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頭皮發麻,再不敢得罪了這尊凶神,連連點頭。

“留著他們的舌頭,是讓他們還能說話,可供你們兵馬司審問,他們是從哪兒得知的那些朝政秘辛,又是誰給他們的膽子,讓他們連皇位更迭的國家大事都敢妄議。”

鬼麵衛說著隨手扯了掮客身上的衣服布料,把刀尖上的血仔細擦拭了,然後緩緩將刀收回刀鞘。

緊接著他抬頭,那雙如獵鷹般鋒銳的眸子又盯緊了士兵:

“今日發生的事我們會立即稟報給公主殿下,兵馬司一定要審出他們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故意抹黑朝廷。若是你們給不出能讓公主殿下滿意的答案,那麽……”

說著,他扯起嘴角嘲弄一笑,才繼續說下去:

“那麽,公主殿下就要讓兵馬司這個沒什麽用卻白花著國庫銀子的衙門,從大齊消失了。”

那士兵驚得渾身發顫。

他這是聽到了什麽?

就連魏思音麾下一個小小侍衛,居然都敢如此大言不慚,竟然說直接要取締兵馬司!

真以為整個大齊都是他們公主說的算?

他沉下臉,冷笑道:

“大人也不必如此狂妄,你們有監國大長公主撐腰,我們兵馬司背後也不是沒人。”

而他們這次來,就是那位殿下的授意,要抓住魏思音的親信夥同淩寒,和圖珈餘孽暗中做交易的證據!

圖珈黑蠱師是皇上心中的禁忌,就算魏思音是他最寵愛信任的女兒,隻要這次的計劃順利,他也絕不會再讓這個女兒執掌監國之權。

魏思音馬上就要玩完了。

她手下這些人卻還以為自己的靠山有多不可撼動,其實那就是座馬上快要融化的冰山而已!

“等著瞧吧,你們的主子……”

士兵還沒把話說完,忽然從南方傳來一聲巨響。

“是火藥!”

“那家館子走水了,快去救火啊!”

眾人色變。

按照他們原本接到的指示,他們到來後隻要封鎖整個善居坊,至於和魏思音帶來的人手進行交鋒的事,那都是由偽裝成兵馬司士兵的二皇子的人去做。

原以為他們來了隻要逞個威風,其餘的事都不用他們管,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從二皇子那裏領封賞,分一杯羹。

卻未想到那小小的暗娼館裏竟然有人用了火藥。

那院子十分狹小,火藥在裏邊炸開,怕是裏麵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大長公主的親信和圖珈人都死在了裏麵,到時候死無對證,她豈不是逃過一劫?

況且那個女人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不好惹。

她的人都死了,哪怕火藥是她自己讓人投放的,她怕是也會把這筆賬記到兵馬司頭上。

二皇子能否全身而退不好說,可他們這些小人物,怕是就要被殃及池魚了。

“都愣著做什麽,快過去救火!”

想及此,他再也待不下去,也沒心情再去管那兩個口出狂言的鬼麵衛,立刻策馬狂奔。

兩名鬼麵衛看著他們離去,嘴角都噙著諷刺的笑。

他們自作聰明被二皇子當了槍使,竟連公主殿下本人就在那暗娼館裏都不知道。

……

長定宮,正殿。

一身青衣,僅用玉簪挽發的女子跪坐在菩薩像前的蒲團上,她身旁站立的男人恭敬地躬身,為她遞上備好的香火。

“母妃,兒臣聽人說,皇妹的舒雲宮裏也供了一尊菩薩像。”

聞言,原本低眉垂目的女子微微抬起臉,素淨雅淡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異色。

“燦兒,你記住母妃這句話,越是手上沾滿鮮血的人,越信佛祖。越是欲望深重心不定的人,越敬觀音。”

女子說著低歎了一聲:

“看來她和母妃一樣,心裏的念想都太多。”

為她捧香的皇子正是魏燦。

他今日束著紫金冠,身著紫貂玉錦衣,俊朗的容顏熠熠生輝。

隻是那雙本該透徹的眸子裏,流淌著淬了毒般的深深冷意。

“母妃,魏思音那個憑太監上位的賤人怎麽能和您比?淩寒一去,她就是落了地的鳳凰。”他冷聲道,“兒臣保證,今日過後,她再無法與我們作對。”

德妃垂著眼眸,卻是放心不下。

“這孩子的手段,沒有你想的這麽簡單。就算她真是靠淩寒才得以執掌監國之印,你也不要小看了她。淩寒那是何許人也,不是光憑美色就能讓他心甘情願為女人效力。”

她苦口婆心,可魏燦聽了卻隻是冷笑:

“誰說淩寒就是心甘情願為魏思音效力了?若是他對她真有這麽忠心,他又為何會在福安壽宴後失蹤?分明是淩寒和福安聯起手來,把她給耍了。”

德妃沉吟了片刻,也不和他爭論,隻是微抬著眼皮問他:

“你的人在善居坊做的事,不要太過火。寧願再讓魏思音和太子多得意一段時日,也絕不能反將你自己給牽扯進去,叫你父皇抓住你的把柄。”

魏燦眸光陰翳,點頭道:

“兒臣心裏有數。”

父皇偏心雲皇後的子女,對他們的重視遠勝過其他子嗣。

哪怕太子是那樣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魏思音也不過是個有些小聰明卻野心勃勃的花瓶,父皇仍然將他們視為珍寶,甚至不惜把大齊的前途命運都交付到他們手裏。

而他做得再好,平日裏表現得再如何可靠穩重,得到朝臣世家再多的讚譽,他父皇心裏仍然沒有他。

為什麽?

就因為他不是從皇後肚子裏出來的?

“母妃,這不公平。”

佛堂內,年輕皇子的聲音裏充滿怨恨和不甘,“雲皇後到底有什麽好的,都死了這麽多年還讓父皇如此念念不忘?父皇不僅偏心她的孩子,就連對她的娘家都如此縱容。

還有皇祖母,為何她也要向著雲氏?明明我也是她老人家的孫兒,為何就得不到