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這種大型的聚會,基本都大同小異,最大的區別估計也就是桌上的酒菜了,

剩下的無非就是明撕暗鬥,家長裏短那些事,

隻不過,這玄門百家齊聚,這明撕暗鬥,說長道短的人更加道貌岸然罷了。

這不,溫婉一隻腳還沒跨進花廳,就聽到有人已經在討論城門口的事情了,

“聽說天佛門今年連不夜城的請帖都沒收到,還非要硬闖,讓守衛給攔在城門外了,

這也太丟臉了吧?”

“可不是,我還聽說那鬱掌門還把睥睨峰那兩個叛徒收入天佛門了,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那兩個叛徒能背叛睥睨峰,就能背叛天佛門啊!

他總不會以為區區天佛門比睥睨峰還能凝聚人心吧?”

……

說話的都是一些婦人,但能來不夜城的婦人,身份也是不一般的,

不至於蠢到如此地步,

明明知道自己身處何地,還能說出這種話,無非是拜高踩低,捧睥睨峰的臭腳罷了,

溫婉等人倒不至於被這些長舌婦氣到,

沒想到,就在他們進入花廳後,一路沉默著帶他們到花廳的黑衣青年卻忽然長長吼了一嗓子,

“天佛門鬱掌門到!

紅衫聖手到!”

血氣方剛的青年人特有的粗狂嗓音被靈力裹挾著傳遍花廳的每個角落,

這還不夠,之前還一路規規矩矩,仿佛多說一句話就要錢似的黑衣青年微微欠身,

恭恭敬敬道:“鬱掌門、聖手請入座,

我家二爺瑣事纏身,能迎二位入城已是忙裏偷閑,

不過二爺說了,二位先稍坐片刻,若是無聊,也可到客院稍事休息,

待二爺忙完了外邊的事情,定當自罰三杯,給二位賠罪。”

話都是安二爺自己說的話,並未添油加醋,但這時候說出來,感覺威力卻比之前大了數倍。

之前還在那裏說長道短,陰陽怪氣的婦人瞬間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

窘的愣在那裏不知所措,

不夜城對外麵的人曆來高高在上,即便是三大宗門的宗主也隻是禮待三分而已,從未對一個人如此客氣過,

何況還不是別人,而是不夜城的真正掌握實權的安二爺,

那婦人身邊的眾人也有些尷尬,

他們方才或多或少都附和過婦人的話,有些人說的話甚至比婦人更過分,

而安虎的一席話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他們臉上。

“諸位這是怎麽了,本座還以為自己來早了呢!”

就在僵持之際,一道帶笑的聲音打破了花廳裏尷尬的氣氛,

隻見江宴帶著一眾蓬萊弟子浩浩****而來,楚韻瑤就走在他身側。

那些宗門之人正尷尬著,見來人是玄門百家之首的蓬萊掌門與夫人,

紛紛起身打招呼,假裝方才的事情沒發生過,

隻不過,他們約想盡快將這件事忽略過去,偏偏有人就越不如他們的願,

隻聽楚韻瑤高高興興道:“本夫人聽說,有人沒有請柬還妄想衝進不夜城,讓守衛們給趕出去了?”

拋開不夜城,玄門百家皆以蓬萊為首,

是以,每次玄門百家的聚會上,楚韻瑤隻要一開腔,便會迎來各大宗門的掌門夫人、女長老等人的接連附和,

這次,她說完後卻是一片寂靜,

甚至還有幾個與她交好的夫人都在拚命給她使眼色。

就在這時,紅衫冷聲道:“江夫人或許是這樣希望的,隻可惜,安二爺客氣的很,

你不想見的人,他愣是客客氣氣給請進城了,

江夫人若是不想看到我們的話,不若原路返回?

短時間內,我們大抵是不會去蓬萊的,也省的你看著糟心,是不是?”

蓬萊乃是玄門百家之首,位置自然也自靠近主位,

往日他們與睥睨峰相對而坐,明爭暗鬥的,倒也還能粉飾太平,

可這回安虎直接將天佛門的位置安排在了左邊上首的位置,楚韻瑤頓時怒了,

“黎紅衫,怎麽哪兒都有你?

還有,這幾個賤種憑什麽坐在這裏?!”

她說著,伸手指著伺候的下人,聲音尖銳的道:“你們管事的呢,怎麽安排的?

什麽人都能進不夜城啊?

還讓他們坐首位,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就敢當貴客供著,也不嫌丟臉!”

蓬萊每次都坐首位,如今上首的位置被天佛門戰局,對麵是睥睨峰,

無論他們坐哪邊,都顯得屈居人下,是以,楚韻瑤雖然鬧的難看,江宴卻也沒有阻止,

反正楚韻瑤蠻橫霸道的形象早已經深入人心,外人隻會同情他娶了個悍婦,

還能將他想表達的全都表達出來,他樂得自在。

沒想到,那侍者也不是個好相與的,連手裏的托盤都沒放下,直接道:“這是二爺的安排,江夫人若是有何不滿,可以找二爺麵談,

奴婢隻是個伺候茶水的小丫鬟,不敢越矩,質疑二爺的安排。”

楚韻瑤在不夜海處處受人吹捧,如今居然被一個小丫鬟掃了麵子,

一些早就看不慣楚韻瑤仗勢欺人的人一下就幸災樂禍起來,

剛進門的藥王宮宮主和靳北堂的夫人更是直接笑出了聲,當然,笑的最大聲的還是溫婉,

她不僅笑,還樂嗬嗬在那兒補刀,“江夫人,你是不是把這兒當成你的蓬萊了,還在這兒耍你掌門夫人的威風,

這是不夜城,愛坐坐,不愛坐,出門直走,別拿一個小丫鬟撒氣,沒人吃你這套!”

言畢,她對那小丫鬟道:“旅途勞頓,還真有些渴了,

小姑娘,給我們幾個上點茶水,潤潤嗓子!”

那小丫鬟“哎”了一聲,連忙道:“這茶水有些涼了,諸位請稍後,奴婢這就換一壺熱茶來。”

說完,樂顛顛兒跑了下去,這區別對待,不可謂不明顯了,

而帶著江宴等人進來的不夜城的下人也沒說什麽,隻低頭道:“江掌門、江夫人,請!”

儼然是早就知道安二爺的安排的。

楚韻瑤還想鬧,江宴麵子上掛不住,冷聲道:“夠了!

本就是我們來晚了,客隨主便,坐哪裏不是坐,別再鬧了,坐次位沒你的無理取鬧丟臉!”

說完,怒而甩袖走向下人指引的位置,

楚韻瑤呆愣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丈夫,不敢相信,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會這樣對待自己,

江千羽兄妹二人也頗覺丟臉,一人一邊拽著自己的母親走向席位,

隻是他們都很清楚母親此番舉動,皆是因為溫婉,一時間,看著溫婉的眼神惡毒的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她。

溫婉見狀,一臉莫名道:“這一家子怕不是腦子都有什麽毛病,

我都還沒來得及算她追殺我的仇呢,他們一個個的,弄的倒像是我追殺的他們似的,

搞什麽呢?”

紅衫諷刺的搖頭,“有其母必有其子女,楚韻瑤的這一雙兒女,將她的刻薄自私學了個十成十,你是不能指望他們能做出什麽正常的事了。”

紅衫一副不欲多提的樣子,徑直轉移了話題,“注意靳北堂身邊那幾個人,

穿淡藍色衣裙的那個,是青雲峰的,也是靳北堂夫人的娘家,

掌門是靳北堂的妻弟,這些年看似一直依附睥睨峰,但野心勃勃,一直試圖擠入三大宗門,

如果有機會,他定會將睥睨峰取而代之的,

還有鴉青色那個……”

紅衫耐心的給他們介紹著不同宗門的人,這些資料溫婉大多都看過,如今紅衫一介紹,名字和人就對上號了,

多的也沒耐心聽,便好奇道:“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看這些宗門之人,似乎對天佛門很不屑的樣子,

可安二爺卻對掌門如此客氣,甚至不惜為了掌門得罪蓬萊和藥王宮,這是為什麽?”

溫婉一開口,幾個天佛門弟子都不自覺的豎起了耳朵,

他們不是第一次來不夜城,也知道不夜城的人對自家掌門格外客氣,卻從不知道為什麽?

現在終於要聽到答案了嗎?

他們倒是也想過問掌門,但沒那個膽兒,果然還是新來的小師妹厲害啊!

心裏一溜兒的吹著溫婉的彩虹屁,麵上就顯得賊溜溜的,

紅衫看的好笑不已,“宗門也好,世家也罷,都是講究底蘊的,

在外人看來,天佛門人丁凋敝,排名又不靠前,沒什麽值得重視的,

可是在同樣從靈力充沛時期留存下來的世家眼裏,隻有天佛門這樣有底蘊,有內涵的宗門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名門正派,

即便有一天天佛門不在了,他們世代傳下來的那些心法典籍還是足以支撐一個新的門派林立,

你看當今天下的玄門百家便可窺得一二,

可是別的玄門百家,甚至是三大宗門,每一個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法典籍揣在懷裏,

你把門派權力中心的那幾個人殺了,

你且看他們,還剩下什麽?”

想到在睥睨峰隻有掌門和長老的嫡係弟子才能接觸到核心的心法,

藏書閣劃分為三六九等,心法典籍被看的死死地,沒有核心管事的應允,一個人都進不去,

溫婉頓時無話可說。

而就在這時,忽然有人道:“不對啊姐夫,那幾位……我若是沒記錯,應該是睥睨峰的人吧,

怎麽坐在天佛門的位置上了?”

說話的正是靳北堂的妻弟,也就是青雲峰的掌門,一句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謝淵渟和溫婉身上,他卻仿若什麽都不知道,隻一臉狐疑的表情看著靳北堂,

若非紅衫早就介紹過這人的德性,溫婉還真差點兒就相信他隻是一時好奇了。

不過這種時候,最不缺的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了,

才被紅衫掃了麵子的楚韻瑤便迫不及待道:“對啊靳掌門,睥睨峰好歹也是三大宗門之一,

不至於連自己的門中弟子都留不住吧?

這不還是你自己請回去的天才嗎?這才多久啊,怎麽就入了天佛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