽之就蹲下身,解開了她的鞋扣。
又把新鞋給她換上。
店員大媽一臉羨慕地看著。
誰不想要這麽心疼老婆的男人?
時嫻臉上飛上紅暈。
她看著周霽之骨節分明的手給自己穿鞋,是真不好意思。
穿好後,周霽之站起來示意她走走看。
時嫻走了走,比自己那雙已經硬了的膠底鞋舒服得多。
她點了點頭。
周霽之又已經拿了兩雙鞋過來。
不容時嫻拒絕,親自給她換上。
時嫻說合適,周霽之就全包了起來。
店員大媽一臉喜氣洋洋,“今生意不錯,給你們打八折!”
時嫻謝過大媽。
之後周霽之又給時嫻挑了呢子大衣,毛衣,褲子,都是在她身上比一下,就買了。
他還全都自己提著,也不讓時嫻提。
時嫻在他買下第三件襯衫時,趕緊拉住他。
“夠了夠了,夠多了。”
即使在她上一世,她都從來沒有像周霽之這一次買的衣服數量多。
周霽之垂眸看她,“行,那等春天了再來,你也可以和你室友,朋友一起來買,別省。”
時嫻點點頭。
她看到一條黑白格的羊毛圍巾,走了過去。
上手摸了摸,是純正的羊毛。
她拿了下來,自己付了錢。
她覺得他缺條保暖的圍巾。
總是穿這麽少,一看就不暖。
周霽之欣喜地看著她手上的圍巾,低下頭示意她給他圍著。
時嫻看著他頭頂濃密的發旋,抬手摸了一下。
“這裏開著暖氣這麽熱,出去再帶啊?”
周霽之感受著發頂被她的手拂過的觸感。
就像是有電流從發梢傳向了他的心。
酥酥麻麻的。
時嫻看著他呆呆傻傻的臉,卻覺得有幾分可愛。
“我們去買些菜,就回家吧?”
周霽之點點頭。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時嫻覺得這句話甜甜的。
“我想吃清蒸鱸魚,再做一個你喜歡的就可以了。”
“好。”
兩人前後腳,買了一頓的菜就走出了百貨商店。
周霽之把采買的戰利品全掛在了兩個車把上,又腳踩著車,載著時嫻往家騎。
時嫻在後座上,唇角的笑一直沒落下來。
“砰!”
自行車急刹停了下來。
慣性作用,時嫻狠狠撞在了周霽之的後背上。
這人的背怎麽這麽硬,時嫻撞得眼角都噙著淚花。
周霽之下了車,看著後座上捂著臉的小妻子。
一臉緊張地說道,“對不起,車胎爆了…”
時嫻擺擺手,自己跳下了後座。
“沒事,附近有修的地方嗎?”
她看著軟趴趴的前車胎,上麵紮著了一塊亮晶晶的玻璃片。
周霽之搖了搖頭,“這附近沒有,家屬院有人可以修。”
時嫻站直了,“那我們推回去吧。”
兩人情緒都很平穩,沒有焦急。
周霽之點點頭,他兩手扶著車把,時嫻走在他身邊。
冬日難得的晴日,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時嫻感覺很放鬆。
這是她重生以來,非常放鬆的時刻。
兩人走到家屬院門口,周霽之把車推到了去爺爺家路上的一個院子裏。
他揚聲喊道,“孫叔!車胎爆了,您幫忙換換啊!”
時嫻聽著裏麵傳來一聲,“將!”
伴隨著棋子重重落下的聲音。
“你就擱那,我等會弄!”
“好嘞!”
周霽之應道,從自行車上取下一堆袋子。
時嫻從他手裏拿了兩個過來。
兩人走出了院子。
“這孫叔啊,象棋下得特好。”周霽之給時嫻說道。
時嫻還聽到家屬院裏傳來的悠揚琴聲,“你們這軍區家屬院活動挺豐富的。”
周霽之點點頭,“除了個別幾個,都挺好打交道的。”
到了家門口。
周霽之開了鎖,放下買的衣服鞋,拿著菜就往廚房走。
時嫻看著他的背影,也跟進了廚房。
“沒事,我一個人就能忙過來。”
時嫻從袋子裏抽出根蔥,自顧理著。
“一起,我也沒什麽事幹。”
周霽之這才沒再攔著。
他也想跟她多說說話。
兩人吃過晚飯後,時嫻拿出課本看了會。
看時間差不多就端著盆進了浴室洗澡。
85年還沒有後來的浴霸,洗澡給她冷的。
洗完她就趕緊進被窩裏坐著暖著。
太冷了,但她頭發還沒幹。
她頗自然地喊了聲,“霽之!幫我拿下吹風機!”
喊完不由地一愣。
上一世她從來沒找程越幫過忙。
在她心裏,程越就是她戶口本上掛著丈夫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