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這是真的被嫌棄了,金敏蒼惱怒至極,
冷哼道:“好,這個要求,本王應了。
你說,怎麽比?”
“來者是客,比賽方式,三皇子定便是,
隻是我這人不喜歡囉嗦,王爺最好能選一個簡單幹脆的手段,一局定輸贏。”
金敏蒼聞言,想了想,道:“本王也不占你的便宜,聽聞京都貴女皆擅騎射,
這樣,我們各自拿十支箭,以彼此為箭靶,輪流向彼此射箭,
過程中誰也不許閉眼,不許亂動,
誰若是先動了,誰就算輸,如何?”
“不行!”
溫婉還沒開口,傅恒便出言反對,
“隻是切磋而已嗎,如何能以人為箭靶,這太危險了!”
今日的宴會父皇讓他主持,無論這兩個人誰受傷,他都沒好果子吃。
“可這是溫婉自己讓三皇子提的啊,
做不到就不要做出這幅自己無敵的樣子來啊!”
嶽雲嬌在一旁瘋狂吐槽。
金敏蒼無視了傅恒和嶽雲嬌以及旁人的勸慰,一臉挑釁的看著溫婉,
“怎麽,不敢,溫大小姐如果說不敢的話,
其實本王也可以換個切磋的方式的。”
溫婉心中冷笑,金敏蒼這個瘋子,前世就喜歡這種瘋狂的遊戲,
看到被當成靶子的人與死亡擦肩而過,露出絕望的表情他就異常興奮,
每每都是如此,衝著人射箭,將人嚇的魂飛魄散,他卻故意將箭射偏,
幾次下來,當靶子的人以為他隻是玩笑,不會真正射死人,重獲希望,
金敏蒼卻又在這個時候惡劣的射中人的要害,讓人親自感受到自己死亡的過程,
而他則在一旁瘋狂大笑。
作為戰俘的軍醫,溫婉也被迫和他一起親眼見證無數人的死亡,
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半夜難眠,
到後來的麻木不仁其實也才幾個月的時間而已。
方才金敏蒼說要切磋的時候溫婉就想到這個瘋子會用這個來嚇唬自己,
隻可惜,重活一世,溫婉比誰都熟悉死亡的感覺。
這一次,金敏蒼失算了。
搖了搖頭,她道:“不用了,就這個方法挺好,
不過你一箭,我一箭,太過囉嗦,
而且誰也無法證明你動彈究竟是被嚇的還是為了射出下一箭做準備,”
所以,我們連著來,如何?”
“連著來?”
金敏蒼不解其意。
溫婉漫不經心的解釋道:“一共十支箭,其中一人先射,連續射完為止。
如果當箭靶的人沒動的話,那自然就贏了,
如果動了,就算堅持箭數多的那個人贏,如何?”
“好。”
自覺膽量逼人,金敏蒼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很快就有人準備好箭靶,謝淵渟擔心的跟在溫婉身後,像個如影隨形的影子。
“你太衝動了,金敏蒼就是個瘋子,誰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
謝淵渟跟在溫婉身後碎碎念,
“你是我的未婚妻,隻要我不答應,
沒人能逼你,你完全沒必要與他打這種賭的。”
“是我自己想玩兒。”
溫婉調皮的眨了眨眼,湊近謝淵渟的耳邊,
低聲道:“從他來了京都,我就沒打算讓他活著回到漠北王庭。”
旁人聽不見他們的話,隻當謝淵渟擔心溫婉,一時間有人感慨兩人感情好,
也有人非議,未婚夫妻,在外麵太過親密的。
嶽雲嬌哼了一聲,低聲咒罵,“不知廉恥!”
正好就被溫婉聽到了,當即回懟了她一句,“總好過嶽大小姐敵我不分。”
在場的都是王孫貴胄,平日裏再不和,麵對他國之人,總要粉飾太平,團結一心的,
嶽雲嬌不顧場合,幫著金敏蒼擠兌溫婉,著實令人生厭。
聽到溫婉的話,那些貴女才子們看嶽雲嬌的眼神都跟著鄙夷起來。
溫婉卻是雲淡風輕的走到箭靶前站定,“來者是客,三皇子先來吧。”
那悠然自得的樣子讓嶽雲嬌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氣的肝疼,卻又無可奈何。
那是一個人形靶,溫婉個子小小的一個站在那裏,靶子還有許多空餘之地。
“那本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金敏蒼說著,拿了弓,往遠處走了幾步,
轉身幾乎都不瞄準一下,一支箭就射了出去。
溫璿嚇得捂住了眼睛,那些貴女們也不忍的閉上了眼睛。
箭鋒從溫婉臉上擦過去,頓時留下一道血痕。
溫婉皺了皺眉,“三皇子若不是想趁機殺了我的話,還請瞅準些,
我不希望臉上再添一道疤。”
除此之外,竟然再無別的動作。
金敏蒼不信邪,連著射出五支箭。
嗖嗖嗖,分別落在溫婉頭頂,脖子一側,
肩膀一側,連腋下的衣服都被釘在了箭靶上。
溫婉仍是一動不動。
“溫大小姐好膽色!”
金敏蒼不信邪,當即抓起三支箭,弓弦拉緊了,又放鬆。
“許久不曾三箭齊發,也不知道會不會射歪了。
萬一要是傷著你的臉了,溫大小姐可千萬別怪罪啊,
大不了本王娶了你便是,
就是不知道你的未婚夫會不會介意……”
話音未落,嗖嗖嗖整整齊齊的三道聲音,三箭齊發,
中間的那支箭直直衝溫婉的命門而去!
有人忍不住想要驚呼,被謝淵渟一瞪,竟是將那呼之欲出的喊聲咽了回去。
最後,兩箭落空,中間的那一箭擦著溫婉的頭皮而過,釘在了箭靶上。
溫婉冷笑一聲,“三皇子,請繼續。”
全場鴉雀無聲,這個時候,沒有人再敢輕視溫婉了,
隻想知道金敏蒼會怎樣射出這最後一箭。
金敏蒼什麽也沒說,拿起弓箭,將弓拉的滿滿的,
對準了溫婉的眼睛,放箭。
得不到的就毀滅,他金敏蒼想要的東西,從來都不會落在別人手裏。
“大姐姐!”
溫璿驚叫出聲。
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箭頭幾乎射入溫婉眼中,千鈞一發之際,箭頭一偏,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溫婉也偏了下頭,幅度不大,剛好能避開那支箭。
謝淵渟三步並不兩步走過去,三兩下將溫婉周身的箭矢拔下來,
想說什麽,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反倒是溫婉,黑沉沉的眸子看著他,眼帶笑意,
“三皇子把我衣服射了個洞,勞駕幫我找一身衣服。”
元英立即捧了一身衣服前來,恭敬道:“溫大小姐請。”
溫婉了然,眾人都隻顧著看她和金敏蒼切磋,根本沒來得及注意她的衣服,
隻有謝淵渟,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與元英說了什麽,
想來就是叮囑她準備衣服去了。
“勞三皇子準備一番,等一下,就該我了。”
溫婉遙遙放了話,隨著元英去更衣。
沒看到金敏蒼那鐵青的臉色,兀自瀟灑離去。
現場眾人卻驚呆了。
“那真的是溫國公府的大小姐嗎?”
“不是說她貌醜無言,粗鄙無德,她怎麽會如此厲害的?”
“鬼知道那流言是怎麽傳出來的,
溫國公府出事前其實誰也沒見過長大後的溫婉吧?”
種種議論中,眾人才發現,似乎從一開始,
那流言出現的就比溫婉這個人還要早一些。
還沒等他們討論出個所以然來,溫婉換了一身新衣走過來。
拿過東陽遞過來的弓箭,溫婉歪了歪頭,
微笑道:“輪到我了,三皇子,你準備好了嗎?”
“放馬過來便是。”
金敏蒼臉色難看的不行,他沒想到溫婉能堅持到最後,
可轉過來想想,溫婉都不怕,他有什麽好怕的?
正說著,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聲驚呼,
隨即嶽雲嬌發髻上插著一支箭衝過來指著溫婉怒罵,
“溫婉,你是不是瞎啊,看不到靶子在哪裏嗎?”
原來是溫婉的箭意外飛了出去,差點射傷了嶽雲嬌。
溫婉這回也沒跟嶽雲嬌爭鋒相對,而是迅速認錯並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們也知道,我爺爺不讓我們家的小輩習武,我長這麽大第一次碰弓箭,
就想著試一試,沒想射你的。”
嶽雲嬌還在那邊怒罵,溫璿便急急道:“嶽大小姐你適可而止吧,
我大姐姐又不是故意的,沒學過騎射也不能怪她啊,
要不是我爺爺非要棄武從文,我大姐姐何至於被這個混蛋欺負!”
“你,你連騎射都沒學過,還與人比射箭?!”
嶽雲嬌罵完了才反應過來溫婉姐妹倆說了什麽,頓時不可思議的嚷了起來。
其他人也驚呆了,“這,這還怎麽比?”
一個完全沒碰過騎射的人和出生入死多年的金敏蒼比射箭,這不是輸定了嗎?
偏偏溫婉還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拔下嶽雲嬌頭上的那支箭問金敏蒼,
“三皇子,還沒說正式開始,這支箭不算的吧?”
金敏蒼破不耐煩道:“算不算你都輸定了,還問這話,有意義嗎?”
“我輸定了?”
溫婉無辜的眨眼,“還沒比呢,三皇子何出此話?”
“你都沒學過騎射,還比什麽?”
金敏蒼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兒。
溫婉卻道:“這個比試,不是能把箭射出去就行了嘛?”
她說著,推開了些,拉弓比劃了半晌,懊惱的問謝淵渟,
“這樣就可以了嗎?”
謝淵渟看著滿麵嘲諷的眾人,心中暗笑不已。
分明是個百步穿楊的神射手,卻非要裝不懂騎射,
這丫頭到底在玩兒什麽把戲?
上前糾正了一下她的姿勢,耐心的陪她演戲,
“這樣,用力拉弓,對準目標,鬆手就可以了。”
“哦”溫婉似懂非懂,拉弓的手耷拉下去,像是沒了力氣,忽而一抬。
“嗖”的一下箭直接飛了。
漠北使臣哈哈大笑,金敏蒼的親衛嘲諷道:“溫大小姐,
這可是正式開始了的,可不能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