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u0011烏朵靈煉出的血蝶至陰至邪,可她太過年輕,沒有許多時間去穩定血蝶的力量,所以她煉的血蝶蠱實則還是半成品,不能完全操控,而阿離的蠱王雖也力量不穩,但他很聰明,一眼就看出了烏朵靈的弱點。
他並不讓蠱王正麵攻擊血蝶,反倒讓蠱王喚起了附身在血蝶上的冤魂對殺害他們的仇人的怨氣,引發了血蝶失控,最後讓烏朵靈陷入被反噬的境遇。
萬蝶撕扯吞噬著她的血肉,瞬間就將這個曾經如花似玉的異族姑娘徹底淹沒。
眾人隻聽見烏朵靈那已不似人類的慘叫聲,在毛骨悚然中旁觀這一切。
阿離趁機帶著蠱王逃出血蝶包圍,然後氣喘籲籲對魏思音道:
“立刻放火!”
魏思音早就讓鬼麵衛備好了火器,又趁著阿離拖住烏朵靈時讓所有賓客散去,如今已沒有後顧之憂,她聞言做了個手勢,得到命令的金今吹了一聲長哨,熊熊烈火瞬間燃燒起來。
那些瘋狂作亂的血蝶,慘死後終於大仇得報的冤魂,終是在烈火中煙消雲散。
淩寒趕到時,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在他眼裏,點燃的是紅蓮業火,而站在大火邊上,散開的烏發隨風飛揚的明豔少女,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神明。
她身上有最奇妙強大的魔力,隻是看她一眼,他體內毒性失控蔓延的劇痛便隱隱淡去。
他無聲地笑了一下,然後在眾人並未察覺時轉身離去。
等到魏思音似乎感覺到什麽,回頭看去時,那裏隻有一棵老樹,好似從無人來過。
她心裏卻奇怪的落空了。
“金今,派去支援淩督公的人還沒回來嗎?”
金今正要答話,剛好之前派去的鬼麵衛回來,跪在她腳下道,“屬下趕到時,淩督公受了內傷,去密室療傷了。”
魏思音眉頭緊皺。
憑她對淩寒的了解,他除非是傷到已經不能行動自如,否則他一定會回到她身邊,貼身保護她。
如今扯出什麽去密室療傷的借口,多半還是被福安的人勾起了體內毒性,自認跟著她隻能當拖累,所以才要自行離開。
寧願讓她見不到他時刻擔憂他,也不想她看到他最虛弱的那一麵,耽誤了她的計劃。
她雙眼微紅,對他的固執是又愛又恨。
“你帶人回去找他。”她沉聲對那名鬼麵衛道,“他在哪個密室,你們就跟到哪個密室。”
她絕不能讓淩寒脫離她的視線!
他傷得如何,她必須清楚地知道。
那名鬼麵衛卻麵露為難,頓了頓後道,“可是淩督公讓屬下回來守衛您,他說危機尚未解除,福安還沒落網,您還會有危險——”
“我才是你的主子,聽我的。”
對此,魏思音隻有這一句話。
她斬釘截鐵的態度,讓那名鬼麵衛再無話可說,隻好向她抱拳,然後領命而去。
……
淩寒並未去密室療傷,他緩緩踱步到後宅一處偏院,那裏是曾經用來囚禁林綰柔的地方。
如今,坐在裏麵的卻是鶴發童顏的男人。
福安見到他來了,歎了口氣後緩緩站起身,“寒兒,你是我從小養大的孩子,我也不忍心見你去死,你為何偏要執迷不悟呢?”
聞言,淩寒隻是冷笑了一下,淡然道:
“你從沒把我當成你的孩子。”
他一直都很清醒,哪怕是他隻有五六歲的時候,他就知道福安隻把他當成殺人的凶器。
那所謂幹父子的稱呼,隻是用來麻痹他的東西而已。
福安的眸光微冷,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得殘酷,“當年若不是我撿到了你,你還在繈褓裏時就會進了災民的肚子,根本就活不到現在。你更別忘了,是誰教你武功,讓你從一個草芥一般的孤兒,爬上了明鏡司督公的寶座!”
淩寒無動於衷:
“這些東西不是你施舍給我的,而是我從萬人坑中自己掙出來的路。”
當年在毒池裏,幾百個孩子裏最後隻有他活了下來。
對福安來說,最後活下來的人是誰,誰就是幹兒子,因為福安要的隻是天下最利的刀。
之後的所謂養育栽培,也不過是送他這把刀進宮開刃,然後用一件件事將他磨得更利。
這一路走來,他的刀刃上沾滿了鮮血,而他從福安這裏得到的,隻有越來越深的罪孽,墮落的靈魂,還有渾身的傷痛。
若不是魏思音義無反顧把手伸進黑暗裏,將他從泥潭中拉起來,他早就連人都不算了。
“那又怎麽樣?”
福安朝他冷笑,好像在看一個無知的小兒,“我對你再不好,不還是給了你活下來的機會,還讓你做成了人上人?
你如今效忠的那位公主殿下,她再如何寵愛你,可當初要不是我舉薦你,你也坐不上這督公之位!
你沒當上督公之前,她對你是什麽態度,你當上之後,她才對你另眼相看,你難道還不知道,她和這世間女子一樣,也隻會為權勢折腰?”
在他看來,淩寒就是頭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他隻恨沒早點看出淩寒能決絕至此,否則他早在這頭天生反骨的狼王還沒長成時,就扼殺了對方永絕後患。
也不至於拖到現在,他手下那群廢物輪番失手,那麽多人連個淩寒都殺不了,到頭來還要他親自出手。
他雖許多年都未與人動武,可這一次他勢在必得。
早點殺死淩寒,他也好回去從魏思音手裏奪了肉身蓮,然後偽造假死的假象金超脫殼,躲在幕後繼續操縱局勢。
淩寒卻笑了:
“讓我登上明鏡司督公之位,是我唯一該感謝您的事。作為感謝,我會用你親手遞給我的權柄,葬送你的大業。”
福安不怒反笑,“就憑你?”
一個被體內之毒反噬,武功盡失的廢人!
淩寒當著他的麵,淡然地將一枚藥丸放進嘴裏。
福安雖不知他吃的是什麽藥,卻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把魏焰養成專門用來對付我的藥人,難道我就不會提前做些準備?”淩寒嘴角勾起邪肆偏執的笑,望著福安的鳳眸如墮落的星辰,寒意詭譎,“福公可還記得,被你納為秘密門客的那位方士?”
福安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