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間範建和苟仁?讓他們內訌?”

秦可兒聽得雲裏霧裏,不由得驚詫道:“怎麽離間呢?”

高歡微微一笑道:“當然是靠我們女人!”

“你的意思是,美人計?”秦可兒狐疑地打量起高歡,總覺得她不像是能出這種餿主意的人。

“當然不是。”高歡否定道:“我聽說範珍香是範建同父異母的妹妹,如果能說服她給範建寫家書勸降的話,一定會引起苟仁的懷疑。一旦二虎相爭,咱們就能漁翁得利!”

“你怎麽確定範建一定會看範珍香的家書?萬一他不看呢?就算他看過家信,也未必讓苟仁知道這事!”

秦可兒搖頭否定道:“你這個計劃有太多的未知和不確定,未必能行得通。”

“此言差矣!”

項平安突然開口道,“假如我是範珍香,我會在家書中訴苦,表示自己願意和兄長裏應外合,一舉殲滅紅巾海盜!”

“誰來送這個家書?”

秦可兒絞盡腦汁,也想不到一個合適人選。

範建再怎麽蠢笨不堪,也不會相信戰時送來的家書。

明明這計劃漏洞百出,怎麽大人就是看不出來呢?

“當然是對大人欺男霸女惡行不滿,連夜叛逃出海投奔官軍的我!”

高歡一本正經道:“我家小姐是白蓮教聖女接應使,現今被困船上遭受酷刑,護主心切的我,主動投奔漕司報信,率官軍救主,不合理嗎?”

秦可兒一拍腦門,頓時恍然大悟!

她怎麽把自己的身份忘了!

真是當局者迷啊!

“我懂了!”秦可兒眉飛色舞道,“歡歡,真有你的!我以前小看你了!”

以前,她隻單純以為高歡是個女武夫,除了拳腳厲害一些,也沒什麽特長。今日聽她一席話,才知她運籌帷幄的能力絲毫不在自己之下,隻不過一直深藏不漏罷了。

“小姐禦下有方,奴婢所學不過皮毛罷了。”

主仆倆客氣了幾句,高歡主動請纓,放她入海去報信。

秦可兒擔心她的安危,希望她能乘小船前去,被高歡當場拒絕。

項平安綜合二女意見,特意投放一塊較寬木板,又搭配船槳救生衣等物,送高歡入海投奔官軍。臨行前,又親自書信一封交給高歡,以備不時之需。

而後,眾人站在甲板上,目送高歡離去。

秦可兒滿眼擔憂地扯著手帕,心裏五味雜陳。

範珍香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我那大哥雖是個蠢貨,卻從不傷害女人,隻要高歡遞上我的家書,斷不會有人為難她。”

秦可兒紅著眼睛看了她一眼,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接下來的時間裏,甲板上隨處可見眾人忙碌備戰的身影。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劉欒雄的信鴿再次飛了回來。

呂四娘看過信箋後,欣喜若狂地向項平安匯報道:“劉欒雄來信了!他說張猛虎答應出兵相助,不過他有一個條件……”

見她遲疑不肯繼續往下說,項平安就猜到這個條件很離譜。“他想跟我單挑,是嗎?”

項平安一語中的,驚得呂四娘倒吸一口涼氣!

“大人真乃神人也!”

項平安哈哈大笑道:“那莽夫一直不服我,心心念念想要從我這裏找回麵子,比起金銀財寶,他更在意成為我手下敗將的黑曆史!”

稍作停頓,他繼續道:“吩咐下去,全速前進!等高歡那邊一有消息,立刻向官軍開戰!”

另一邊。

漂浮在海上的高歡被官軍發現並打撈上船,此刻正被苟仁、範建當成海賊探子審問。

“我看你有些眼熟,大抵是良家兒女,隻要你供出主謀,道明此行任務,我便酌情量刑。反之,大刑伺候!”

苟仁端著茶杯,眯著三角眼,上下打量高歡。

此刻的高歡,衣衫被海水浸濕,盡數貼在玲瓏挺拔的身姿之上,看得苟仁心猿意馬,心下幾番**。

“大人,婢女是聖女的貼身丫頭高歡啊!”

高歡聲音哽咽道:“項平安那逆賊,劫持官船自立為王,強行對我家小姐施暴,逼她供出仙島寶藏位置。

我家小姐寧死不從,而今已被他打得隻剩半口氣吊著!我聽聞大人前來營救,奮不顧身跳海,隻為向大人報信求救!”

經她這麽一提醒,苟仁全都想起來了!

怪不得第一眼就覺得她眼熟,感情是故人歸來!

“快!給她鬆綁!上熱茶!”

苟仁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看得範建直眉愣眼,半天沒反應過來。

什麽聖女?什麽寶藏?她在胡說八道什麽?

“呃,還請小範大人先行回避一下,我有私事與此女子細說!”

苟仁受安西王之命,暗中行些買賣人口的不法勾當。範建位卑職低,又是一屆武夫,自然沒資格參與進來。

此番以剿匪之名,命他隨行出征,不過是利用他的海戰經驗謀私利罷了。

“是!”

範建職位在苟仁之下,自然不敢造次。饒是心中諸多不滿,還是乖乖退出房間去。

苟仁見他出去,忙上前扶起高歡,假裝憐愛道:“快起來說話,地上涼!你忠勇護主,其心可昭日月,來日我定要在王爺麵前,好好舉薦你一番!”

停頓片刻,他繼續道:“你剛才說的寶藏,又是何物?”

蓬萊仙島的金山銀海天下聞名!

此前,安西王連年斥重金從島主手中購買仙丹,方得延年益壽之功效。不止安西王,他的八位兄弟也沒閑著,紛紛投身島主門下,隻為獲得長生不老仙丹。

傳聞,島主囤積財富盡百年,為人坐擁金山銀海,富可敵國。

眼前這小丫頭雖是底層小婢,偏偏又蒙主人憐愛,若是能從她口中騙來寶藏位置,豈不妙哉美哉?

“大人,奴婢不知,斷然不敢胡言!”

高歡故作驚慌道:“若大人及時出兵,從匪盜手中救出我家聖女,便能窺探一二!”

苟仁轉了轉眼珠,心裏暗罵一句死丫頭嘴巴真嚴!

不過,她說得倒也沒錯,就算她知道位置,那也隻知道個大概,不可能精確到位,還得先救聖女,再圖謀寶藏。

“來人!傳我命令,全速出擊!天黑前務必拿下匪首腦袋!違者軍法伺候!”

苟仁發號施令完畢,又眯著小眼睛,上下打量起高歡。內心色欲大動,有意快活一番,又怕誤了軍事,隻能暫且隱忍,將她安置在艙中休息。

“你可在我艙內靜候佳音,用不了半日,我便讓你主仆團聚!”

苟仁舔著嘴唇,色眯眯地打量起高歡。

“謝大人洪恩!來日奴婢結草銜環,定報大人厚恩!”

二人又寒暄幾句不相幹的,苟仁方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他不放心把軍權要務全權交給範建,必須親自坐鎮掌控一切才放心。

目送苟仁離去,高歡開始籌謀下一步。

範珍香的家書在她手中,她需盡快把書信送到範建手中,再趁機實施離間計……

正苦於沒有頭緒之時,忽然發覺門口方向有腳步聲傳來。

“誰?”高歡用被子裹緊身體,佯裝驚恐地看過去。

隻見範建瞪著一雙虎目,直勾勾地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