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建心裏暗罵一句“狗官”,越發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和他為伍!

平日裏,任由狗官騎在頭上作威作福也就算了,戰事在即還惦記玩女人?

合該這大元要亡在他們這些蛀蟲手中!

呸!

範建狠狠啐了一口濃痰,當即消極怠工,對戰事不聞不問。

四艘官船上分別駐紮四位副千戶,其餘三位中,有兩位是範建的結義兄弟,有一位是安西王空降來的心腹察哈爾。

論官階,察哈爾職位最低。論出身,察哈爾是正宗蒙元人士。比起他們這些漢家將士要受重用得多!

平日裏,察哈爾見到範建,總是高昂著頭,完全沒有半點部下見到上司的意思。

如今苟仁把兵權交付給範建,他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整治下察哈爾。

念及此處,當下命人傳令,叫察哈爾首當其衝,正麵和海盜開戰。

急於立功的察哈爾,平日裏就表現得英勇無比。此刻更是當仁不讓,不疑有他。他哪裏能想到,自己已然成了別人棋盤上的棋子!

“全速前進!火銃手準備,正式開戰!”

察哈爾高舉望遠鏡,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笑容。

憑借自己的良好出身,大可以倚仗這場盜患升官發財!別的不說,升為正千戶總兵是情理之中!

一旦升任正千戶,就可以求娶安西王的遠方侄女,再攀一門高親!

正想美事的察哈爾,突然身子一晃,原地摔了個狗啃屎,這才發現,船上著火了!

“什麽情況?怎麽突然著火了?”

察哈爾看著瞬間陷入火海船身,頓時六神無主!

“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著火了?這火從哪裏來的?”

大家都忙著躲避火勢,根本沒人搭理他。好不容易拽過一位士兵,還是個結巴,氣得他一腳踹翻兵士,轉頭去找其他人。

平日像蒼蠅似的圍在自己屁股後邊的手下,此刻也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人群中找了半天,總算找到自己的心腹仆人達西。

四目相對之際,達西黑著臉,帶著哭腔用蒙語比畫。

“天火!大人!是天火!”

從來沒見過投擲火罐的他,嚇得抱頭鼠竄,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來尋主人報信。

察哈爾和其他來自草原的兵將一樣,崇信天地人和。當他從達西口中聽到“天火”二字時,頓時跌坐在甲板上,用蒙語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麽。

“大人!快和我逃命去吧!”

達西連拖帶拽地扯著察哈爾從大船轉乘小船逃命,餘下兵將見主帥逃跑,紛紛丟下武器,四散逃去。

原本雄赳赳、氣昂昂的前鋒軍,因敵船投擲火罐的突然出現,頓時群龍無首,主帥更是嚇破膽跑路。

很快,丁猛女率領著兩隻小隊成功登陸甲板,改旗易幟,奪船成功!

項平安站在甲板上,看著自家旗幟插在官船上隨風飄揚,就知道高歡那邊策反成功!

不然的話,範建也不會老實呆在那邊隔岸觀火。

……

“停火!”

範建大手一揮,命令手下官兵停火待命。同時,吩咐信號官向另外兩艘官船的副千戶發送信號,請他們登船議事。

得到消息的汪東和蔡喜紛紛駕駛舢板來到主船聽候調遣。

戰事在即,隨意遣將乃是大忌。

二人若不是範建的結義兄弟,早就懷疑他的居心了!

“大哥!”

“大哥!”

汪東和蔡喜紛紛抱拳,向範建施禮。

“唉!”

範建尚未開口,便是一聲歎息,把二人鬧得一頭霧水,紛紛關心道:“大哥,怎麽了?”

“察哈爾打了敗仗,咱們都要跟著吃瓜落了!”範建語氣惱火道:“我實話跟你們說了吧!這窩囊氣,我受夠了!”

“這……”汪東四下查看,沒發現坐鎮主帥苟仁的蹤跡,不由得壓低聲音道:“苟大人呢?”

範建悶哼一聲道:“急色攻心,在**享受美人呢!”

蔡喜暗罵了一聲“狗官”,急躁道:“老子早就掙夠了這幾兩碎銀子!咱們兄弟把腦袋別在褲腰上,拚死拚活掙來的功勞,全都被那些韃子搶走!這還不算,出了事第一個叫咱們背鍋!這窩囊費誰愛掙誰掙,我反正是不幹了!”

“你小點聲!”汪東壓低聲音提醒道:“這事咱們得聽大哥的,不能擅自做主!”

範建見時機已到,拽著兩位兄弟的手,將自己心底藏著的那點小心思和盤托出。

“聽說了嗎?對麵紅巾軍首領是咱們明州首富之子,天生的貴人,他出生時,算命的還說他是改朝換代的英傑!如今,咱們有這機遇,不如主動投了他,日後共謀一番大事!”

“幹了!”蔡喜猛地一跺腳道,“我等期盼數年,終於等到這機會,誰不幹誰是狗曰的!”

汪東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死,他本來還想勸範建再仔細思量一下,如今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饒是如此,還是不忘提醒範建道:“哥哥,起兵造反可是株連家族的大罪,慎重啊!”

“嗬!”範建一聲冷笑道,“想那項平安原是漕司副使,如今占船為王,出海為盜,也沒見有人去找他家人麻煩!這海上的事,一句兩句說不清,朝廷也懶得管,懂嗎?”

“這倒是!”被喂了一記定心丸的汪東當即表明立場道:“聽哥哥的,幹了!”

三兄弟將手掌疊扣在一處,擊掌為誓。

蔡喜一臉亢奮道:“我聽說,但凡好漢們上山入夥,須要納個投名狀,以表誠意。咱們不如殺狗官,將頭獻納給項副使,他便不再疑心咱們的誠意!兩位哥哥意下如何?”

“我正有此意!”範建眼眸放亮,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汪東嘿嘿一笑道:“那就這麽幹了!殺狗官,上梁山!”

三人商議完畢,決定下到艙底誅殺狗官。

卻不成想,還沒下到艙底,就被撲麵而來的濃烈血腥味,熏得睜不開眼。

“那狗官怕是又殘害女人了!”

見怪不怪的蔡喜一聲歎息,頗有些自責!

若是他們能早些來的話,就不會有姑娘遭難了。

這苟仁平素最喜歡食人心,尤其是年滿14歲的年輕姑娘的心肝,一旦食癮犯了,一天至少吃上一個!還都是現殺的心肝!

如此變態行徑早就傳遍軍中,眾人敢怒不敢言,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姑娘受他所害!

三人快速下到艙內,破門而入的一刻,紛紛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