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把那個要命的部位捂得更緊,一臉驚恐。

魏思音直起身咳嗽一聲,“綠漪,你帶著離小王子去用午膳吧。我有些話,要單獨和桑落說。”

綠漪點頭,拉著還在發呆的阿離就走了。

桑落扯著嗓子喊阿離,“離小王子,你別走啊……”

話音未落,魏思音一計淩厲凶悍的眼刀掃來,他瑟瑟發抖地住了嘴。

然後,就見她朝他伸出罪惡的手。

小雞若是落在了老鷹手裏會是什麽下場,可想而知。

桑落咬破舌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趁著魏思音動作微微停滯,他猛地抬手點了她的睡穴。

雖然他傷勢在身,可真要論起一瞬間爆發出的身手和速度,別說是魏思音一個學過武的女子,就連那些武林高手都不是他的對手。

在昏睡前,魏思音明亮的美眸裏閃過明晃晃的怒火,死死瞪著他,嘴裏吐露出兩個字:

“淩寒……”

俊秀柔弱的少年內侍朝她勾起嘴角,笑得邪魅惑人。

本來清純無害的皮囊,在這一瞬蒙上晦暗幽深的陰鬱美感,卻在明滅的光影之間,於眼底漾起最深沉極致的溫柔。

“是我……”

他恢複了本音的喃喃低語,伴隨著從他身上散發出的詭魅幽香,終是讓掙紮不已的魏思音沉沉睡去。

看著懷裏的人兒閉上了眼,明明還是頂著同一張皮囊卻像脫胎換骨的少年抬手撫摸著她柔軟的眉眼,用手心罩住她濃密纖長的眼睫,感受著蝴蝶要掙脫他掌控般的輕輕顫動,嘴角的笑意愈發深邃。

這是他的公主殿下,他再次將她擁入懷裏。

他湊到她脖頸處,嗅著從她領口傳來的女子清香。

嗯,她身上的味道與他人日夜思念的一般香甜。

時隔多日,他的公主殿下一點都沒變。

變的人,隻有他。

少年垂下眼眸,秀氣的眉眼上陰翳深重。

這個假身份已經敗露,他不能再以桑落的名字陪在她身邊了。

必須盡快想辦法先出宮,不然等她醒來,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留下他。

他也想留在她身邊。

可他絕不能讓她看到他這副皮囊和身軀一天天衰敗腐朽時,醜陋不堪的模樣。

他要她以後回想起他時,隻記得他最意氣風發時的樣子。

少年輕輕將懷裏的人兒放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為她掖好被子,要轉身離去卻又不舍,回過頭靜靜地望著她。

他的眼神是那麽深情,好像隻是這麽看著她,身心都在與她抵死纏綿,可卻無人得以見證。

“公主……”

少年低低喚著,不知是在歎息,還是在紓發自己心中暴虐的欲念。

想要再次占有她,想要永不放手,想要她身上的每一寸,欣賞她的每一種風景,讓她的生命中永遠都隻有他這一個男人……

她就像為他量身打造的毒藥,讓他上癮,血液都為她沸騰,可是,他偏偏不能就這麽沉淪下去。

因為,他愛她。

“公主,淩寒說過,要做你最鋒利的那把刀,為你斬斷前路所有荊棘,砍下所有膽敢與你作對的人的頭顱。”

“一把刀,應當永遠為你驅使,而不是讓你為情所困。”

“所以,在它折斷腐朽之前,它要信守諾言。”

他知道,魏思音如此迫切地要抓住福安,不隻是為了大齊的江山社稷。

她也是為了他,想從福安身上找到扼製他體內反噬的法子。

他終究還是在她心裏占據了一個角落。

在權力和野心的方寸之間,她把她心中最柔軟的那部分,都給了他。

她以肉身蓮為餌,處心積慮要吊出福安這條大魚。

因為他,即便她設下的局真能抓住福安,她也不會立即將福安處死。

這無疑也給了福安反過來牽製她的喘息之機。

而他要做的,就是殺了福安,斬斷福安用來困住她的虛妄騙局,為她徹底除掉這個心腹大患。

因為福安手裏什麽遏製反噬的方法——

根本就不存在。

從他幼年時百毒入體的那一刻起,他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公主,請不要恨我。”

少年原本清澈見底的瞳孔,漸漸變成妖異的血紅。他像一個瀆神的人,緩緩解開她的衣裙,看著她雪白柔軟的身體,胸前那一抹鮮豔紅痣,低沉地喘息。

“恨我也可以。

我隻要,你永遠都不忘了我。”

他低下頭,如癡如醉地啃咬著白雪中的那一抹紅。

這一刻,那些黑暗中的嗜血過往,體內無時無刻都在折磨他的疼痛,前路未明爾虞我詐,全都煙消雲散。

唯有他身下的少女是他的全部。

為她瘋,為她狂,為她活,也為她死。

她用她的身體讓他醉生夢死,那他就用他的命,換她順遂無憂。

……

等魏思音醒來時,她的腰酸得像是被人折斷了。

她皺緊了秀眉,腦袋裏昏昏沉沉。

發生了什麽?

低下頭,她望著自己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

忽然,她終於想起來少了什麽!

那個人呢……

她顧不上腰酸,趔趄著下了床,連鞋都沒穿就跑到殿外,逼問守在門口的鬼麵衛:

“桑落人呢?”

兩名鬼麵衛麵麵相覷,“回稟公主,我們一直守著殿門,沒見到他出來。”

沒見到他?

魏思音咬著唇,轉回身衝入殿內,看著敞開的軒窗。

那混賬一定是從窗戶翻了出去!

真可笑,就為了不落在她手裏和她坦誠相待,他竟然拖著一身病軀冒險動用武技!

不惜傷得更重,命更短,就為了躲著她!

讓他把事情和她說清楚,然後讓她安排給他療傷的事,就這麽難嗎?

綠漪回到殿內時,看見魏思音愣愣地坐在床邊,眼尾泛著紅,好像才哭過。

她一下子就心疼起來,輕聲喚道:

“公主……”

魏思音頓了頓才抬起頭,眼裏泛著紅血絲,麵無表情地問她,“可有他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