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等薑芷欣說話,盛一鳴就先義正言辭的喊了起來。“今日之事是綠鬆自作自受,憑何要表妹許她做通房,我與表妹一生一世一雙人,容不得旁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句話,薑芷欣都聽膩了。

盛一鳴不過就是嘴上喊喊來哄她罷了,若真有心上一世又豈會有薑雪呢。

“盛家哥兒這話說得就太不丈夫了,這丫頭雖是自作自受,可好歹你也是將她的身子拿了去,也當該負責幾分,不過是個通房罷了,若這般你都要借欣兒推卸,這日後做官考核隻怕……”

蛇打七寸,崔氏清楚盛一鳴的七寸在何處。

盛家落敗,隻有盛一鳴這一個獨子,就靠著他考中功名東山再起,盛一鳴自也是想要翻身而起的。

原本說這話就是為了顯得他對薑芷欣深情,讓薑芷欣感動,對自己更加死心塌地。

如今崔氏這一打,他當下就慫了,但臉上卻還是裝出一副不屈的樣子抬起頭辯道:“我並未碰過她。”

“有沒有隻有你們二人心裏清楚,但這衣衫不整,孤男寡女卻是人人皆瞧見了,盛家哥兒,你是讀書人,應該最為清楚禮法二字才是。”

盛一鳴氣憤又無奈的低下頭,雙拳緊握,瞧著是不甘,實際眼角卻暗暗的瞟著薑芷欣。

這是在等著薑芷欣為他著想的來勸他,到時候他再勉為其難的答應,裏子麵子都得。

“母親說的極是,表哥和綠鬆到底同睡了一塌當該給個名分。”薑芷欣徐徐說著,還不等崔氏嘴角揚起運籌帷幄的笑,盛一鳴開口要再裝幾分情深義重,她就話鋒一轉道:“但綠鬆到底是三妹妹身邊的一道長大的,情分非凡,不是一般的丫鬟,一個通房到底是委屈了。”

委屈?

眾人聽得一愣。

一個丫鬟,算計主子,爬人床榻,沒被打死,給個通房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還有什麽可委屈的。

這薑芷欣難不成是瘋了?

自己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不若這般,表哥娶綠鬆為妾。”

妾?

這一下,更是讓人一頭霧水了。

並不是這妾有什麽,丫鬟做妾一向也是稀鬆平常的,但重點,盛一鳴還沒成婚,正妻都沒有,怎麽能先娶妾回去。

“表妹宅心仁厚我知曉,我也知曉你不願委屈綠鬆,可我與表妹你還未成婚,怎能娶妾呢。”盛一鳴嘴上是在給薑芷欣說明情況,可話裏重點說的是還未和她成婚。

他知曉,薑芷欣不可能不懂這事,故意在這個時候說這話肯定是為了盡快和他成婚,故意借綠鬆為妾來推動。

“一鳴說的是,綠鬆做個通房便就是了,你莫……”

“如何不能娶?”不顧薑侍郎開口阻攔,薑芷欣反問的看著盛一鳴,麵對他那滿眼的期待露出和煦的微笑。“表哥大可先娶妾,再娶妻,至於我與表哥,還是就此作罷,莫耽誤表哥的名聲。”

薑芷欣的溫聲細語像一個火藥桶砸下來,炸得在場的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呆滯的站在原地,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剛剛,薑芷欣說,和盛一鳴,就此作罷?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的事。

若此刻不是從薑芷欣的嘴裏說出來,誰聽了都不會相信。

“表…表妹,你在說什麽?我……”

“爹,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府了。”薑芷欣仿佛看不到盛一鳴那滿臉的震驚,也聽不到他那都顫抖的話,轉眼疲憊的對薑侍郎道。

薑侍郎到底是在官場沉浮多年的人,哪怕現如今也是無比驚愕,但瞬間就能抓住重點。

薑芷欣好不容易鬆口了,這樣的機會,他怎麽可能放過。

“去吧。”

“表妹!”

盛一鳴想追,可已經回過神來的薑侍郎怎麽可能給他機會,對小廝使了個眼色,當下就給他按住了。

走出門的薑芷欣沒興趣再看接下來的戲碼,她知曉薑侍郎的本事,這事定然會辦得穩妥。

至於她,還有其他要緊事得辦。

耽誤了這麽久,也不知那東西還在不在。

趁著眾人都還在看熱鬧,她從廢院的的角門走了出去,靠著久遠得已經十分零星的記憶摸索著來到了假山處。

鑽入其中,她一直低著頭,仔細的在地上尋找著什麽。

“姑娘,找什麽呢?”連媽媽看著薑芷欣這四下掃看的樣子滿是疑惑,身後的寶珠和琉璃也是一樣眨巴著眼。

“玉佩,快一塊找。”

玉佩?

姑娘從不喜戴玉,玉佩更是沒有,怎麽來這裏找起玉佩來了?

三人滿頭霧水的對視了一眼,但見薑芷欣有些急切的樣子也不好在這裏多問,隻能暫時把疑惑同之前的問題一起按下,低下頭來一道搜尋。

假山並不大,仔仔細細的尋了三遍,卻依舊沒有見到薑芷欣想要的東西。

難道她記錯了?

不在這裏?

還是來晚了,已經如前世那般被人先一步撿走了。

若是沒有了這東西,那後麵的事隻怕就有些費事了。

正因為計劃變故而想著改變行事的時候,一陣風吹來,頓時一聲輕微的叮鈴聲在耳側響起。

薑芷欣立即轉過頭,隻見假山之中的夾縫裏露出了一塊白來。

伸手從裏麵拿出,是一塊頂好的赤血漢白玉玉佩。

赤絲如同血絲一樣在裏麵蔓延,雕刻精細的飛龍栩栩如生,下麵墜著的鏤空玉珠裏的小珠因為晃動發出微弱且清脆好聽的聲音。

竟不是掉在地上?

這樣高度的夾縫不可能是掉進去的,必然是放進去或者扔進去的。

是那個人故意的還是……

薑芷欣猜想不出,那個人一向鬼神難辨,永遠讓人猜不到他想要做什麽,下一步怎麽走,至今她也沒想通到底為什麽他臨死前要見她。

不過不急,既然她重回這一世了,那早晚都會知曉。

將玉佩仔細的收入袖袋之中,薑芷欣才滿意的喚回還在四下尋找的三人一道離開。

而太過於關注玉佩的她沒能發現,在她身後不遠處有兩道視線一直盯著她。

“看樣子她是刻意來找的,不追上去要回嗎?”

“既然她有意,便看看她要做什麽。”想著薑芷欣方才拿到玉佩那滿心歡喜後又微微蹙眉好似想不明白什麽的樣子,裴靳倒是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