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音回了寢殿後,坐在床邊思索著近日發生的事。
淩寒失蹤的同時,大理寺在淩府找到了偽裝成薑芷琴的端王妃。
端王妃自願做福安的棋子,為的就是對付雲氏。
而福安此時這麽迫切地對雲氏下手,就因為雲氏的產業遍布整個大齊,又是她的母族。
他想撼動大齊的國之根基,又想把她從監國大長公主的高位拉下,這是打著一石二鳥的算盤。
可惜,皇祖母並未順了他們的意急於給雲氏定罪,反倒讓陸承懷這個隻知查案別的什麽都不管的強驢去查雲氏,這是要真相,不想任他們擺布。
福安等了這麽久還派出了端王妃這枚至關重要的棋子,卻始終沒見到成效,他絕對急了。
狗急跳牆,他接下來必然有大動作。
他現在把她視為計劃的最大阻礙,那他無論要做什麽,一定都是衝她來的。
那麽他還會從哪裏下手呢?
是直接甩出證據,讓所有人以為她利用手中權柄為雲氏謀利?
還是從淩寒的失蹤入手?
“公主,城郊羽林軍傳來了捷報!”
一名內侍跑進來,臉上是欣喜若狂的表情,“顧氏的營地被攻破了,叛軍已被剿滅!顧家幾個嫡係的老爺有的被生擒,有的被殺,還有人自盡,一個都沒逃掉!”
魏思音站起身,嘴角微微上揚。
顧氏之亂,終於平定了。
前世他們帶叛軍攻破帝都,放火屠宮,她的親人都死在他們的刀劍下。
如今,她終於把報應還給了他們。
全族覆滅之仇,這其中不足為外人道的滋味,該由他們來好好品嚐。
很快又有文帝宮中的人過來,也是滿臉喜色:
“大長公主殿下,皇上為了慶祝顧氏之亂被平定,決議在明夜大開宮宴。
皇上還說,殿下您是平亂最大的功臣,這次的宮宴主角是您,到時要您受萬臣敬賀。”
受萬臣敬賀,這在曆朝曆代都是極高的規格,一般隻有皇帝和儲君才能享受。
唯有的幾次例外,都是功勳顯赫為江山社稷出過大貢獻的宗室親王,或是凱旋歸來的大將軍。
魏思音以一個女子之身被推上這樣的位置,也算是驚世駭俗。
但所有明眼人都知道,若是沒有她當初給出的那份名單,朝廷平亂絕不會如此順利。
她還真就配得上這樣的殊榮。
站在殿外的少年內侍聽著這個喜訊,嘴角綻出笑意。
他的公主殿下,果然值得他為她驕傲。
黛漣恰好從他身邊路過,無意間窺見他這抹笑,隻覺得比起他平時的羞澀膽怯,他整個人身上都蒙了一層異樣的光彩,如同從地底最深處挖出的寶珠一般流光溢彩,充滿蠱惑般吸引著人的視線。
那種感覺太不一樣了,竟讓她一時間移不開眼,以至於她一不小心就說出了心裏話:
“桑落,你笑起來還挺好看。”
桑落聽到後就收起而來嘴角的笑意,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細聲細語道:
“黛漣姐姐,你這麽說落兒要不好意思的。”
黛漣忽而有些困惑,因為他幾乎是在轉眼間就又變回了平常的樣子,怯生生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就好像剛才她在他身上看到的變化,隻是她的錯覺。
她搖了搖頭,心道她是不是昨晚沒睡好,還是懷春了,怎麽看一個太監都看出幻覺了?
……
雲氏別院。
陸承懷站在地下密室裏,望著麵前擺放的冰棺,滿臉震驚。
他帶來的屬下都躲在他身後,生怕冰棺裏那個栩栩如生的女子會忽然詐屍。
穿著白衣一頭華發的雲老爺子就站在邊上,望著愛妻的遺容,眼裏的依戀讓人不忍。
“這下你們看到了,我來這個院子,就是為了和夫人共處。不然她一個人在這裏,太寂寞了。”
他蒼老寂寥的聲音在密室裏回響,讓幾個見多識廣的大理寺官員都感到十分滲人。
陸承懷皺著眉,轉過頭望著他:
“雲夫人去世已有幾十年,即便是用冰棺,也做不到一直將她的屍身保持著生前的樣子,您是怎麽做到的?”
雲老爺子神色微冷,沉默了許久後才道:
“這座冰棺是有極北之地一種極為罕見的冰玉打造而成,又放了其他防腐化的寶貝,夫人在裏麵不會有事。”
陸承懷注意到,他在措辭中甚至不肯說這是雲夫人的屍身,而是說夫人在裏麵。
就像在他心裏,這位早逝的雲夫人還活著一樣。
陸承懷雖然尚未成婚,但對雲家主的執念,卻不是不能理解。
隻是在辦案中,最重要的永遠都是真相,他的個人感受並不重要。
“雲家主,我會把在密室所見如實寫在案宗上。”
聞言,雲老爺子眸光有些恍惚。
像這種用冰棺保存亡妻屍身幾十年的事,注定不能被世俗所接受。
這件事若是傳出去,那必然會成為雲氏極大的醜聞。
陸承懷從他身邊走過時停住腳步,“雲家主,我可以向您保證,這份案宗除了我和我的直係下屬,還有皇上和太後娘娘會看見之外,別人絕不會知道。”
說完,他帶著屬下走出密室。
回到日光下後,他忽然就明白了魏思音為何讓他來發現這間密室的原因。
她不僅是要向他證明,她外祖父絕沒有如薑氏的證詞一般和福安勾結在一起,還要讓他為密室裏的事保密。
她信得過他,知道他隻要真相,而不會把這件事當成抹黑雲氏名聲的把柄。
出了雲氏別院後,他策馬飛馳回帝都,路上也聽說了顧氏之亂被平定之事。
在城門處,他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陸承懷微眯起眼睛,看著日光下一身紅衣勁裝騎在馬上,如瀑黑發束成馬尾在腦後,隨著她的身體**漾。
即便此時離得尚遠還看不清她的臉,也能從她身上感覺到那股蓬勃颯爽的英氣。
他不自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