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
“快救火啊!”
“快去稟報大小姐,走水了!”
鬧哄哄的聲音吵醒了沉睡中的溫婉。
眼睛尚未睜開,濃煙已經彌漫到了溫婉的鼻端。
“小姐,外麵好像走水了!”
銀燭和畫屏也從外間衝了進來。
溫婉還沒來得及出聲,嗖的一聲,帶著火苗的箭矢就破窗而入。
箭矢擦著銀燭的臉頰而過,釘在柱子上,入木三分。
熟悉的場景在腦海裏浮現,溫婉一瞬間想起了前世第一次遭遇刺殺時的場景。
也是這樣,漫天大火困的人寸步難行。
田莊成了一片火海之後,那些人還不肯放過,在每一具燒焦的屍體上補刀。
她和溫璿被二嬸藏在後院的枯井裏。
二嬸故意發出動靜,引開了枯井邊的殺手,她和腹中已經有七個月的孩子卻被殘忍的殺死。
前世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二嬸、馮嬤嬤、陸管家一個個在眼前倒下。
溫婉聲音幹澀的像是嘴裏沙漠裏行走半生的旅人。
“不是走水,是暗殺。”
她翻身從踏上跳下來,冷靜道:“銀燭,放信號彈讓陸翊帶人來救我們。
畫屏,跑出去從後院騎馬報官。
輕羅,流螢,拿出讓你們準備好的東西,從小廚房的後窗繞過去保護祖母和二嬸。”
“是!”
四個丫鬟異口同聲的答應,無一退縮。
田莊的屋子都是木屋,燃燒起來,根本壓製不住。
更何況外麵還有殺手作亂,下人們根本無法全力救火。
溫婉把杯子抱到浴室浸濕了和輕羅、流螢幾人彼此掩護著衝出去,衝出房門的一瞬間兩個人迅速左右散開。
帶著火苗的箭矢如雨滴似的砸過來,後窗竟然也有人守著。
溫婉饒是竭力躲避,小腿還是被流箭擦傷。
忍著劇痛跑向院牆,順手往後一扔,火辣辣的味道就四散開來,屋裏屋外的眾人咳的驚天動地。
“咳咳,什麽東西?”
“有毒,誰讓你們用毒的,不知道有自己人嘛?”
一片驚怒聲中,噗呲一聲,利刃穿透了黑衣人的胸腹。
溫婉抽回匕首就向祖母和二嬸的院子衝過去。
頭一次恨這田莊太大,自己離祖母和二嬸太遠。
“老夫人!
二夫人!
快救人啊!”
“求求你別殺我!”
……
淩亂的呼喊聲中,溫婉跳下牆頭,卻與對麵的黑衣人對了個正著,落地的同時舉刀刺過去。
對方卻迅速飛起一腳,踹在她肚子上。
溫婉腹部疼痛不已,跌在牆角差點沒能起來。
狼狽的翻滾著躲開對方接連踹過來的腳,
對方被一個閨閣女子如此戲弄,惱羞成怒,舉劍就刺下來。
情急之下,溫婉雙手握住劍刃,用力一掰,對方劍刃卡在了青磚縫隙裏。
噗呲一聲,黑衣人身形倒下,輕羅出現了,“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快去救祖母和二嬸,輕羅,要快,二嬸定是動了胎氣。”
溫婉捂著肚子爬起來,召喚係統,“係統,保住我祖母和二嬸的命,隨機任務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
“知道了!”
係統無比嚴肅道:“我隻能幫你保住他們的命,其他的,隻能靠你自己了。”
係統說完就沒了聲音,溫婉不解其意,隻能奮力衝向秦氏和陳氏的房間。
陳氏月份漸漸大了,她腹中懷著的,有可能是溫家最後一個男丁,所以秦氏很是上心。
讓陳氏與她比鄰而居。
溫婉離陳氏的屋子近一些,進去就見陳氏捂著肚子哀嚎不已。
房間裏一個丫鬟被塌下來的橫梁砸暈,一個則不見了蹤影。
輕羅看到溫婉忙道:“小姐,二夫人動了胎氣,眼下不宜亂動。
但這屋子馬上就要塌了,我們怎麽辦啊?”
“卸門板!”
溫婉果斷道:“把門板卸下來,找一床褥子鋪在上麵,我們把二嬸抬出去。”
話說完,拔下頭上的簪子紮在那丫鬟的人中上。
丫鬟痛呼著醒來,眼睛還沒睜開就開始喊,“夫人,快救救我家夫人……”
“別喊了,還能動嗎?”
丫鬟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能動,奴婢身上有被子,傷得不重,隻是沒法動彈。”
“我把橫梁抬起來,你抓緊時間出來。”
話說完,也不管那橫梁上還有火星,抓著就慢慢抬起來。
丫鬟蠕動著從被子裏鑽出來,手腳並用的爬向陳氏,
又哭又喊的,雖然無用,但的確是個忠仆了。
那邊輕羅已經順利將門板拆下來,將上麵的火撲滅。
如溫婉所言,鋪上一床浸了水的褥子,兩個人抬著陳氏就往外走。
那邊流螢和幾個下人也將秦氏救了出來。
匆匆跑到後院,卻被幾個殺手攔住了去路。
“連大火都燒不死你們,一群女人,還挺能跑啊!”
為首的黑衣人似乎是沒想到解決一群女人還如此費力,頗有些惱羞成怒。
溫婉聽到這聲音,腦子裏轟的一聲。
就是這個聲音,前世無數次追殺她,還讓人淩辱了堂妹溫璿。
這一世,又讓她遇到了。
“你們是什麽人,我們一群婦孺,從未與人為惡,你為何要如此痛下殺手?”
忍住滿腔恨意,溫婉隻做一副害怕又憤怒的樣子來,厲聲質問。
那人冷笑不已,“有沒有與人為惡,你們說了不算。
怪就怪,你們不該多管閑事,記住了,到了陰間,別再多事!”
話落,那人長劍舉起,就朝溫婉砍過來。
溫婉伺機而動,猛撲過去,揚起匕首,對著黑衣人的腳麵猛地刺下去。
“啊……”
一聲慘叫響徹雲霄。
“賤人,我殺了你!”
溫婉此舉徹底激怒了黑衣人,手上的長劍也沒了章法。
衝著溫婉就是一通亂砍,溫婉像一道堅實的牆壁一樣,保護在秦氏和陳氏麵前。
劈手奪了黑衣人手中的劍奮力揮舞。
然而終究是敵眾我寡,黑衣人倒下,還有其他人。
一個個都揮著利刃要她溫婉的命。
“祖母不要!”
眼睜睜看著利刃刺穿秦氏的心髒,溫婉卻也被劍鋒刺穿腰側而動彈不得。
眼看黑衣人又要衝陳氏下手,溫婉不顧身上的肩上,飛撲過去護住陳氏的肚子。
利刃入肉,想象中的痛感卻並沒有那麽劇烈。
反而傳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
“阿婉?”
陳氏手抖著扶上溫婉的肩膀,“是有人來救我們了嗎?”
謝淵渟看著溫婉身上被雪染紅的白色寢衣,想扶他,隻覺得無處下手。
最後,直接攬著人的腰身把人抱了起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
知道溫國公府和靖北候府執意要發難,對方會想方設法阻止。
卻不想對方狗急跳牆起來,竟然如此瘋狂,謝淵渟不得不承認,他低估了對方。
“祖母,祖母!”
溫婉一把推開謝淵渟,轉身去找秦氏。
隻見秦氏靜靜的躺在地上,胸腹處的血留了一地。
“輕羅!”
溫婉變了調的聲音從喉嚨裏竄出來,“拿藥箱,快來救人啊!”
而輕羅卻在那邊為陳氏安胎,根本離不開。
謝淵渟見狀,用力按住溫婉的肩膀,“溫婉,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個大夫。
不想讓你祖母死,就冷靜下來,為她止血包紮。”
肩膀上的劇痛喚醒了溫婉的神智,她顫巍巍的撕下自己的衣襟,
勒令謝淵渟轉過身去,忍住不自覺的顫抖為秦氏包紮。
身邊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全然被她隔絕在外,傷口處理的妥妥帖帖。
謝淵渟恰好了時間轉身,正想說什麽,卻對上溫婉驚恐的眼神。
緊接著,溫婉就不顧身上的疼痛,以劍為杖,撐著站起來,“銀燭,流螢,帶祖母和二嬸先在前院安頓下來。
謝二公子,你既然來了,事情有結果之前,不會輕易離開吧?”
她臉上帶著肉眼可見的焦躁,像是急著安排好一切一般。
謝淵渟便不做猶豫的點了頭,“你放心,我不走。”
“我祖母和二嬸就拜托你了,拜托!”
溫婉說完,匆匆轉身往外跑。
謝淵渟忙跟著去,“外麵殺手尚未全部撤離,你這是要去哪兒?”
溫婉本想去馬棚,看到門口的馬匹,便徑直走過去,
“他們對什麽都不知道的女眷都痛下殺手,就更不會放過我祖父他們,我要去詔獄。”
話落,靠近馬兒,欲翻身上馬。
小腿和腰腹的傷勢被扯動,她身子一歪,沒能上去。
馬兒受驚,胡亂的尥蹶子。
溫婉差點被馬兒踩到,謝淵渟不由分說抱住她後退幾步,“你的傷不能耽擱,先療傷,詔獄那邊,我去。”
“不行,不親眼看到祖父脫險,我不放心。”
她固執的眼神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不看到親人安然無恙,決不罷休。
謝淵渟便把所有勸慰的話都咽了回去,從懷裏拿出金瘡藥遞給她,“現在就上藥,上完藥,我帶你去。
沒有我,你進不去詔獄。”
這是溫婉的硬傷,縱使她賺再多的錢,沒有權,在京都就說不上話。
接過金瘡藥,背過身去撕開褲腿,胡亂的撒了金瘡藥,輪到腰腹,卻沒了辦法。
撕下一塊衣襟,將金瘡藥撒在上麵,直接蹭在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